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丑陋的候选厅
蓝爸爸所在的乐团不但是国内一流的交响乐团,在国际上他负有盛名。选拔赛的当天,候选大厅挤满黑压压的人群。蓝灵儿抱着早上蓝妈妈强塞给她的那把带有魔法的小提琴,小心翼翼地用黑发掩盖着右脸在人群中穿梭。
为什么为了讨好彩头,要把常用的那把诅咒之前给没收呢?为什么要让她带上可以带来一万零八百秒魔法的小提琴呢?难道是对她信心不足?或者故意在诱惑她?
管他呢,只要不拨动三下A弦就不会有魔法出现。反正今天她一定会靠自己力量站在舞台上,努力成为乐团的一员。然后潇洒地那个录取通知书出现在王溢梵的面前,演奏出让他惊讶的音乐,完成与他合奏的梦想。
“灵儿!”熟悉的中年男声在蓝灵儿耳边响起。
“爸爸!”蓝灵儿抬起头露出微笑。
蓝爸爸温柔地拍拍蓝灵儿的脑袋,亲切地开口:“爸爸今天要当评委,没办法陪你哦!不过你放心,爸爸会在台下仔细聆听你的演奏。加油哦!”
“好!”紧张的心情放松了许多,看着蓝爸爸的微笑,她更加肯定参加选拔是个正确决定。
“那我先进去了,待会见!”蓝爸爸向蓝灵儿挥挥手快速进入会场。
“啊?!蓝先生的女儿也来参加选拔啊?看来小提琴手的角色早被乐团内部定好了,没有希望了。”站在蓝灵儿身边的一个女生叹气。
“那可不一定。我相信既然公开招募,一定会是场实力的较量!”比蓝灵儿足足高了半个脑袋的武新美,可以拨弄着黑色长发露出姣好的肌肤。
“新美,你也参加选拔了?好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你。”虽然说武新美曾经在开学典礼上咒骂过她,不过蓝灵儿依然很高兴能在选拔现场看见校友。
“真的很高兴在这里见到我吗?”看着蓝灵儿用头发仅仅盖住的右脸,武新美厌恶地挑挑眉头。
“真的。”没注意武新美脸上的厌恶,蓝灵儿傻傻点头。
“我还以为你会担心我出现,担心我告诉大家你藏在头发下的那张恐怖的鬼面了。”武新美白皙的手指轻轻地在自己的左脸划过,露出炫耀的神采可以大声在大厅叫嚷。
哼,就这副德行蓝灵儿还敢上台!她不糗得蓝灵儿双脚发抖,全身发颤,落荒而逃她就不叫武新美。
武新美的讥讽立刻引来围观人群,大家盯着蓝灵儿用长发掩住的右脸开始叽叽喳喳……
“对了!我想起来了。蓝先生的女儿就是当年轰动一时的天才提琴少女,据说当年她突然从音乐界消失,就是因为她拥有一张可以把人吓得昏倒的鬼面。”人群中突然传出惊声尖叫。
“真的吗?那她干嘛还出来吓人?”
“到底恐怖到什么程度,那头发挽起来给大家看看吧!”
“都变成怪物了,还出来参加比赛?”
“如果我是她一定躲在屋里。”
“……”
嘲弄和讥讽声在候选大厅回荡,大家将蓝灵儿团团围住,原本温柔得像天使的脸上都挂满着巫婆般的笑容。
唔?!蓝灵儿紧张地拉扯着盖着右脸的头发,心慌张地跳动着。为什么大家一定要逼她?她也想像拥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她也想在学校中交很多朋友平凡而快乐生活着。
可是她被诅咒了。顶着一张会吓得人半夜不敢睡觉的鬼面,她好受吗?从七年前开始,她都不敢好好照镜子。她一直好难受,好难受!她也是人,也是一个花季少女,为什么大家就能不宽容地接纳她?不能给她一个能够像她们那样,安静地站在舞台上诠释心中音乐的机会?
