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十点整。
我的房间内。
我扯了扯自己那身所谓睡衣的衣角，脑门上暴起一根巨大的青筋，恶狠狠地瞪向抱着肩膀站在一边的绫司蔷和加茂，握紧了拳头：“这到底是什么鬼装扮？你们自己看看，这能叫睡衣吗？”
灵态的加茂漂浮在墙角，见我一发问，咳嗽一声，把脑袋别向一边。
绫司蔷正端起一杯水准备喝，结果杯子一斜，水“哗啦”一声洒了一地。
我看见他们的反应火气更大了。
“你们怎么不说话！？还有！为什么熄灯时间都过了，你们俩还待在我的房间里？
“咳……”绫司蔷死死地盯着脚下的那滩水，直到水渐渐消失之后才抬起头来对我嘿嘿一笑，“因为柚衣很可爱嘛，所以这么穿更可爱了！你说对不对？白痴猫妖。”
“咳……。……咳咳……”看来加茂是打定主意不看我了。
我瞪着绫司蔷：“更可爱？难道这是你个人的恶趣味？”
“可是，这么穿，柚衣真的更可爱了嘛，我和白痴猫妖商量了一下，于是就……”绫司蔷委屈地看了加茂一眼。
“加茂！你也加入了这个邪恶的计划？”
“咳咳……”
“我说你没喝水啊，怎么一副被呛着的模样？”
“呃……”
“他害羞嘛。”绫司蔷凑过来，在我脑门上贴了一张符咒，““白痴猫妖有的时候纯情得要命呢！因为柚衣太可爱了呀！”
“喂！你们别想敷衍过去！我不是兔子！为什么要穿兔子装？还有绫司蔷！你在我额头上贴什么了？你不会认为这种造型离僵尸更进一步了吗？”
“嘘……那是防御法术，是让对你施法的人察觉不到我俩存在的咒符，也多少可以让你增强些防御……”绫司蔷伸出一根指头放在我的嘴唇上，压低声音说，“你再闹下去，那以凶悍著称的阿姨就会上门服务了。”
我赶紧闭上嘴巴，闭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劲：“喂！就算是阿姨来，被惩罚的也是你们两个吧？！半夜三更跑到我房间里来的两个男、生！”
绫司蔷笑得一脸狡黠，冲我俯身，紫色流苏般的头发落到我的肩膀上。
“男生？哪里有？”
“你这个变态死人妖！”
“哈！连柚衣也承认你是变态死人妖了呢！”那边的加茂幸灾乐祸到手舞足蹈。
“闭嘴！白痴猫妖！非人类！半吊子！不死灵！”
“好啦好啦好啦！兔子就兔子！僵尸就僵尸！你们快点告诉我，该怎么做？”
“睡觉。”
“呃？啊？什么？”
“睡觉。”
“睡——觉？”
“对！睡觉！”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为、为什么？”在两个男生的“监视”之下，我就算是神经再粗，也不可能睡得着啊！
可是他们给了我一个合情合理的回答：“你不睡觉怎么梦游？”
好吧，我就当看着我的是两个大南瓜，我睡！
可是…
“绫司蔷，我被你们俩一闹，给闹得精神亢奋睡不着了，怎么办？”
绫司蔷回给我一个阴森森的笑容：“亲爱的柚衣，需不需要我再给你进行一次人工催眠？”
我一个哆嗦：“不、不必了不必了！我马上平复情绪，我、我马上立刻当即就睡着！”
绫司蔷冲我挥舞了一下手里的小DV机，恶魔般满意地笑了。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怎么睡着的。只记得被绫司蔷威胁之后，我一边躺在床上听他和加茂拌嘴，一边怨念着自己这身鬼装扮，后来意识就慢慢模糊了。
我现在的感觉十分诡异。
我明明知道自己是睡着的，可是脑袋却清醒得不能再清醒。我甚至可以睁开眼睛看到自己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在大脑没有下达任何指令的情况下，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了动作。
