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妄走到他的面前,并未惧怕他会将身上的蛊毒传染给自己,但是罗乾先叫了一声:“会主,你莫上来,我身上这病会传染。”
“我知道。”叶无妄在他一步前停下,伸手撩开他额头前的头发,若是他能看到定会发现眼前的人肌肤溃烂,血管暴涨,好似随时会爆破。
罗乾微微侧头,避开叶无妄的手:“我已经快入黄土的人,中了这种毒只是在等死,我不想传染给你。”
叶无妄抬起手,两指按在罗乾的脉象上为他号脉。
石窟内极为安静,只有罗乾粗重的呼吸声,他半头的白发遮住脸,只能依稀看见叶无妄的神色,眉心紧蹙,一副苦恼的模样。
“天机会一些人传染了这种毒,死的死了,没死的知道这毒会传染也自杀了,不想死的我也杀了他们,可是到最后留下的只有我一个。”罗乾泣不成声:“我也不敢回去了。”
叶无妄松开手:“你莫担心,我会救你,也会找出下蛊毒的人,眼下你先在此住着,闻索院很安全,我会叫人送些吃的进来。”
“会主,你不必管我,先救天机会其他人。”
叶无妄道:“我会回去看看。”顿了下,又道:“其他的人都死了,只有你中了蛊毒还活着,你想想中了蛊毒之时你做了什么?喝了什么?或者你吃了什么?”
罗乾一时也想不起:“我与其他人吃的喝的都一样,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不同。”
“这些日你好好想想,或许能抑制毒性爆发。”
闻言,罗乾猛的睁大眼,忙道:“好,这些日我就好好想想,我一定想出来。”
叶无妄微微颔首,他在此地不宜多呆,让罗乾在这里好好住着便先走了。
石窟外两个童子见他出来松了口气,若是他再不出来便要与当家禀报了。
其中一名童子道:“刚才十七过来,说是官府的人前来寻你,他现在又去大堂侯着了。”
官府的人找过来,想必是为了蛊毒的事。
叶无妄往大堂走去,到了门口时便听到县太爷的声音传了过来:“这……这,叶公子怎么还不来。”
十七撇嘴:“你急什么?我家公子也有要事。”
县太爷擦着汗:“下官急啊,脑袋都快保不住了。”
他急得在大堂内走来走去,根本就坐不住,一转身就看到门口的叶无妄,忙迎了上去,态度都是恭恭敬敬的:“叶公子,叶公子,快救救下官的命。”
叶无妄如今不是叶昙,他根本无意替官门办事,想要他救人叶无妄也毫无兴致。
“大人,我虽然答应你调查此事,只是如今毫无线索,我也不一定能查到。”
县太爷愁眉苦脸的并未注意到今日眼前人自称‘我’,而非自称‘在下’,道:“叶公子,能不能查到再论,今日我来还是请你去衙门,有人想见你。”
“嗯?”
县太爷扫了眼周围的人,小声道:“是朝廷派来的人,已经到了。”
“朝廷的人。”
县太爷颔首:“皇上派了郡王过来调查此事,他听闻是你协助调查,便想见你。”
当初晋王、赵匡胤与赵德昭都想得到《天下录》,如今当今圣上换了人,晋王登基要首要对付的人便是赵德昭。这种毒会传染,晋王恐怕想借此除去赵德昭。而赵德昭明白的境地,必然想要找个能破此案的人救他。
叶无妄有了几分兴致,他一直避开与朝廷的接触,是时机未到,如今都想回金鸾门了,也要看看如今这个朝廷是什么样的。
“我就随你过去。”
十七担忧道:“公子,你当真要去吗?”
“放心罢,他不会拿我如何。”
若是赵德昭未被逼的狗急跳墙暂且是不会拿刀逼他交出《天下录》,只会使怀柔笼络归附他,因此叶无妄确定自己暂无性命之忧,何况赵德昭此时更担忧的是自己的性命。
县太爷备了轿子,叶无妄便随他过去。
进了衙门,直奔后衙。县太爷亲自领着叶无妄进了前厅,见到前厅内捧着茶喝着等他们过来的赵德昭,忙下跪恭敬道:“郡王。”
座上二十五六的男子剑眉上挑,一双眼光射寒星,胸脯横阔。穿着一件紫色云翔符长袍,领口袖口用银丝镶绣着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乌黑的头发束起,镶碧鎏金冠固定着,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赵德昭将茶盏放下,一挥手:“起来罢。”
县太爷方敢起身,与赵德昭道:“郡王,下官将叶昙带过来了。”
说罢,便扯着叶无妄的衣袂让他给郡王行礼。
叶无妄微微侧头,轻笑:“郡王。”他客客气气带着几疏离拱了拱手,模样不卑不亢的。
赵德昭对叶昙早已耳闻,特别此人还知道《天下录》的下落,之前几次派人‘请’他都逃了,着实未料有一日相见会是以这样的情况。
他道:“叶公子,本王请你过来的目的想必你也清楚了。”
叶无妄颔首。
赵德昭开门见山:“不知你有何对策?”
“没有对策。”
他话刚落,县太爷擦着脑袋上喊道:“叶公子,你就莫我本官开玩笑了,你以往协助官府抓了凶犯破了案子,怎么这件事上就毫无对策?”
“没有对策就是没有对策。”
赵德昭注视着面前站着蓝衣少年,他的一双眼眸漆黑无神,却如深渊,好似能将人吸进去一般,即便如赵德昭注视之后也忍不住移开视线:“难道叶公子因为之前几次本王请你,心中不痛快。”
叶无妄笑道:“岂敢。”
赵德昭道:“那你想要如何方能愿意想办法破了这案子?”
“郡王,如今不是我不破这个案子,是这个案子毫无头绪。”叶无妄也想尽快找出背后下蛊的人,闻索院的石窟里还有人等着他去救。
“案子就不破了?”
叶无妄不答,但神色已经告诉赵德昭此案子他没法办破。
或许因为他的态度,也或许因为他说无法破了案子,倒将赵德昭惹怒,一掌拍在桌面上,震得桌上茶水溅出:“不管你有没有办法,这个案子都交由你,若你无法破了案子,本王以你人头祭中毒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