好难受,好难受!此刻的她们看上去就像从地狱深处爬出的恶魔,不降她撕个粉碎誓不罢休!好痛苦,她快要无力呼吸了,眼泪再度逼向眼眶。
不要哭,她才不要再这群虚伪的女生面前哭泣。蓝灵儿努力吸气,强迫自己将即将落下的眼泪逼回。
“十二号进场比赛。十三号蓝灵儿请到后台准备。”清脆的广播员声音,从场内音箱中传出。
啊?!这么快就轮到她了?也好。到后台准备,就意味着不必面对这群面如天使心如蛇蝎的女生,揪心的泪水也不必落下。
蓝灵儿紧抱着提琴,将脑袋埋得很低,咬紧着双唇,一声不吭地冲破人群。在满是讥讽和嫉妒的眼神中,快步向后台走去。
2、 胆怯的丑小鸭
“灵儿!你爸爸说你回来参加选拔,我还不相信了。”呆在后台接待参选人员的是乐团的经理人,同蓝爸爸年纪差不多的韩汉晟。
“韩叔叔。”面对看着自己长大的韩汉晟,蓝灵儿柔和地笑了一下。
她还记得小时候爸爸常常带她到乐团玩,每当爸爸他们练习的时候,她总坐在韩汉晟的身边幸福地聆听由爸爸智慧的美丽的交响乐。可自从七年前她被诅咒后,她再也没有勇气踏入这里。
“来来,喝点水,上台随便拉拉。”韩汉晟将矿泉水和纸巾同时递给满头大汗的蓝灵儿,然后将蓝灵儿拖到靠近台前的地方,“别紧张。你看,台下的评委都是看着你长大的叔叔和阿姨们。而现在在台上演奏的那个,你别看她是前年学生音乐大赛第三名,还没你小时候拉得好了……”
还好,在韩汉晟的眼中她没有看见讥讽和轻蔑。蓝灵儿羞涩地接过矿泉水和纸巾,用直径拭擦满头汗水。
不过韩汉晟把她拖到这里做什么?蓝灵儿不经意胎头,看着在台下面色凝重的评委。心中顿时一慌,不由想到开学典礼上她被扔纸团的情景。
再看看台上将头发高高盘起,露出白皙脖子,光滑的面颊的小提琴手。“嘭——!”复杂的思绪顿时炸开,刚才在大厅中年被人围攻的情景再次揪住她的呼吸。
天啊,台下都是她熟悉的人。如果一会的演奏比不上七年前的鼠准,他们会不会对她失望,也用这种凝重的目光看着她?如果一会演奏时,她不小心暴露了恐怖的右脸,他们会不会吓得当场尖叫逃离?……
“灵儿,灵儿!该你上台演奏了。”韩汉晟扯扯蓝灵儿的衣袖,催促她上台。
“啊?”怎么这么快?看了眼集中了所有灯光的舞台。蓝灵儿顿时觉得脑袋眩晕,双脚发颤。不行,她根本没有勇气走到人前!也许她真实王溢梵口中的废物。
“灵儿,快去啊!”韩汉晟再次催促。
“哦。”她可以不去吗?看着台下蓝爸爸满是期待的目光,心跳再次加速。怎么办?脑袋一片空白的她,连如何拿琴都忘记了,怎么在台上演奏?可是如果退却逃走,她又怎么对得起父母的期望?天啊,神啊,魔啊,谁能告诉她,她该怎么办?
“灵儿!”韩汉晟大声在她耳边吼叫。
“啊?!”蓝灵儿抬起头,看着韩汉晟脱口而出,“我肚子好疼,我要先去下洗手间!”不待韩汉晟吭声,蓝灵儿紧紧抱着琴盒冲出后台。
“灵儿——!”在韩汉晟发出惊声吼叫的那刻,蓝灵儿已经冲入后台旁的女洗手间中。
怎么办?她好害怕。蓝灵儿厌恶地看着好装在洗手池上的镜子中的那个懦弱的自己!这是她吗?真的是她吗?
她记得在她五岁的时候,她能够抱着小提琴昂首挺胸骄傲地走向宽大的舞台,面对着上万观众像个公主似的演奏着美丽的音乐。那时的她享受音乐,为自己的才能而自豪!
