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复来将怀璧身上的蛊虫逼到自己的身上,虽然颇费一番心神,但是好在虫王能舍弃怀璧的身体钻进他的身体。
怀璧并未醒过来,秦复来将人小心翼翼放平在床上,再为他盖上被子。
这一切做完额头上冷汗岑岑,那只虫王钻入他身体就啃噬他的血肉,传来的痛感令秦复来险些栽倒在地上,身体一些地方传来尖锐的疼痛,难怪怀璧会疼的在地上打滚。
他坐在一边暗自调息,发现内息不稳,运功颇为困难,想必是虫王的原因。
抵御了疼痛两下,忽然一道血自嘴角流出,秦复来拂去血迹,愣了半晌,露出一抹苦笑。
月西风每日会准时过来为他们悬丝诊脉,红线从窗口飞进,若是平日秦复来能轻易接住,但是今日红线落在地上,秦复来只能捡起来绕在尚未醒来的怀璧手腕上。
月西风按在红线上,仔细听着脉搏,过了半晌微微露出疑惑,怀璧的脉象一直是迟脉,虚弱若无,有时极难判断,但是今日脉象稳定,虽有孱弱之势,却不比往日散,一止复来。
她将情况与身边的叶昙讲,道:“一直有迟脉,涩脉,是怀璧体内有虫王,他如今这脉象,好似虫王不见了。”
叶昙闻言,也露出疑惑:“虫王非得啃噬完血肉方离开,你这意思是怀璧……”
月西风也不知情况,叶昙一跃至阁楼前,推开门进入,便听到一阵咳嗽声。
秦复来走了下来:“你怎么进来了?”
“我上去看看他。”
若是平时秦复来定会阻止,今日只是让了让步:“你去吧,他在楼上。”
叶昙拂袖上去,寻着微弱的呼吸声走到床边,摸到怀璧的手腕,月西风的红线还在怀璧手腕上,叶昙将红线取下,为其号脉。
叶昙医术虽然不高,但简单的病情能诊治出来。他发现怀璧的脉象确实如月西风所言,便抓着怀璧的手输入内力,发现他并未有阻塞现象。
当初逼出长汀子身上蛊虫时叶昙发现他脉象有阻塞现象,便知那里有蛊虫,可是如今顺畅,那是他身上的蛊虫不见了。
他这么想时响起秦复来的声音:“不用看了,我将他身上的虫王逼到自己身上了。”
闻言,叶昙脸上露出惊骇:“你为何这么做?”
“他每次蛊毒发作便能去了半条命,我不想再这么看着了。”
“怀璧清楚么?”
秦复来摇头:“不清楚。”顿了下,又道:“我这么做他必然是不高兴,他一直觉得自己害了别人,我这么做他会觉得更愧疚,但是那又如何,他不高兴我也会这么做。”
叶昙心情复杂,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劝慰秦复来,便听他又道:“此事莫告知怀璧。”
叶昙颔首:“那你身上的虫王?”
“我盘算着离开此地,但不放心他身上的蛊毒。”
“虫王逼出来,只要有解药他便能痊愈。”
闻言,秦复来便放心了,又嘱托:“你若是有解药,便救他一命。”
他自然是会救怀璧,只是如今又不放心秦复来这边的情况:“那你……又要去何处?”
秦复来一时也未想到要去何处,微微摇头,又见叶昙看不见,便道:“不清楚,但总归是远离人群。”顿了下,又想到什么,笑了一声,带着几分苦涩继道:“生当复归来,死当长相思。”
他说了太多的话,气息极度不稳,咳了几声,想到自己在这边着实不能呆了,拜托叶昙:“你照顾他一下,我欠他很多,如今这么不声不响走了他必然会怨恨我。”
“你就这么让他误解着?”
“总归让他觉得亏欠别人要好,我不希望他活在一辈子的愧疚里。他应该是开心的,没有忧虑的。”
说罢,就走了,出了阁楼,离开了相思门,顺着万层的石阶慢慢下山,背影映着满山的萧瑟的落叶远去。
叶昙之前喝过长汀子的几贴药,写下药方托月西风煎药,尚未送过来时怀璧便醒了。
他的脸色苍白,身体虽然虚弱但不如之前身上有一股若隐若现的疼痛。
怀璧一转头便看见站在窗边的叶昙,呆了呆,问道:“你怎么进来了?”
“我来照顾你。”叶昙转过头:“来治好你的病。”
怀璧从床上坐下来,左右不见秦复来的身影,问道:“他人呢?”
“走了。”叶昙并未告诉怀璧秦复来如何走的,若是秦复来想告诉怀璧,就不会只是在他睡下时离开。
怀璧呆了呆,一时未从他‘走了’里面回过神。
叶昙走过去安慰道:“怀璧,莫多想,也许他有事离开,以后会回来。”
“走了好。”怀璧有几分无措,神色苍白喃喃着:“他走了好,不会被我害死。”
真相素来是残酷的,秦复来不愿意告诉怀璧便是不想他有负担,不想他觉得自己欠了谁。叶昙虽然明白他心中难过,却也不会告诉他真相。
此时月西风送了药进来,叶昙谎称此药能杀死虫王,怀璧不疑有他,喝了药又睡下了。
如此两日他的神色好转,也不再时常昏迷,怀璧方相信自己身上的蛊虫是真的消失了,只是他精神一直不好,萎靡不振,时常发呆,其中原因恐怕是因为秦复来。
叶昙着实担忧他的情况,在一次为他诊脉之后,道:“你身上蛊虫虽然消失,但受了内伤,蛊毒尚未解,不如随我去辰州寻找长汀子。”
怀璧这两日一直郁郁寡欢,闻言摇头:“我想留在此地,若是他回来了……”
叶昙从未想到怀璧会想着他会回来,问道:“你为何这么相信他会回来?若是……”他不回来了呢?
怀璧道:“他会回来,他戴了我送给他的玉簪,他说会一直戴着,不换了。”
那是秦复来从郡王那边救了他之后说的,怀璧也知道自己身上的蛊毒会害了身边的人,但秦复来一直跟随,他便与他翻脸赶他走。
那个男子的容貌依旧风采超绝,将他送他的玉簪拿出来挽了发,道:“这是你送我定情信物,想要我梳起长发,今后我就梳起长发,都戴着这玉簪。”
怀璧道:“他说嗟余只影系人间,如何同生不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