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的时候大家还嘲笑那个老板,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什么土包子之类的,这群女生都挺傲气的,一般的小老板根本不放在眼里。
活动当天去的时候,就是按照流程走的,没出差池,那个老板在上面唾沫飞扬,讲的慷慨激昂,说什么今年半年的成绩非常好,大家再接再厉之类的。
其他不说,颁奖还挺阔气的,评优的团队,每个人给了五天假期,还有两万元的团建费用,加上每个人一万元的现金奖励,获奖的个人,获得了普吉岛七日游的机会,当时气氛非常热烈,员工的积极性也被调动起来了。
活动结束我们从后台换好衣服准备走,有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迎着我过来:“你好,看你非常合眼缘,可以留个电话吗?”
真是非常老套的搭讪方式啊,其他女孩拉着她,瞪了那个男生一眼:“要什么要?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儿。”
我抬头看,那个男生特别羞赧,我有点不忍心,点了点头:“恩,可以。”
“广美,你怎么了……”
那个男人有些喜出望外,从包里拿出一支笔和一张纸:“写在这个上面吧。”
我结果纸笔写了一个号码,递给他就和其他人一起走了,走出大门她们问我:“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看起来就是一个穷小子,说不定还的要你养,广美我和你说,就得找有钱的,贫贱夫妻百事哀,刚刚那个不行。”
我叹了口气:“我看他挺尴尬的,就帮了个忙,不过我没给正确的电话号,前面都对,最后一位我改了,反正他也打不通,找不到我。”
我给自己立下了一个大大的flag,我以为找不到我的人,晚上就给我打了电话,我特别纳闷,明明我写错了电话,他是怎么找到我的呢?
在电话里我表达了我的疑问,对方笑道:“我知道你给我的电话号码是错的,但是不是所有的都不对,只有最后一位改了。”
“你怎么知道?”
对方促狭的笑了一声,听筒里传来他的声音:“”我自然知道啊,因为你开始写数字的时候特别一气呵成,只有到最后一个数字的手,像是在思考,停顿了一下才写的。”
原来是这样,这么看来,他的观察真的很细致,感觉和流露出来的气质不太一样,他约我出来,看看,后面的套路也没什么不同,只是更聪明而已,我找借口说自己有事,他很有眼色的没在强求,然后加了我微信。
我看着微信的页面,犹豫了一下点了通过,他自保家门之后,也没再多说话。我以为这就是一场偶遇,没想到还有遇见的机会,和平常一样我在上班,然后他和王瑞刚一起来了。
我看到王瑞刚的侧脸,连忙扭头,躲到了一边,还好,我没有被发现,可是祸不单行,我以为在场子里遇到这两个人就已经很倒霉了,还有更让我郁闷的事情。
他们在二层,兰姐让我服务的那个房间,就是刚刚他们进去的。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有姑娘进去,回来和我们说那几个都是爷,挑剔的很,和其他男人不一样,也没有动手动脚,就是在那谈事情,听她的描述我知道是王瑞刚他们,可兰姐,让我给2015房间去送果篮。
我为难的说:“兰姐你能换别人吗?”
兰姐把眼睛一瞪:“光美你这是怎么了?里面有你的杀父仇人还是你欠谁钱?不能换!现在大家都忙着呢,谁能替换你?赶紧去,别矫情。”
我心想我还真不是矫情,但是到了这个份上,也只能迎着头皮上了,我心里默念了一百遍,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了……
呵呵,人家怎么会看不到呢,即便我伊宁十分小心,低着头进去,不引人注意,可是进来一个人,正常人都会看几眼的,结果那个记我手机号的蓝西装男人叫住我:“看着有点眼熟,抬头我看看。”
他说完我没动,旁边的人不干了:“总不是个哑巴吧,和你说话呢,怎么不抬头啊。”
到这份上,我把心一横,抬了起来,对上了对方惊喜的眼神:“我们还真是有缘!竟然是你,这次又见面了。”他的话音还没落,王瑞刚叫道:“阿美?阿美是你对吗?”
我没搭理他,结果这两个男人开始交谈:“你竟然认识她?”
“嗯,是我一个发小。”蓝衣服直接把我唤过去:“我们要玩牌,你在旁边看着。”
一般来说,客人提出的这种小小的建议,是不能拒绝的,不然就会投诉,投诉之后我就会被罚工资,我一个月就这么点钱,因为这小事多不值,反正就是在旁边看着,最多就是端茶倒水吧,这有什么的,我就走了过去。
他们玩的钱特别大,我一想也是,王瑞刚现在是有钱人,那他身边的肯定也有钱,都是阔少,自然不会吝惜了。
偶尔有个赢钱的,抽出一百二百塞到旁边的姑娘手里,打个口哨,看起来年纪都不大,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一看就是二世祖,不可一世,比较狂傲,但是那个蓝西装和其他人不一样,看着更沉默寡言一点。
我能感觉的到,王瑞刚不太适应那种氛围,他的表情我最清楚了,我看到他不经意的摇头了,也是,说起来他是后来进入那个圈子的,从一个农村的小男孩进到了大城市的富贵圈,肯定得适应好长一段时间,我又想起了,娜娜说,学校里很多女生都喜欢他,心里涌出了一阵的酸涩,哎,我也没有权利去想什么,现在的我和他,早就是尘归尘,土归土了。
人就是容易伤感,我正在天马行空的时候,蓝西装和我说话:“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西蒙。”
这一看就不是真名,不过他这么说,我也懒得问,人家这个圈子大概就这么叫?反正名字就是一个代号而已,所有人都是,我点点头表示我听到了。他赢了一把大的,把五百块钱递给我:“见者有份。”
旁边的人都起哄:“哎呀西蒙你什么时候对姑娘这么好了,你平时都不和姑娘亲近,我们还以为你是gay呢。”
西蒙笑了一声:“胡说,我可是最大的直男,可不像你,男女通吃。”
额,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不过那个人也没在意,反而炫耀了几句,我看了一看王瑞刚,发现他皱着眉头,显然是不喜欢这些糟糕的对话。
人长大了就要学会伪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我是这样,王瑞刚也是,他也不得不适应这个圈子,后来他们玩了一会儿觉得没劲,就开始点歌唱歌,王瑞刚趁着间隙,拉着我的手离开了包房,后面有人喊:“唉,你们唱的哪出戏啊,难不成两个人都看上了这个妞不过,其实也没啥事,不过就是一个女人而已。”
等出了包房,关了门,我听不到里面的声音,王瑞刚把我压在墙上,一把抓起我的衣服,我的衣服滑落,露出了肩膀。
“你到底要干什么?”臭流氓!