可是现在十五岁的她居然对那个绚丽的舞台产生了恐惧。怎么办?难道真的这样放弃?放弃音乐,放弃自尊,放弃人生?
不要,不要!她不要放弃音乐,没有音乐她什么都不是。蓝灵儿双手用力敲击着洗手池,诶水一串串掉落,打在白色的池子边缘,滚入漆黑的下水管道中。
如果,如果可以回到过去那该多好!回到过去,她依然是那个高贵的小提琴精灵;回到过去,她就可以毫无畏惧昂首挺胸地走向舞台;回到过去,她依然会是父母最骄傲的女儿……如果时间真可以停留在诅咒之前,那该多好!
诅咒之前?!满载泪水的眼眶顿时将眸光聚焦在放在洗手池上的小提琴盒上。古旧的琴盒中装着把让诅咒消失一万零八百秒的魔法提琴。只要诅咒消失,即使时间无法倒流,她依然还是那个容貌娇好的小提琴精灵,她可以昂首挺胸走上舞台,安心将整个灵魂放在音乐中。
就着样吧!利用魔法自信地站在舞台上,哪怕试一次也好!颤抖的手指在琴盒上摩挲,蓝灵儿屏住呼吸打开琴盒。
蓝灵儿看着安静躺在里面的提琴,忍不住用指尖随意拨弄着琴弦,银白色的琴弦发出清脆的响声,仿佛在催促着蓝灵儿拿起提琴进入一万零八百秒的魔法时光。
小提琴表面传统的巧克力色,在柔和的灯光下散发着淡淡橘光,伴随着她随意拨弄琴弦发出来的响声,像塞壬撒下的魔咒般紧紧将她包裹。
盯着小提琴的双瞳越来越亮,颤抖的双手终于将小提琴捧在了掌心。开始吧!让自己回到诅咒钱,抬起头用另一个自己的身份站在舞台上,再一次拥抱小提琴。
蓝灵儿闪亮的瞳子闪过一丝犹豫和迷茫,但她很快闭上眼,将手指靠在A弦上,“铛!铛!铛!”急速而轻快的响声在狭小的空间中回荡。
神秘的白雾快速通过手臂上恐怖的右脸,钻心的刺痛再次将她捆锁。紧贴着脸颊的白雾越来越密,面部的灼痛也越来越强烈,仿佛有双无形的手狠狠地在她凹凸不平的右脸施压,要将脸上那些来自地狱的肉瘤全部压制在她的灵魂之下。
好痛!仿佛整个人都快要被撕裂似的。不过这就是代价吧!要暂时破除诅咒,要获得美丽就必须付出更沉重的代价。而疼痛和矛盾也许就是她注定要付出的代价!
白色的雾渐渐在空中消散,疼痛也随之散去。蓝灵儿缓缓睁开眼,缓缓掀开遮盖右脸浓黑的长发。白皙的皮肤,大大的眼镜,粉嫩的双唇……最重要的是右边脸和左边脸一模一样。
蓝灵儿拧开水龙头,低下头捧了把清澈冰凉的水将双颊浸湿。突然躺在琴盒中的一抹红,抓住了她的眼球。
漂亮的红色头花!她还记得小时候她最喜欢拖着妈妈去饰品店挑选精美的头花,然后等她上台表演时,她总会让妈妈用这些漂亮的头花系住她乌黑的头发。
可是自从被诅咒后,她再也不敢从饰品店路过,因为她的头发永远也无法在系起,她已经失去了使用漂亮头花的资格。
可此刻曾经让她害怕和渴望的头花正安静地躺在盒子里,等待着在她黑亮的长发中绽放。妈妈!一定是妈妈!妈妈早知道她胆小,早知道她会向魔法寻求勇气,因此她才会一定要让她携带神秘人借给她的提琴,才会提早将头花放在琴盒中。
妈妈在鼓励她,这一次她一定会努力。无论什么蓝灵儿,还是胡灵,只要能站在舞台上,能拉动提琴就好!
蓝灵儿猛然吸气,取出头花将长长的黑发高系在脑后。这一刻,她也可以露出白皙的颈项,昂着精灵般的脸蛋,拉动最爱的提琴重新站在舞台之上!