对，我的头脑异常清醒，或许是绫司蔷那张符咒的原因。我想着，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赤足走向窗边。
朦胧的月光流水一般酒了一地，我机械性地迈着小步走到窗前，把手放上去，随后猛地一拉——
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我立刻被冻得直打哆嗦。
弥漫进来的是一层薄薄的烟雾，轻飘飘地在周围浮散，罩住了照进来的月光。
我抬起头，果然看不见月亮了。之后，诡异的大雾笼罩了一切。
然后我惊讶地发现我竟然手脚并用地爬上窗台！
雾气使我冷得四肢发麻，我往前跨了一步。
而前方一步的距离，已经超出了窗台的宽度，我只觉得重心一倾。我的房间在三楼，而我现在的行为，是疯狂地从三楼跳下去。
即使不摔死也得骨折吧。
多么不可思议，明明是很危险的情况，但我居然还冷静得想笑。又或者是冰冷的雾气把我的大脑冻住了，让我所有的危机意识都结了冰。
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我已经轻盈地落到了宿舍的花园里。头顶上那对兔子耳朵在风和惯性的作用下拍打着，发出啪啪的声音，我的脚底是花园的泥土，冰得让我想揍人。
我从没想过我还能飘起来，就像加茂那样。可人家是魔族少亲王，更是一个没有实体的灵，飘一飘当然轻轻松松。可我是个大活人耶！说得不雅一点，就是一大坨肉！又不是什么魔法使者，你见过一坨肉在天上飘来飘去的吗？！
我还没彻底想明白，自己的手却又做出了动作。
我的手里捏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拿来的小刀，“嗖”的一声就被我朝左边的黑暗角落掷了过去！
嘿，想不到我还是个武林高手，什么时候练成的这绝世武功我竟然都没发现！
我朝掷刀子的地方走了两步，一个人的轮廓显露出来。
是绫司蔷。
身后又传来细微的滋滋声，不用说，是加茂。
夜色中，绫司蔷的眼睛深得像一片海洋。他深不可测地望着我，嘴角勾起一个细小得不易察觉的弧度。
片刻后，我的身体开始行动了。
几乎是转瞬之间，我轻轻一跃跳过了宿舍的围墙，然后开始闪电般地飞跑。
闪电！对，没有什么能像闪电那样能够贴切地形容出我的速度！我从宿舍到樱桃林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分钟。而平时，走路至少要一刻钟。
我没有喘气，甚至呼吸连一丝紊乱都没有。
雾气漫进我的眼睛里。那种铺天盖地的室息感在这里尤其突出，就连空气都变得沉郁。在一片灰白的迷雾中，一串串妖艳的樱桃若隐若现。
似乎就连记忆和思想都会被掩盖，泛起潮湿的味道。
在树林前停顿了一下，我开始朝里面走。
一向是路痴的我居然能在浓得伸手不见五指的雾里走得驾轻就熟，这本来就是一个奇迹。我甚至不用看路，完全是由双腿自行带动，不徐不疾，迈着同样大小的步子，跟着死板的节奏，仿佛我现在是一只提线木偶，被人操纵。
有个词怎么形容来着？
行尸走肉。没错，就是那样。
由于衣衫单薄，我几乎被冻得失去知觉。多多蒙半岛的气候素来多变，学校室内都配有调节温度的冷气和暖气。而我现在的感觉就是穿着春末的衣服步入寒冬。
我在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停了下来。
