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有何吩咐？”孤寒的夜晚，一个黑衣人静静地跪在院中，在他面前站着的，是一个面色冷峻的黑袍男子。
男子微微垂着睫毛，眉宇之间仿佛凝结着霜，“你去帮我查一查宋沉香。”
“宋沉香？”黑衣人面上划过一抹惊诧，下意识地反问一句，又有些犹豫地皱了皱眉头，“可是那位颇受皇上偏爱的宋家姑娘？”
男子略略点了点头，“有何不妥？”
“这……”那黑衣人也的确是忠心的，却也不是死忠，听到他这肯定的话语，沉默一阵，到底还是说道，“属下听闻她与羽王接触极为密切，属下若是贸然行事，只怕会惊动羽王那方。”
他说得极为委婉，却是在婉转劝告男子。
男子却是不以为然，他想着乔舞那泪流满面的样子，只觉得心中微微一痛，冷笑一声，“怎么？我如今还指派不动你了不成？”
“属下不敢！”黑衣人忙低下了头颅，仍旧是毕恭毕敬的样子，心内却是暗自叹息了一声，他多多少少清楚自家主子的情绪，只是为了那样一个女子，与羽王对上，总归还是实在不值。
就只能……只能他再三细致一点，不被羽王发现了。
他的确是防范再三，最后不光连宋沉香与羽王暗自结婚的事情没有发现，便是一些相对更为深入的事情也没有查出来。
男子有些不满地看着手上几乎算不上什么的情报，紧皱着眉头，到底还知道属下是本着为自己好的念头，只是随便斥责了几句，并没有追究。
三日后。
宋沉香正坐在自家医馆中，这几日风寒的人比较多，她特意让人包了一些基础的风寒药物，放在一旁，以方便诊治更多的人。
好不容易送走完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姑娘，这边又走进来一个围着面纱的男子。
宋沉香下意识地看了看他身上的穿着，顿时便觉得习以为常。自从她在宫中的名声传开以后，偶尔便会有达官贵人来问诊，他们又自恃高贵不愿与寻常百姓那样抛头露面，便总戴着面纱。
“请坐，”宋沉香外面前的凳子上比了比手势，习惯性地问道，“可是风寒的症状？”
“我……我不是。”对方的嗓子甚是沙哑，却也不像是咳嗽或者喉咙有痰的声音。
宋沉香听着他的声音，皱了皱眉头，只觉得他这病症似乎有些严重，“那请你把症状描述一下吧。”
对方一阵沉默，突然把面纱摘了开来，一旁正在等候治疗的人看到他的脸上，顿时吓了一跳，连连往身后退了几步，连踩到了别人的脚也没有发现。
就连宋沉香也忍不住怔了一下，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过敏？”
这见这人脸上的皮肤红肿异常，几乎要变成了一个肿胀的猪头，不仅如此，还遍布着不少凸出来的指印，看起来像是被抓挠出来的。
宋沉香不敢断定这是不是什么传染疾病，给再一旁侍立着的余薇使了个眼神，让她去安排后面的病患，自己则是领着对方进入了后堂，“你这症状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病患抬头打量了一眼后台，颇有几分沉着地说道，“昨日下午。”
昨日下午？宋沉香看着他的皮肤，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头，如果是爆发性特别强的病，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他这态度……未免也太镇定了些？
宋沉香脑海内的狐疑一闪即过，对于病患的关心还是胜在前面，“那你是全身都是这样？”
“是。”那男子撩起了袖子，果然露出一片红肿的皮肤，只是倒比脸上要稍微好些。
其余的地方他没再露出给宋沉香看，即便是医患关系，也毕竟有着男女大防，再露更多，未免显得不妥当。
宋沉香也深知这一点，倒也没再要求看别的地方，只是让他把手伸到一旁的桌子上，诊断了一下脉搏。
“奇怪……”宋沉香有些疑惑地看着指尖细腻白皙的皮肤，对方的脉搏十分乱，乱到已经难以言说的情况。
宋沉香试着在他的皮肤上挠了挠，果然肉眼可见地肿起了一条划痕。
她越发惊异地看着病患，再度尝试着把了把脉，却依旧只能疑惑地放了下手。
虽然能排除是皮肤传染病的可能，但这表面上看起来十分像荨麻疹的症状，脉搏却完全全然不是，直让她觉得无处可下手。