蓝灵儿抱着提琴,冲着镜子中有着洋娃娃般精致脸蛋的自己,露出春日泉水般干净的笑容。一万零八百秒,她一定会好好珍惜它!
3、 魔法的精灵之声
“灵儿,肚子不疼了吧!快快,大家都在等着你!”看着抱着小提琴归来的蓝灵儿,韩汉晟焦急开口。不过当他看清蓝灵儿光滑白皙的右脸那刻,他顿时一怔:“不对,你……你不是灵儿。你到底是谁?怎么穿着灵儿的衣服?”
“我?胡灵,蓝灵儿的表妹。”既然这是父母的期待,她就顺从他们的意思吧!蓝灵儿、胡灵,只要能拉提琴叫她做什么她都愿意,“灵儿不会来了,由我代替她上台!”舞台上像钻石般的灯光,紧紧牵动着她的心。
她看见了,她心中的神!只要走过去,她又可以回到过去,依然的骄傲,依然的辉煌!不待韩汉晟点头答应,蓝灵儿挺胸抬头骄傲地迈向灯光璀璨的舞台。
“喂!你……”在对方坚定而骄傲的背影中,韩汉晟正欲开口的阻挡又滑回腹中。
真的好像!如不是他知道蓝灵儿右脸被诅咒了,他会以为几年前那个骄傲的精灵公主蓝灵儿,载着自信又回来了。一丝笑容在他嘴边浮现,他很期待,期待聆听这个看上去跟蓝灵儿同样优秀的胡灵,即将演奏的音乐!
看着台上长得像洋娃娃般可爱的她,台下一片哗然。大家都记得,蓝灵儿有着可以让人做噩梦的右脸,而此刻的少女右脸的肌肤有着显著的细腻和光泽。
她是谁?为什么要代替蓝灵儿站在舞台上?他们是否要聆听她的演奏?这样的选拔是否符合规矩?……一连串的问题不约而同地出现在评委的脑海中。
唯有坐在中间的蓝爸爸,满载着鼓励地微笑着看着她。站在灯光中的是他的女儿,如果没有诅咒此刻的蓝灵儿就该是这副模样,站在小提琴的中心点向他微笑着。
爸爸站在那里看着她了。她怎么能不好好演奏?蓝灵儿深深吸了口气,右手轻轻抚过光滑的右脸。
很细,很滑!她确定此刻盯着的不是一张鬼面。他们不会因为她恐怖的面孔而尖叫,他们可以静下心来仔细倾听属于她的小提琴声。
蓝灵儿将小提琴架在肩膀上,拉动右手刺耳而洪亮的声音突然从小提琴中射出。场下的评委猛然一怔,目光瞬间落回蓝灵儿身上。
“大家好!我是蓝灵儿的表妹胡灵,今天请由我在这里代替我姐姐演奏。”蓝灵儿向大家深深鞠躬。这是堵住,在尖锐的提琴声后大家是赶她下台,还是给她机会听取属于她的音乐。
蓝灵儿的表妹?大家看着蓝灵儿,又迷惑的望着坐在一旁的蓝爸爸。“我们给她一个机会吧!”深知实情的蓝爸爸露出柔和的微笑。曾经让他最骄傲的女儿,事隔七年后还能演奏出震撼灵魂的音乐吗?
