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昙走到尸体身边,随孙书筹前来的仵作年过半百,这一行里干了二十几年,比孙书筹当的官还要长。他早已检查了尸体,叶昙过来便说:“叶公子,此人昨夜丑时死亡,身上有数道刀伤,相信是被乱刀杀死。死者鼻孔和嘴里有泥沙,身上有挣扎痕迹,想必尚未断气便被扔进湖里,最后溺水而亡。”
叶昙蹲下去,在众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尸体上摸了摸,按了按:
七道刀伤,伤口周围细密整齐,此人刀法了得,刀应当是薄如蝉翼,刀身至刀尖是向上翘,类似斧头。内功了得,杀人没有任何犹豫。
叶昙又在死者胸口按了按,五脏六腑被震碎,还是一掌。
“死者身上还有什么?”叶昙问仵作。
“没有了。”
“那死者是谁?”
此时有衙役查出死者,道:“死者姓鲁,名松文,自称鲁班后人,会做些奇巧玩意,便成为怀府食客。”
衙役话刚落,围观的人窃窃私语。叶昙耳力了得,听到不少议论,忽然有一道讥笑声响起,很低,隐在人群里。
叶昙转了身朝千里迦那望去:“这位姑娘,你是知道什么?”
千里迦那未料叶昙耳力了得,愣了一下又笑吟吟道:“鲁松文不过是自诩鲁班后人,此人是好色之徒,他岂会什么奇技淫巧,就会雕些玩意送府里的丫鬟骗骗她们而已,真要叫他做出什么,却是一无可取。”
鲁松文为人如何自会调查。叶昙朝她颔首:“多谢姑娘告知。”
尸体上没有什么要调查的线索,杀他的人有武功,鲁松文只是一个平常人,想杀他很轻松,但为什么要给他这么多刀?
张浦命人把尸体带回衙门,孙书筹与怀召雍立即将他奉为上宾,在酒楼摆了酒席。
叶昙平时只是抓凶犯换些赏银,孙书筹与怀召雍的态度令他莞尔,但两人的面子始终是要给的。
酒过三巡叶昙想起一件事:“从今早我便未看到怀公子。”
怀召雍脸上一僵,道:“犯了些错,正在祠堂跪着。”
他说时端着酒的手一顿,酒水晃撒了些出来落在桌上。
这些细节被叶昙听到,笑道:“我能进府多亏了怀公子,今早没见着他过来寻我便问一句。”
怀召雍道:“犬子与叶公子交上朋友真是三生有幸。”说着又叹了口气。
叶昙微微侧头:“怎么?”
孙书筹在此地当官,怀召雍又是这里首富,与朝廷的人有交结。孙书筹深谙为官之道,什么都能得罪就不能得罪当地势力遍布的大户人家,上任第一天拜访的就是怀府。
孙书筹此时帮衬着:“怀员外还不是为怀少爷操碎了心,为他网罗势力,庇护他一生。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将来怀府还不得是怀少爷的,可是怀少爷对这些半分兴趣也没有,不知感恩。”
“不提这些不提这些。”怀召雍摆手,语气悲伤,继续喝着酒。
叶昙端着酒杯轻嘬,若有所思。
晌午之时方回府,官府的人都撤去,但府里出了这种事凶手未找到也是人心惶惶。
叶昙正要回净沙居忽然就听到沙沙声,他朝身后转过头,千里迦那见自己行踪被发现干脆就现身,笑嘻嘻的:“这位俏公子,耳力好生了得。”
“是你。”是之前那个说鲁松文的姑娘。
“呦,公子竟还记得奴家。”千里迦那走到叶昙面前,伸手就拂上他胸口,举止轻浮:“奴家也是一直记得公子。”
就在这时一声破空声自右侧传来,千里迦那警觉,脚尖一点忙往后倒跃,一根如发丝般的细丝擦着她耳边飞进旁边的花丛,花瓣登时被内力震得簌簌全落下。
千里迦那惊骇转过头,叶昙已经被一位红衣男子圈在怀里退后。
谢游羡朝面前的浅衣女子含笑:“不是什么人你都能随意乱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