“看你这孩子，说话越来越没有道理了，”
白侯爷怪嗔道，往日那充满威严的鹰眼此刻泛着父爱的涟漪，
“我能收什么好处，你找了一个好归宿，我是替你感到高兴！”
可能平时很少有单独和女儿相处的机会，白侯爷此刻就像打开了话匣子，
“咱们白家人，最重要的是要重情义，人家对咱们好，咱们就不能辜负人家，你说是不！”
“……”
这辜负不辜负的，白茯苓还真不好回答，所以没有吭气。
“你呀，在家里还好，在外面性子太冷淡了一些，以后你嫁过去，一定要多关心他，他以后肯定会有侧妃，妾室，如果你对他还是冷冰冰的，那你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男人嘛，都是有自尊心的，尤其是像五皇子那样的人中龙凤，肯定不愿意每天对着一张冷冰冰的脸！”
“……”
白侯爷以自己的亲身经验为依据，传述他多年来总结出的夫妻相处之道。
不过他说了一大堆，白茯苓根本就没有反应。
“哎呀，茯苓呀，你在想什么，我说话你听着没有！”
“我在想，我在想父亲你什么时候变得和母亲一样了！呵呵呵！”
白茯苓掩面轻笑。
“你，你这孩子，可怜天下父母心你知不知道！”白侯爷觉得自己的一番苦心浪费了，女儿根本就没有理解。
但白茯苓两世为人，夫妻相处之道，她多少还是有了一些自己的看法。
她轻轻将头依靠在白侯爷的肩膀上，柔声道，
“知道，知道，父亲和母亲最疼爱我了！”
父母对她的爱，比山高，比海深，是这一世的她拼尽全力也要守护的东西。
只是，夫妻之爱呢？
“父亲，一个女人一生只能有一个男人，那一个男人为什么可以拥有很多的女人呢？”
正妃，侧妃，姬妾，如果她嫁给了五皇子，那她的后半生注定要和这些女人斗智斗勇。
即使她无意与她们争什么，她们也不会甘于平静，就像上一世的自己，一心想和萧灵儿，龙瑶她们好好相处，结果却……
“这……”
这自古以来就是这样的啊！
好女不侍二夫！说的就是女子的忠贞。
英雄配美人，但并没有说一个英雄只能配一个美人，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正常。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白茯苓的问题，算是有一点离经叛道了，但白侯爷对她一向宽容。
且白侯爷隐约觉得，白茯苓的话，有几分道理。
这主要还是归结于柳氏给他的触动，柳氏临死前的话还隐隐在他脑中回响，
“没有一个妾室会只安于当一个妾室！”
要不是柳氏，白侯爷身为一个传统的男子，他是不会去思考这个大家都认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的。
柳氏死后，白侯爷的转变白茯苓自是看在眼中，她本无意于和父亲讨论这些问题，只要父亲和母亲关系和睦，他们一家人幸福快乐，这就足够了。
但今天和父亲说到这里，白茯苓想，父亲大概是唯一一个能够体会自己心境的人了吧，
“父亲，柳姨娘死后，祖母和姑姑都想让你再纳几房妾室，你为什么不同意呢！”
“这是因为……”柳氏太坏，太能伪装，将他吓到了。
但白侯爷并不能这样说。
他不知道白茯苓知道柳氏陷害白夫人的事，他更不知道，他能拨开迷雾，窥到事情的真相，全依赖于白茯苓的尽心策划。
“为父年纪大了，只想守着你们好好过日子！再说了，你母亲温柔娴静，我有她就够了！”
白侯爷找了一个听起来还算靠谱的理由。
“父亲，你也不过四十岁而已，我听说那李尚书快七十岁了，前几日还新纳了一房十八岁的妾室呢！”白茯苓反驳。
“这……”
白侯爷一时语塞，李尚书的事情，京都传的沸沸扬扬，大家都笑称李尚书是“一枝梨花压海棠”！
“李尚书是文官，整日在家，我一介武将，整日在军营里，要那么多妾室作甚！”
白侯爷知道女儿的意思，但他作为一个父亲，他不能让女儿有那种危险的思想，这样苦的终究是她自己，
“茯苓，男人自古就可以三妻四妾，这不是你我能改变的！你不应该再想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父亲，自古以来的都是对的吗？你有没有觉得柳姨娘死后，咱们家更安定祥和！你和母亲的关系也更加和睦了！这说明一个男人只娶一个女人也不是不可以！”
白茯苓反驳，她终于说到了让白侯爷担忧的地方。
白侯爷的脸忽然变得乌黑，语气也严肃起来，
“放肆，你不要再胡言乱语，你是想五皇子只娶你一个人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去考究白茯苓话是真是假，就她的这种想法，被人知道，一定会被扣上一顶妒妇的帽子。
白侯爷绝对不能让女儿犯这样的错误。
“你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也不要再有这样的想法，回去后好好闭门研读《女戒》，《女则》”
“研读《女戒》，《女则》就一定能过好这一生吗？如果不能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我宁愿孤独终老！”
《女戒》，《女则》这些东西，上一世她铭记于心，那又如何……
这一世，她只想手刃仇人，然后随性而活。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从马车上传出，惹得车外的紫菀和泽兰二人心下一惊。
“你怎可如此离经叛道，你，你要气死我和你母亲吗？”白侯爷的手有些哆嗦，从小到大，这是他第一次动手打女儿。
打在女儿脸上，却疼在他的心里。
“……”
白茯苓捂着有些发疼的脸颊，不再说话，如果她不是死过一回的人，父亲的话，她一定会深信不疑。
她也相信，父亲所做的这一切，皆是出自对她的疼爱！
但她不得不承认，她和父亲之间，因为她的重生，有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