在大家的迷惑中。轻快、温柔、热烈、辉煌的音声已经开始在大厅中回荡。这就是小提琴的声音!轻快温柔得就像精灵在森林中吟唱。
蓝灵儿如葱的手指在小提琴身上游走着。好喜欢这样的声音,好喜欢这样的感觉。小提琴真的好神奇,从十四世纪初形成开始就是这个样子,没有人能对小提琴的形态进行改变,就像没有人能改变小提琴的乐声一样。
小提琴的形态凝聚着小提琴的灵魂,这是上帝在将小提琴赐给人类时就约定好的。面板和背板有弧度,使其共鸣想好,发音洪亮;琴的腰身狭窄,便于演奏高把位和低音弦;面板和背板加嵌条,防止模板开裂外,影响着琴的音质……
当琴弓与琴弦摩擦使琴弦振动时,乐声通过琴马引起面板振动,再通过音柱使背板振动。由于音柱是支在琴马E弦一侧,E弦振动较少,而G弦振动较大,从而使低音梁有更大振动,造成共鸣箱的振动……振动,乐声,当声音每经历一次,琴声必定更加完美。
好喜欢这样的声音就像是情人间的蜜语,好爱这样的亲身优雅完美而不容改变,在她第一次看见它的时候她就迷上它,然后疯狂爱上它。
想知道无论何时何地,她都会不断拉动它,用灵魂去诠释另一个灵魂。揉弦,强,再强,更强……在音乐停止那刻,眼泪便随着汗水倾泄。
台下先是一片寂静,然后“啪啪啪啪……”一长串激烈而热情的掌声紧紧地将原本静默的大厅包裹。
看着台下爸爸和长辈的笑容,听着他们的赞扬。蓝灵儿抱着提琴,激动的泪水掉得更加厉害。同王溢梵的赌约还是继续吧!望着头顶绚丽的灯光她露出淡然的笑容。
4、 你知道我爱你吗
风轻轻吹动草地,温暖的阳光柔和地洒在蓝灵儿左边白皙的面颊上,蓝灵儿抱着提琴迎着风站在草地上。
“灵儿,你真准备好了?”司徒浩冉看看一旁表情冷漠的王溢梵,又看看紧紧抱着提琴的蓝灵儿,满是担心地开口。
“唔……嗯。”看看司徒浩冉,又看看王溢梵,蓝灵儿坚定地点点头。其实王溢梵之前的所有指责都很有道理。
长期以来她口口声声说自己喜欢小提琴,可是因为诅咒她一直不敢光明正大地站在大家面前拉动提琴,甚至不敢用蓝灵儿的身份站在舞台上。
这个人懦弱的她也配抱着小提琴宣告自己喜欢小提琴?不,那样的她甚至不配拉动提琴。她真的喜欢小提琴,好喜欢那样清澈的声调。
她不要放弃,绝对不要放弃!即使此刻她依然没有勇气大方地露出鬼面,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眼光站在台上全心投入演奏提琴。她也希望甚至可以遮盖着鬼面,可以鼓起勇气在王溢梵面前拉动提琴。
用小提琴声告诉他,七年来虽然她荷花他从没在实际中相遇,但是她真的很喜欢他,在听见他第一张古代CD的时候就偷偷恋上了他。从那刻开始她就期望在现实中能够与他相遇,期望有一天她能够微笑着站在他身边,同他一起拉动彼此最喜欢的提琴……
“别忘记我们的赌约。”王溢梵在一旁挑眉提醒。
短短一周不见没想到蓝灵儿眼中的胆怯不仅明显减少了许多,而且在蓝灵儿深泽的眼瞳中居然多了份小提琴琴弦般闪亮的光色。
“听你仔细聆听我的声音。”赌约?那件事她不想思考,此刻她只想拉动琴弦。
蓝灵儿眼瞳中绽放着像橘子花般温柔的亮光,她望着王溢梵轻轻将小提琴放在肩上。只要还有一个人愿意听她的琴声,只要小提琴不放弃她,她就会不断地拉动提琴,知道生命终结……
浪漫耀眼的音质从小提琴中流出,就像是初春的泉水干净而明亮……小提琴的发音近似人声,它可以同时演奏两个音甚至是三个音,也可以分奏四个音的和弦。
丰富的音色和表现力,让小提琴可以不依赖其他乐器的伴奏进行单独演奏。但是也注定要准确拉动它的难度极高,手指在琴弦上一个针尖大小的细微差别,就会让小提琴走调。不过如果你懂得与小提琴谈话,它就会像你最好的朋友,帮助你演奏出可以穿透灵魂的音乐。
