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宋沉香的建议,钟养涵不再像先前那样一昧疏与堵,而是从别的切入点下手,以最快的速度调动起自己的财富与人脉,开通了通往临城的贸易路线。
等到玉米被大批量地进回来,未免夜长梦多,钟养涵并没有张贴告示招募佣工,而是派遣衙役、官员挨个去难以生计的家庭里雇佣壮丁。
在衙役、官员如牲口般努力了足足两天两夜整以后,规模还算庞大的玉米油工坊基本可以正常开展了。
在这两天里,钟养涵亲自派遣自己的亲信去宋沉香那里学习压榨技术,宋沉香也不藏着掖着,把自己所有相关的技术全盘而出,只差没有机械化运作了。
为了及时扶持百姓的生活,钟养涵采取了日薪制,再加上顿顿包吃,每日的开销犹如流水一般花出去,好在随着第一批油不断卖出去,经济状况渐渐好转。
从第二批油卖出去以后,钟养涵便开始了宋沉香所说的第二阶段,运用先前开辟出来的贸易路线,购入便宜而又耐储存的食物和生活必需品运进来,平价卖出去。
随着一项项措施展开,百姓生活慢慢提高,物价也慢慢恢复下来,虽然还有一手无形的手试图挽回局面,却终究财力有限,没必要全部浪费在这种意气报复上。
最终,这场无形的危机被慢慢地抚平,百姓的生活也慢慢恢复了正常。
已经开辟出来的路线却没有必要浪费,钟养涵索性还了宋沉香一个大人情,半强迫性质地与宋沉香签订了契约,将每月的净利润都分与宋沉香一半。
一场危机过后,最大的赢家竟然是宋沉香,这让包括宋沉香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这一切解决以后,长期逗留在县内的齐玲珑也该回去了。
宋沉香和宋大傻一起,亲自送她和大金回了临县,站在齐家久别重逢的朱门前,齐玲珑难得满怀感慨地看着自己熟悉的一草一木,长叹一声,“不过出去两三个月,怎么觉着就不似自己家了一般。”
宋沉香轻轻笑了笑,微微推了她一把,“齐小姐还是快进去吧,齐老爷想来都等急了。”
齐玲珑却是反手拉住了她的胳膊,极为罕见得成熟认真地看着她,“小丫头,这一次算我拖你入了这场纠纷,但你日后定然要少参与这些,你纵然天资聪颖,却不会想到期间有多少险恶。我今天就不留你了,免得爹爹找你问东问西的。”
说完,她深深地快步吸了两口气,径直跑进府门去了。
大金却是没有随她进去,反而是站在门口,眼神非常诡异地看着宋大傻,“我承认,我输了。”这段时间以来,宋沉香的确是比宋桃叶进步飞速,便是连齐玲珑这样不好武艺的外行人也能看得出来。
宋沉香没有想到大金竟然还在纠结这个,她尴尬地撩了燎鬓角的碎发,“……或许是我天资聪颖吧,刚才齐小姐不也说了嘛。”
大金难得勾了勾唇角,转身也离开了。
宋沉香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大傻呀,我怎么觉得他和你杠上了?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不得不说却又不可说的交情?”
“……”
宋大傻对于这个话题不置可否,反而是也勾起了唇角,“你的确进步明显,甚至……出乎我的意料。”
对于这点,宋沉香只能耸了耸肩,难道她还能实话实说,这些都是系统大进丹的功劳?
这么说来,也当真是大金吃亏了,怨不得他会输掉。
经此一事,钟养涵虽然忙得焦头烂额,也付出了不少钱财,欠下了不少人情,却也收获满满。宋沉香走在路上,市井街坊一路下来净是对钟养涵的夸赞。
宋沉香一边听着这些洋溢着感激之情的赞美之词,一边胡乱思量着这件事给钟养涵带来的益处,突然间倒是遇见个眼熟的大婶。
“哎呀,宋姑娘,竟然能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太巧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再度开始卖那面膜呀?”大婶刚一见到宋沉香,立马便冲了上来。
原本那白芷面膜宋沉香十天卖一次,自打物价飞涨以后,她就再没有卖过了,往常那些买主大婶姐姐们也不在意,总归还是吃食第一位,哪儿来的闲工夫去管这些。现在生活恢复正常,她们便又动起了这些心思。
宋沉香垂下眸来沉思一阵,露出歉意的笑容来,“不好意思,我最近都比较忙,可能暂时没办法去摆摊了。”
“哎呀呀,”大婶顿时露出毫不掩饰的失望,比着自己的脸凑给宋沉香看,“你瞧瞧,我们都是用了你的面膜以后才变美的,你要是不卖了,让我们咋整哟。”
“婶婶别急,且等我的好消息吧!”