身前一米的地方是那个小小的神龛，而我现在，就跪坐在神龛前。顾不得地下冰冷的温度，我觉得好像是被什么力量强行按得坐了下去。
我不明白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就在我努力想弄明白的时候，我听到了歌声。
那是一种飘忽得空旷的声音，仿佛是亡灵的挽歌，静静地在在大雾弥漫的樱桃林中回荡。
我听不清歌词，但是却感觉出了歌声里的悲伤和诡异。
那种异常熟悉的、呼之欲出的悲哀和诡异。
那歌声，那旋律……我可以确定，我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我努力回想，但记忆中仍是一片空白。
“当啷……当啷……当啷……”
沉重中带着一丝上挑的清脆尾音，应该是钝器敲击硬物时的声音。有节奏地，却又别扭地，与朦胧的歌声融在一起……
“当啷……当啷……当啷……”
我无意识地伸手去抓前面的空气，左手抬了起来。我根本不知道我这种不受控制的行为究竟是在干吗，可是当我瞟到我的手时，大脑彻底空白了。
那还是我的手么？望着那只缓缓抬起的手臂，我愣住了。
血……嫣红的、触目惊心的血……
掌心有一个黑色的伤口，鲜血布满整个手掌！
不断有血液从掌心中淌出，我的手成了一只血手。……如同地狱里的修罗万鬼，刺目的颜色让人背脊发凉。
“当啷……当啷……当啷……”
敲击的声音仍在回荡，而我猛地发现，那个声音来自我的右边！
神龛被击出闷响，枯燥地、有节奏地响着……我的右手中握着一把小锤子，一下一下，狠狠地敲上去。
鲜红的血液顺着左手指坠落到神龛上，开出和樱桃一样艳丽的花朵。
我茫然无措地望着这一切，终于开口吐出一个字来。
“。……凉……”
那明明不是我的声音，却又好像是我的声音。那个字里，夹杂了许多我自己也无法言说的情绪。
眼前忽然一片黑暗。
只有那敲击的声音，一下一下，犹如魔鬼的脚步。
“当啷……当啷……当啷……”
“柚衣，你是想先看昨天的DV回放，还是先听听我们的结论？”加茂蹲在丝绒沙发上，歪着脑袋，红宝石一般的眼睛里写满了焦虑。
当时我正躺在优菲里亚学校医院的病房里，抱着一杯温热的牛奶发呆。
房间的另一角，绫司蔷正愤恨地三下五除二扒下那身女装校服，换上休闲裤和衬衣后，他烦闷地揉着头发。不得不说，绫司蔷的头发真的很漂亮，那种绸缎般的紫色，让我想起中世纪时的贵族。
“喂！死人妖换衣服有那么好看吗？”加茂不满地跳上床来用爪子拍我，“还有你！你还有没有作为一个变态死人妖的自觉啊！变态就应该彻底，怎么现在又穿回男装了？”
“闭嘴！你以为我想这么穿？穿男装舒服得多好不好？你以为我想穿女装？”
“哼，谁知道呢。”加茂一歪头，“柚衣，你还是先看回放吧。”
说着他跳到开关那边去，一爪子按灭了灯光，又跳回来，拉上了窗帘。那边绫司蔷“切”
了一声，还是把投影仪从背包里挖了出来，接上DV。
按了播放键以后，光线打在对面的墙上，背景是夜晚的女生宿舍，茫茫的白雾，还有我微笑着的脸。
我不记得我昨天什么时候笑过，不过从背景和画面上显示的时间来看，却是我从窗户上跳下之后的事情。
画面中的我微笑着，抬起手，指间赫然是一把锋利的小刀。
小刀被我飞快地一掷……画面一瞬间摇晃，镜头距离我又远了一些。
如果没记错，这应该是我把小刀扔到了绫司蔷的脚下。
可是那里面的我，怎么可以那样笑？
那种诡秘的，阴霾的，甚至是扭曲的笑容。
再加上那身别扭的兔子装，简直古怪到了极点。
短暂的雪花屏。
画面一转，出现的是浓重的雾气和若隐若现的樱桃，拍到的只是我的背影。我一步一步机械地走着，来到了公主的庭院。
如我记忆中的一样，我跪坐在神龛前。