王溢梵,你听见了吗?听见七年来我是多么期待这一天吗?你可知道是你的琴声陪伴我度过了一个个被诅咒的日子?你可知道我缓缓地从你温柔的琴声中爱上了你?你可知道当我第一次看见你真人时的激动?……
我知道我对你的喜欢不是崇拜!那是在音乐中一次次沉醉,发自内心深处的牵动。即使你不知道,但是我爱你,真的好爱你!王溢梵这就是属于我的《爱的赞礼》,透过小提琴的转告你能明白我的心吗……
蓝灵儿闭上眼用长期以来的期待,动情地拉动着属于她的爱恋,拉动着属于她的《爱的赞礼》。无论这份爱恋是否真能传达到王溢梵心中,只要他能听见,她就很满足,很满足!至少在她生命中曾经存在着一个机会,让她用小提琴声向暗恋的人告白。
《爱的赞礼》是英国著名作曲家爱德华·埃尔加的巅峰代表作。它是典型的“小夜曲”风格,轻松而典雅。
乐曲为典型的“ABA”三段体加一个尾声构成。A段主体为E大调,4/4拍子,小提琴在高音区奏出饱含深情的旋律,恰似来自情人的绵绵情话;乐曲的B段主题转为G大调,柔美的曲调中多了一丝哀怨;再经过带有泛音色彩的华丽过门,乐曲又回到A段……整首曲子声调细腻浪漫,仿若在述说着情人间爱的私语……
为什么他会对这首音乐动情?为什么他会听得心跳加速?仿佛能看见绽放着天使般笑容的蓝灵儿,抱着小提琴抬头望着他,用悦耳的声音讲述着她对他的爱恋。
为什么这一刻他由衷将她搂入怀中的冲动?为什么此刻他想拿起提琴回应那首《爱的赞礼》?心快速跳动着,王溢梵首次被小提琴声惹得双颊发烫,思绪混乱!他静静地望着蓝灵儿,奇异的情愫缓缓在灵魂深处蔓延。
好美的琴声,明亮的音乐简直是另类的爱的告白。如果能被蓝灵儿这样精灵般的人物爱上,那个人一定会很幸福吧!
如果那个人是他,那该是多么的美好。司徒浩冉站在阳光下,盯着蓝灵儿的眸色温柔得几乎要将人融化。
最后一个音调从小提琴中泄出,在阳光中划出漂亮的音泽,在微风中回荡消失。那刻,一切仿若都停止了……
“Bravo——!”司徒浩冉首先出声,立刻鼓响激烈而感动的掌声,“灵儿,你太棒了!琴音太棒了!”
她的琴声有浸透人心的魅力?太棒了,琴音虽然已经结束可是此刻他的心中依然溢满甜甜暖意。那种甜腻就像是春天的风和花香。心止不住跳动,司徒浩冉望着蓝灵儿露出认真的淡笑。
“谢谢。”蓝灵儿伸出右手擦擦粘在额头上的汗水。
只要好听就行,不过就不知道她的琴音,是否拥有波动人心的妹,发自内心的爱意是否有传达到王溢梵心中。
冲着司徒浩冉露出一个漂亮微笑后,蓝灵儿赶紧将目光锁定在王溢梵身上。眼底巨涛翻滚,唇角微微抽动。那时什么表情?喜悦或是不满?蓝灵儿紧张地抱着提琴,满载不安地瞅着王溢梵。
“溢梵,怎样满意吧?”被蓝灵儿的笑容满溢,浅浅的红晕浮现在司徒浩冉脸上。为了避免即将到来的尴尬,司徒浩冉扭转脑袋,快步走到王溢梵身边,明亮地笑容再次浮现在他的面孔,他拍动着王溢梵的肩膀:“还不给灵儿掌声。”
“鼓掌?”依然沉浸在美妙音乐中的王溢梵,愣了愣不解地望着司徒浩冉。
“之前不是说好了。灵儿若能演奏出让你满意的音乐,你就要给她掌声!别告诉我刚才的音乐还是三流,如果你敢再说出这种话,我直接将你从这里踹到北冰洋去!”看吧!蓝灵儿音乐果然有魅力,居然将一个音乐天才听成了傻蛋。
司徒浩冉夸张地在王溢梵身边比划着,掩盖着心中莫名的鼓动,思考着蓝灵儿小提琴声的美丽。这样的表现是否证明,蓝灵儿已经演奏出让王溢梵满意的音乐,是否证明蓝灵儿不必掀开右脸接受别人的讥讽?