好不容易哄走了一心要美丽的大婶,宋沉香也陷入了沉思了。宋大傻看着好奇,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可是有什么想法?”
在宋大傻面前,宋沉香基本不遮掩着自己的主意,“我将来没准会折腾出更多的东西,总不能一直摆在摊子上卖,或者是交给别人代卖。不如我自己来开一家杂货铺,什么都可能卖得那种,还来得便利些。”
“你是说像游脚商人那样?”宋大傻想了想,给出了自己所能理解的阐释。
“可以说是差不多吧,其实店铺我也观察好了,就我们酒楼旁边的那家当铺,生意一直不怎么景气,若我愿意出多些钱买下来,那家老板指不定就同意了。”有了油坊的五成收入,宋沉香如今说话底气都足了不少。
宋大傻自然没有反对的意见,两人说做就做,脚步一拐,走到了前往酒楼的路。
酒楼旁边是家名为“浩瀚当铺”的店,果然如宋沉香所说的生意冷清,连看店的伙计都撑着柜面一个劲的打瞌睡。
宋大傻看着这一幕有些不解,背着手有些沉思,“按理说如今当铺不应当如此不景气才对。”
宋沉香却是早已经有所了解,低声为宋大傻解释着,“城北有家老当铺,东家人极好,给出的东西都格外实在,活当也极为爽快,都愿意去他那里。再加上这家铺面的掌柜似乎不怎么会经营,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两人说罢,宋沉香领着宋大傻走到了那伙计面前,“小哥,劳烦问一下,你家掌柜可在?我有事情要与他谈。”
伙计被吵醒了瞌睡,迷迷瞪瞪看了她一眼,情不自禁地连打两个哈切,用手指了指里面,“我家掌柜在里头,你自个儿去吧。”
宋沉香和宋大傻对视一眼,宋沉香无奈地耸了耸肩,依着伙计的意思直接进了店。而宋大傻特意回头看了一眼,那伙计竟然是又撑着脑袋开始摇摇晃晃即将入睡了,他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不光伙计在睡觉,就连掌柜也在开着小差,宋沉香分明见到他撑在柜台后面,却是连叫了一声才引起他的注意,他抹了一把脸,“嘿,小姑娘,你是来当多少的吗?”
宋沉香摇了摇头,“我是来问问你这店铺是否愿意售卖的。”
掌柜惊得连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什……什么?你要收购苏家的铺子?”
又是苏家?
宋沉香脑海中的思绪刚一飞过,就听见外面一声清脆的声音,“哎,怎么又是你呀!”
她下意识地扭头一看,竟然是上回碰到的姑娘画言,而她身边端庄立着的便是苏夫人了。
掌柜的见状连忙迎了上去,“夫人怎么来了,早该通报小的去迎接的。”
“哼,若你早早通知你,就看不到这精彩的一幕了。”画言冷哼一声,瞪了一眼被吓得毫无困意的伙计。
苏夫人却是没有理会那伙计,走到了宋沉香身边和蔼地问她,“宋姑娘怎么会在这里?是有什么事情么?”
宋沉香的脑子飞快转动了一下,权宜好利弊,直话直说道,“是这样的,夫人,我观您这间店铺生意冷淡,恐怕入不敷出,正巧我有心想买一间铺子,便想将您这铺子购下。”
那掌柜听到她这话,还想解释什么,却被苏夫人看似非常平常的一眼给止住了,苏夫人有些好奇,“这间铺子虽然一时经营不善,却地段不错,店铺也大,即便售卖价格也不会低,宋姑娘为何想买这间呢?”
“隔壁这间酒楼是我的,为了图方便,就想着越近越好。”宋沉香大大方方地指了指旁边。
苏夫人连连点头,“原来如此,那画言便去拟一张契约来。”
画言有些迟疑,“夫人,您当真要卖了这铺子?那这定价该几何?”
“你便拟先前买入的价钱七成便是。”
宋沉香拿到那契约,看着说明白纸黑字的价钱,猛地抬起头来,一时之间颇有几分惊愕,“夫人,您这银钱……可是写错了?”
苏夫人微笑着摇了摇头,“这件铺子如你所说,入不敷出已有许久,先前我离得远,便从未管过这些,如今回来了,能及时止损也是好的。”
宋沉香看了一眼那面色灰败的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