王瑞刚放开了我,指着我的肩膀说:“阿美,别狡辩了,你左肩膀上有个疤痕,是初中那年留下的,其他能作假,这个假不了。”
我反驳道:“疤痕人人都有,怎么我就一定是你要找的人?”
王瑞刚说:“疤痕人人都有?难道人人都能凑巧弄一个大形状的疤痕吗?”
他说完这句话我就不吱声了,再多的话都成了狡辩,他说的没错,疤痕人人都能有,可是我这个形状是大字形的,当时同桌和后桌还笑我,说我留个疤都与众不同。
人的身上,总有一些过往的印记,这些是我逃避不了的。我准备逃走,王瑞刚看出了我的想法,一把抓住了我:“阿美,我知道是你,第一眼见到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你了,你不要这样,为什么躲着我呢?你到底在怕神马?还有,后来这几年你过的怎么样?”
我怎么和他说呢?我什么都不能说,这几年颠沛流离,我妈还被抓走了,剩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不上学,我早早的出来讨生存,在同龄人畅想美好未来的时候,我想的是,希望有一天,我能把我妈妈接出来,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的妈妈。
我摇摇头,表示什么都不想说,他没勉强,抢过我的手机,用我的指纹开了锁,给自己拨打了一个电话:“不许换号,让我知道,最起码你过的怎么样……我现在,比之前好很多,我……”
我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可是我不想在听,我打断了他:“你是客人,可是我是服务员,我还有其他事情呢,先走了,和你朋友说一声,谢谢他的小费。”
“你是怎么认识西蒙的?他似乎很喜欢你?”王瑞刚在后面喊。
我说了一声:“我没有义务告诉你我的事情,如果你实在好奇的话,去问你的朋友吧,如果他会告诉你的话。”说完之后我迈着大步就走了。
没想到,我会和王瑞刚有相认的一天,但是我除了有点苦涩,竟然没有再多的情绪了,更多的,是感叹沧海桑田,不过是过了几年,大家都变了模样。
时间真是太残忍了。
我到了楼下,要了一杯酒,其实我们上班的时候,是不允许喝酒的,不过我悄悄喝,又不喝多,也不会被发现,吸烟应该是比较好的发泄方式,场子里的姑娘基本都会吸烟,来排遣压力和寂寞。
但是我对烟有种恐惧,我记得小时候,村里的一个大爷,整天拿着烟袋子抽烟,后来得肺癌死了,后来我就觉得,吸烟很恐怖,所以就有种抵触。
那就喝酒吧,喝了一杯浓度低的,除了有些小晕并不碍事,后面又给其他的房间送东西,没发生什么事情。
其实场子里,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也有很多就是出来玩的,比如朋友聚会啊什么的,老婆女朋友在旁边看着呢,就算有贼心也没贼胆,我就特别愿意去服务这样的房间,省心踏实,当然没啥小费,如果男人多盯着我看两眼,没准女生就揪着耳朵教训了,也挺逗的。
我后面服务的就是这样一个包房。一个女生过生日,男朋友请朋友一起庆生唱歌,那个姑娘穿着粉色的裙子,特别开心,像个小天使一般,还带着寿星帽。
我们场子挺人性化的,像一看就知道人家过生日,一般会送上小礼品,花不了多少钱,客人开心,下次没准更愿意来还介绍别人,我和兰姐说有人过生日,兰姐让我送个果篮过去,上面手写上生日快乐的嘱咐,果篮成本没多少钱,人家一晚上在这里花好几千呢,反正也是场子赚钱了。
我又有了别的主意,外面有一些小店,大晚上都开门,我去买了几个气球和开心彩带,没花多少钱,一起送了过去,说是知道过生日,店里送的。
那个女生被感动的一塌糊涂,说店里太好了,竟然送东西,过生日就是求个气氛,把气球一绑,彩带一喷,很快气氛就上来了。
女生抱着男朋友亲吻,周围人都交好,我在场子里,很少见到这样温馨的场面,竟然有些感动,就这样一人一代一双人多好啊,他们生活环境这么单纯幸福。
他们开始玩三国杀,我带上门退了出去,娜娜问我刚才干嘛去了,我告诉了她,娜娜瘪瘪嘴,你啊,管着闲事干嘛,还幸福,没准明天就得分,我捂住她的嘴:“得得,小祖宗,你可说点好听的吧,两个人在一起不容易。”
在我们这个圈子的,早就不相信爱情了,正是因为不相信,看到别人,总会去质疑,可是自己无法拥有的,抱有一个美好的期待,有什么不好呢?
不过这是我的想法,我也不要求娜娜也这么想,求同存异嘛,只是我没想到,这件小事还有后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