可是亲眼看到全部过程，和只从主观感受到的确实不一样。
直到昨天之前，我顶多是为我古怪的行为感到茫然失措。可是现在看起来，我居然觉得……。恐惧。
我开始惧怕我自己。
画面继续播放。
我抓了一把泥土，可下一秒出现在我右手中的却是一把青色的小锤子。
从这里开始，录像和我的记忆产生了分歧。
我不知道那一个才是真正的场景，可是录像上的画面却让我汗毛竖起。
画面中，我跪着朝前挪了几步，靠近神龛，软软地趴在那个小台子上。我眯起眼睛，神态如同半梦半醒，然后抬起右手——
“当啷……”
一声闷响，锤子砸在神龛上！
“当啷……当啷……当啷……”
一下接一下，刺耳的声音在大雾里回荡……
我露出了笑容，和跳下窗户后同样的笑容。我拉开嘴角，瞳孔里浮现出混沌之后的疯狂。
我微笑着，抬起了右手，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似的伸着，而抓住的只是空气。
被雾气掩盖得微弱不堪的月光从手指的缝隙里散落，映到我眯起的眼睛里。
我笑得更加诡异，张开嘴，和着击打出的声音，开始唱歌。
原来那歌声，竟然出自我自己的口中！
不同于昨日，歌声很清晰，我听清了歌词——
藤蔓爬满更纱的坟墓，黎明之前知更鸟在唱歌
是谁打开了庭箱的盖子，小鸟微笑着坠落
快来带走我
快来带走我
旅途里有血腥味的樱桃果
请把你面前的一颗分给口渴的孩子，收下他恶毒的祝福
快来带走我
快来带走我
月见草铺满流动的暗河，更纱的尸体上开满白色的花朵
神无月里我杀死一只戴着礼帽的兔子祭奠离开的你
快来带走我
快来带走我
敲碎灵魂的外壳，淹死虚伪的骗子
小鸟坠落到哪里去了？
哦，原来它早已匍匐在你的胸口，腐烂成月光蔷薇
快来带走我
快来带走我
我将亲吻你滚落的头颅，对你唱响爱的颂歌
像小鸟一样喂你樱桃果，你将感谢更纱的恩赐
快来带走我
……
我错愕地盯着画面中的自己，被那极为诡异的场景震撼到了。
歌声回荡在樱桃林中，迷雾不散，被氤氲上一层模糊的湿意。我唱着歌，笑着，望着自己伸出的左手，而左手里此刻多出了一把雪亮的比首。
“当啷……当啷……当啷……”
奇怪的节奏中，我越笑越诡异。
“当啷……当啷……当啷……”
我沉下手肘，用刀尖抵住了脖子……
“当啷。”
敲击声和歌声戛然而止！我面带着微笑把匕首划向自己的脖子……
在那一瞬间，一个身影冲上来，一脚踢开了我手里的刀，一只黑痴也跟着冲了过来。
“柚衣——”
我听到了绫司蓄蔷和加茂的叫声。
镜头因DV机被丢下的原因歪到一边，拍到的只是白色的雾气，和一树一树鲜红的樱桃……
迷雾中，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再次陷入雪花屏。
房间里一片漆黑。短暂的静默之后，加茂无声地拉开窗帘。
我仍惊怔地瞪着墙壁，绫司蔷的声音把我拉回来：“柚衣，害怕吗？”
我先是茫然地点头，接着猛地摇头：“不不不！一点也不！”
“喂！害怕就说出来呗！”加茂轻盈地跳到床上。
“柚衣，你怕吗？”绫司蔷又问了一次，“看着我的眼睛。说实话柚衣，没什么不好意思。害怕的话，就说出来。”
“我，我怕。”
绫司蔷笑了，拍拍我的头，眸子里光芒潋滟：“好好休息吧，什么都不要想。如果觉得害怕，就想象猫妖跳草裙舞的样子。”
“喂！变态死人妖！怎么不说想象你裸奔？”
“闭嘴，草裙猫妖！”
“这是我的台词！裸奔人妖！”
“扑哧——”我再也忍不住了，笑出声来。被他俩一说，我脑海里立刻出现裸奔绫司蔷和草裙加茂在夕阳下手拉手奔跑的样子。
“喂喂，我知道裸奔人妖的样子一定很好笑，可你也没必要笑得那么露骨嘛，伤了人家的自尊心就不好了……”