“夫子，我这到底是什么病？”见宋沉香折腾一阵，久久没有说话，病患似乎有些不耐地催促了一句。
脉象不明，表面的症状又和脉象完全不符合，这着实让宋沉香摸不准头脑，但若是随便就下结论，却也一贯不是宋沉香的作风。
宋沉香沉吟了一下，“这样吧，你若是不愿去别的医馆，便再忍忍，三日后再来，我到时候或许就有头绪了。”
“我还得这般熬三日？”病患的声音虽然仍旧平淡，话里的意思却不怎么友好，宋沉香却也能够理解，毕竟见他把自己的脸都挠成了那个样子，也能清楚对方有实在多难熬了。
只是不怪宋沉香自傲，以她现在的本事，若她说不出这症状，只怕京中这些坐馆的大夫也说不清，除非这男子运气好，能碰巧遇上那些隐藏的高人，否则也只能等她理出个一二三四。
最终，病患还是只能蒙上面纱，仍旧是怎么来的，怎么又回去了，只是与宋沉香定下了三日之约。
宋沉香看着他打帘而出的背影，皱着眉头，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这还是她头一次见到这般古怪的病症，就连系统灌输的医术里，也全然不曾有半分记载。
莫不是……恰好在自己当前医术的范围之上？
宋沉香想到当初小一那句“获得初级医术”，心中一动，打量着四周无人，闪身就进了空间。
小一果然还在空间里，像人一样，翘着个二郎腿，悠哉悠哉地看着那本被它称之为天命的书。
“小一，”宋沉香刚起了个头，还没有说明自己来得目的，小一却是抬起来头，脸上露出几分古怪的神色，“哟？稀客来了？”
宋沉香顿时一怔，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声稀客指得并不是自己，莫不是……刚才那个病患？
“你认识刚才那个病患？”
“那当然了，他可是男备胎之一。”小一鸡贼一笑，挤眉弄眼地做出一副怪象，放在猫脸上，却偏偏有几分可爱。
宋沉香哪里还有心情理会他的可爱，险些没一口盐汽水喷了出来，“你说什么？”
“男备胎，若是放在小说里面的话，就是男二号，可惜你没有小说女主的美貌，他也只配叫男备胎了。”
宋沉香这会儿甚至连他这分明的奚落也懒得顾忌了，惊愕地一把抓起了小一的后颈，“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她是个情感专一的人，自从与祁昱有了千丝万缕的连系之后，就从没将多余的情感分到别人身上来了。
宋沉香只要一想到这会儿会蹦出个男人，与她上演一出“你爱我，我不爱你”的苦情剧本，便觉得头皮发麻，全身起鸡皮疙瘩。
小一被强行控制住，挣脱了几下也没有挣脱开，只觉得颈后发疼，这才总算是正经下来，乖乖地说起了正事。
他一贯担心会泄露天机，如今对这件事倒像是不怎么介意，“这是系统为了你走上暴富之路而选定的人物，可以说是你事业上的一个有力支柱。当然，他作为感情中的另一条支线，也是你可以选择的，系统只是给你一个建议罢了，至于要不要利用他的条件，就是你的选择了。”
“当然不要。”
宋沉香下意识地就提出了否定，她可没有想玩NP那一套，也从来当不了养几个备胎的渣女，既然有了祁昱，这个病患无论是多么厉害的背景，她也全然不考虑。
这般想着，她的脑海内却突然想起了别的事情。
以系统的脾性，自然不会贸贸然地选定一个角色，不然这京中那么多达官贵人，她若要一个个勾搭下来，只怕会成为千足蜈蚣。
这样看来，那病患的情况恐怕非同寻常。
宋沉香联想着他的病情和那镇定的表现，心里的狐疑越来越多，忍不住就反问小一，“他生怪病来寻我，是你们设计中的一环？”
“不不不，”小一连忙断然否定，“我们只是天命的搬运工。”
宋沉香顿时翻了个白眼，她也懒得管小一这满嘴跑马，只是紧紧抿了抿唇，无数心思从脑中划过，越发觉得那病患不光是病情古怪，便连上门来找她这一事也终究是怪的很。
若真如他所说，昨晚才发的病，以他足以被系统选中的特殊条件，为何会直接就冒着被别人认出丢脸的风险亲自上门来？
算了，与其她在这里胡思乱想，还不如找余薇来得更方便些。
宋沉香随口和小一告了个别，便闪身出了空间，走到前堂，将正忙活的余薇叫到了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