“掌声?!”王溢梵望着蓝灵儿紧张得快要掉出来的亚你去,满意的笑容从嘴边溜出。蓝灵儿有时候可爱得真像个孩子!
“啪,啪,啪!”清脆的三声亮响从王溢梵双掌中溢出,“刚才的演奏很棒!”棒得他让他刚才闻见了春日的花香,听见了春风的声音,还有莫名的心跳……
“真的吗?”他真有听懂她的心声吗?他又能接受她那份单纯的爱恋吗?……呵呵,自己好像要去越来越多了,只要能得到他的肯定她已经很高兴了。
“这样说,你愿意和我一起合奏?”漂亮得像樱花般的笑容,在蓝灵儿清澈如精灵的左脸出现。如果能同王溢梵一同拉动小提琴,那么她将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那份笑容好干净,就像刚才的音乐。唔——,《爱的赞礼》。刚才听音乐的时候他好像看见一个幸福的男生站在草地上,接受一个精灵般的少女羞涩地向他表白。那个场景和现在好像,他就像是那个天底下最幸福的男生,而那个少女就是蓝灵儿。
天啊,他这是怎么了,他可从来没有对一个女孩子产生国这样的想法,从来,在他的心中,没有什么能和他最爱的小提琴相比,只有小提琴才可以用精灵一词来形容,我们是他现在会将她想象成美丽的精灵?心为什么会“怦,怦,怦”心跳没由来的加速?想来难生波澜的面颊会快速加温发烫?
“唔……好,我同意。”勉强而僵硬地回答着蓝灵儿的问话,那刻他行长得像个无知少年。
“太好了!”蓝灵儿抱着提琴双手交叉,温柔注视着王溢梵帅气的面孔。真的太好了,果然当一万零八百秒魔法存在后,一切都会变得美好起来!
该死为什么看见蓝灵儿快乐的笑容,他会突然觉得很满足和开心?甚至差点错误地将她当成《爱的赞礼》中的主角?咚咚咚无力面对胸腔的鼓动,王溢梵抬起头看看湛蓝的天际用力呼吸。这一切应该是在美妙的琴声下产生的错觉吧?王溢梵努力地说服自己。
可是当他不经意瞟见蓝灵儿明澈的眼瞳,他双颊再次升温。唔……他在想什么?居然将蓝灵儿幻想成《爱的赞礼》的主角?
不,他绝对不要这样!发挥丝毫不稳定的蓝灵儿,绝对不可能是《爱的在哪里》中的主角!也绝对不会在他心里留下任何痕迹!
对!他的心房只会留给美妙的小提琴,也只会装下美妙的乐器声……王溢梵望着蓝灵儿手中的提琴,一次次告诉自己。
5、 懵懂的浪漫舞曲
顺利用胡灵的名义进入蓝爸爸指挥的乐团,顺利用胡灵的名字报名参加一年一度学生音乐大赛,顺利用蓝灵儿的身份赢得与王溢梵的赌约。
七年来所有霉运仿佛在一瞬间化为乌有,从没有过的好运伴随着从神秘人那里借用的小提琴紧紧将她包裹。
放学后蓝灵儿喜悦地抱着小提琴,来到之前和王溢梵约定的音乐教室。看着透过明净的窗户斜斜射入教室的夕阳,被橘红色阳光包围,蓝灵儿突然萌生了一种想哭的冲动。
七年了,她企盼了七年!终于与王溢梵在爱丽丝音乐学院相遇,终于有机会站在王溢梵的身边同他一起演奏。
“笨蛋,和我一起演奏,让你很痛苦吗?痛苦到要哭泣吗?”看着蓝灵儿眼眶中闪动的眼泪,王溢梵没来由地心头一紧,想到听蓝灵儿演奏《爱的赞礼》的场景,那刻心跳莫名加速。不会的,他心中只有音乐,蓝灵儿是不会在他心底留下任何影子的。为了回避奇怪的感觉,王溢梵拿起乐谱狠狠敲了蓝灵儿的脑袋。
啊?!好痛!蓝灵儿揉揉被王溢梵敲得发疼的脑袋。好痛,她也是女生啦,王溢梵就不能稍微对她温柔点吗?蓝灵儿像被主人抛弃的小白兔,可怜兮兮地望着王溢梵。
天!那是什么表情!可怜可爱得让他想将她紧紧搂在怀中。这……这一定是听蓝灵儿拉奏《爱的赞礼》留下的后遗症,只要他今天与蓝灵儿合奏,找出蓝灵儿和他之间的差距后,那些该死的感觉一定会立刻消失!没错,就是这样,一定是这样!他只是被蓝灵儿的小提琴声一时迷惑住了!