“好了好了，别打扰柚衣休息了。斗嘴我奉陪，不过我们得换个地方。
呵呵，果然只要有他们在，即使心情再差也会变好呢！
不过，昨天晚上的情景忽然跃入我的脑海。
我看到的是什么？难道真的是幻觉？可是左手的血迹却如此真实。
我突然想起前几天浅蓝问我的那个问题：你会不会相信你的眼睛，你的耳朵，你的感觉告诉你的所谓的真相？
那么，昨天我感受到的和刚才看到的，哪个才是真相？哪个才是真实的？不，或者……
或者那些，都是假象？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出了一身冷汗。
“柚衣？”
“嗯！柚衣！你在想什么？”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特写的猫脸，只是出现得太突然，那双暗红的眼睛吓了我一跳。
“我，我，啊对了，你们还没说你们得出了什么结论呢！”
绫司蔷和加茂互看一眼。
“一种高级纵偶术。”绫司蔷解释，语气有些阴森，“可以操纵人的精神，是暗黑禁咒的一种，以前常被纵偶师用来控制傀儡和死尸，对活人也有用。也因这一点被禁，毕竟操纵别人的意识是违法的，何况被操控之后，还会使人留下很大的精神创伤。”
加茂补充道：“这种咒术早在两百年前就失传了，没有人会用了，而现在却。……不，不可能，那种咒术被施了强大的封印，不会有人知道的。”
“那……有解咒的方法吗？”
所有咒都有种通用的解咒法，当然，怨念就另当别论。”
“那怎么解这个咒呢？”
”一种是用更强大的力量把咒反弹、另一种是找到施咒者，杀掉他。加茂用爪子拍我的肩膀，“所以就别担心了，你会没事的！”
“可是……”那些画面，我真没法不在意，我甚至约觉得，他们说的这些仅仅是真相的很小一部分。
“面面最后那个人影就是线索，我看多半就是施咒的人，给我们一点时间。我就不信凭我和变态死人妖的本事找不出他来！虽然死人妖变态了点，不过有时候却意外地可靠呢！”
“草裙猫妖！闭嘴！”
“裸奔人妖！你说什么？没听见我在表扬你吗？！”
我望着又开始掐架的他们，一个头两个大：“你们给我出去吵！”
虽然说加茂他们已经给了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可我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对，是有什么细节被漏掉了，让我不安的细节。
他们说过，这是一种高级纵偶术，那么，我的那些反常的行为都应该是被操控着做的，或许就连我看到的幻觉也是一个道理。
但是到底漏掉了什么？
按照加茂他们的说法……为什么一定要按照他们的说法？我看到的跟他们看到的不一样啊！
我明白了！我明白什么地方不对劲了！明明我们看到的是不一样的，为什么要说得那么绝对？！对了，有人告诉我，世界上什么都可能有，却惟独没有一个词——绝对！
或许他们觉得是我被操纵了，可是我心里却明白……那首歌，还有那种悲伤得压抑的感觉——是我熟悉的！
种别是我叫出的那个凉”字。我很清晰地记得喊出那个字时，那种我无法理解的悲伤感觉。
换言之，一个操纵我的人不可能控制就连我自己也无法想起来的原来的记忆……也就是说，那些……有可能是真的。
而像个预言者一样告诉我那句话的人——浅蓝，从他突然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应该察觉到他知道些什么。我想，我得尽快找他谈一说。
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