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扫了一眼宋沉香和宋桃叶身上的衣裳,眼中的厌弃之意甚至不需要掩饰,“官学每年要交十两银子的束脩,笔墨纸砚更是极贵,你们可想好了?”
宋沉香看惯人情冷暖,对此早已不以为然,她从荷包里掏出十两银子摆在桌面上,神色略带一丝淡漠,“这便是一年束脩,可够报名了?”
夫子拿起那银子瞧了半响,这才脸色缓和了一会儿,看向宋松节,“可会写名字?”
宋松节虽然小小年纪,却也尝过不少冷眼,知道个中滋味,他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有意想要为自家扳回一些面子,“我三字经已经背熟了!”
“哦。”夫子却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拿起笔塞进了他的小手中,“那就自己写名字吧。”
宋松节不但会写,还写得极好,一手娟秀的小字工整纤细,一看就是女子教导出来的,这让宋沉香不免想起了他们的娘亲。
怎料夫子再度皱起了眉头,将毛笔从宋松节的手中瞅了出来,“堂堂男子汉,写的是什么东西,也罢,日后再让夫子好好教导于你。”
宋松节再是聪慧伶俐,从小早熟,也受不了这般赤裸裸地针对,他死死瞪着夫子,眼中渐渐盈满泪水。
夫子却被这“忤逆”的模样气得不轻,丢开毛笔,抽出旁边的戒尺,直直向着宋松节的脑袋上抽去,“果然是乡下没教养的穷孩子,我这就教你什么是尊师重道。”
只是这戒尺最终没有顺利敲下去,宋大傻一手接住戒尺,一手死死地禁锢着夫子的另一只手,眼神冷冷地看着夫子,眼睛里遍布着寒冰,“你要怎么教他尊师重道?”
夫子教了一辈子的书,无不被人尊敬有加,说一不二,什么时候被这般诋毁过,他气得全身直发抖,眼看就要爆发出来。
这个时候,一阵温婉的声音却是响了起来,“这是怎么了?”
来人是一个穿着素兰袄裙的中年女子,容貌虽然平常,看起来却极为温婉端庄,通身气质典雅和煦,一看就是饱读诗书之人。此时她的眼角含着半抹浅笑,平淡若兰,却又温和如春日的细风。
夫子看到她,顿时狠狠地甩开了宋大傻的手,忿恨地迎了上去,指着宋家几口人颠倒黑白,“这些人不懂得尊师重道,我不过略说了几句,他们就要动手。林院长,你可千万要为我做主!”
女子微微地瞥了他一眼,不再回复,却轻挪步伐来到了宋沉香身旁,温声询问着,“这位小姑娘,席夫子说得可是事实?”
宋沉香早就被这所谓的席夫子点起了一番火气,她冷冷地看了席夫子一眼,望向新来的女子,“林院长明察,方才他胡乱斥责我家小弟,又想用戒尺打我小弟,我哥哥这才想要拦住他。”
“竟是这样么?”林菀微微晗了颔首,眼波轻轻移到了被席夫子扔到桌面上的戒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