努力压制着不正常的心态,王溢梵心虚地向蓝灵儿大吼:“到底还想不想合奏?”
“合奏,合奏,当然要合奏!”她才不要放弃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连忙打开小提琴盒,取出精致的小提琴,像准备接受老师检阅的小学生似的,抱着提琴笔直地站在王溢梵面前。
“灵儿,加油!”站在两人身后的司徒浩冉,望着蓝灵儿露出鼓励的笑容。
他很喜欢王溢梵如火的演奏,也很喜欢蓝灵儿如水的演奏。他很期待当火与水纠缠的那刻,会是碰撞出多么让人震撼的音乐!
“好。”蓝灵儿向司徒浩冉挥挥手,努力做深呼吸。好紧张,期待七年的梦想就要实现了。
她的音乐能和王溢梵的乐声融合吗?她的小提琴声会被王溢梵热情洋溢的琴声吃掉吗?王溢梵会不会演奏不到一半,就觉得她的琴声难听,放弃和她继续演奏?……好紧张,好紧张。
“发什么呆!”王溢梵拿着提琴,空出右手狠狠拍了拍蓝灵儿的脑袋,“演奏了!一起拉《安达露西亚浪漫曲》。”
无法忘记第一次完整倾听蓝灵儿乐曲的感觉,无法忘记那天想要拿起提琴和蓝灵儿合奏的冲动……今天就让赌约来弥补他长期以来的遗憾吧!
“哦,好!”蓝灵儿紧张地点头,右手紧紧握着琴弓,左手连忙将提琴放在肩上。呼吸,呼吸,努力,努力!
看着蓝灵儿僵硬得像木头人似的肢体,看着蓝灵儿像迎接小学第一堂考试紧张的表情,王溢梵突然有种想笑的冲动。
他不由自主地轻轻拍动蓝灵儿的肩膀,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别紧张,让我们用小提琴来谈话。”
“啊,哦!”漂亮得像月光似的眸光,好温柔!这是王溢梵第一次用这种柔和的语气和她说话,好高兴,好开心,好兴奋!瞬间所有紧张迅速退下,放在琴弦上的左手和握着琴弓的右手同时放松。
与王溢梵谈话,用小提琴盒他谈话,将所有灵魂凝聚在提琴中。她要用小提琴与王溢梵连在一起,告诉王溢梵七年来她对他的思恋,以及感谢他的音乐陪她走过,她看不见未来的七年时光。
她听见了,听见如火的热情从王溢梵的小提琴中泄出。她也可以,她也可以用如水的声音追赶他的步伐。
温柔的小提琴声,从蓝灵儿的指尖泻出,缓缓和王溢梵的小提琴声交织在一起——纠缠,融合。两股完全不同风格的音乐,出人意料地完美结合在一起。
像光,像风,像火,像水……那刻安达露西亚的风景恍然挤满这个练习室,安达露西亚的玫瑰香在空气中回荡,安达露西亚的少女穿着火红的长裙,在阳光下舞动着浪漫而热情的舞曲。
“好厉害,与王溢梵在一起居然毫不逊色!”
“好温暖的声音,幸福得让人想哭。”
“嘘——!”
浪漫得让人哭泣的琴声,从练习室飘出染满整个校园,仿佛瞬间将整座学校带到了安达露西亚,不知何时练习室外围满了安静听曲的激动的人群。他们满载景仰,聆听着安达露西亚的浪漫,幻想着在玫瑰花中舞动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