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人证物证确凿,韩大人先革了娄铭瑄的功名,把他的案子封印,连人带案卷上交给了刑部。
娄铭瑄是举人,韩大人无权对他做出死刑的判决,除非真的找到他动手杀人的证据。
可这个结果却不是大家想要的。
如果娄家真的在京城活动一番,很有可能刑部不会判他死刑,最多也就是坐牢,若是吏部侍郎再给点力,只怕坐牢都不用。
可林溪知道,韩大人已经尽力了,若是京城官场不黑暗的话,按照律法,娄铭瑄见死不救,侮辱人致死,肯定是死刑或者流放,无论是那个,娄铭瑄都是无法承受的,他这一辈子就完了。
娄铭瑄被送到京城的第二天,林溪就听说娄少夫人收拾收拾东西也进京了。
进京一趟,一切都变了,虽然娄铭瑄的功名没了,但却只判他一个误杀之罪,交了罚金,人就没事了。
功名没了,可以再考,钱没了也可以再挣,娄铭瑄等于一点损失都没有。
不但赵秋生生气,林溪更是生气,当时,她正在酿酒,听到消息后,恨不得把酒坛子扔到娄铭瑄的脸上去。
“娄少夫人也真够厉害的,不是说她只是家中的庶女,不受待见吗,能用手段保住娄铭瑄,可见也是个聪明人。”
家中此时只有绿芜和她两个人,萧大虎在醉仙楼,萧大虎的爹在酒厂,楚家程去学堂了,老道士又喝多睡觉去了。
绿芜的嗓子在老道士的治理下,终于能开口说话的,只是说出来声音像是公鸭叫一样,沙哑难听,即便如此,也比是个哑巴强。
“其实京城里开销大,来往礼物也多,家家都有缺钱的时候,据我所知,娄铭瑄每年给邢夫人的年礼都是非常厚的,这大概就是邢家舍不得他的缘故,再说,这种案件没有过硬的证据,即便是到了皇上那,邢老爷求个情,皇上一高兴,兴许人也就给放了。”
在绿芜口中,习惯把原来的主家吏部侍郎邢明堂和邢夫人依旧称之为老爷,夫人。
“我记得很早的时候,京城里有个很大的官好像是皇妃的什么亲戚,杀了人,把人家一家都给杀了,告到皇上那里,皇妃闹死闹活的,最后人就给放了,什么事都没有。”
所以说,律法什么的,在古代皇权下,就是一片浮云。
林溪忽然就悲哀起来,若是在现代,有媒体的监督,有微博,微信,公众号,屁大点的冤情都会被放大,法官判个案都是透明的,冤情什么的,早晚都会真相大白的。
那里像这里,有什么罪皇上说了算,当真令人气闷。
“除非把那个混账吏部侍郎一起拉下马,不然,娄家所做的杀戮是不会有人管的,唉,世道艰难啊!”
林溪不服,赵秋生也不服,三番五次来到衙门,击鼓鸣冤,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
转眼间,到了炎热的七月,林溪又酿出一坛好酒,邀老道士一道品尝,老道士喝着喝着,忽然凝神道:“这个味道跟皇家贡酒的味道很像嘛,只是好像缺了点什么,恩恩,我再尝尝。”
这次是蒸馏酒,度数更高,后劲更足,老道士想着想着就睡过去了。
可巧萧大虎回来了,和绿芜两个人把老道士抬到了房间后,听说林溪酿了新酒,也兴致勃勃的要品尝,却一口被呛了个满面通红。
林溪和绿芜大笑不止,萧大虎咂咂嘴,直摇头:“这酒怎么这么辣,看来我是没福气享用了,还是果酒好喝,尤其是青梅酒,唉,林溪咱们的青梅酒又快完了,你抓紧再酿几坛,再有几日就是七夕节了,那些姑娘们可是也要喝的。”
一年一度的七夕节,又称女儿节,喝花酒,拜花神,这一天是女孩们欢闹的日子,这一天,女子们无论年龄大小,都穿着花枝招展的出来游玩,呼朋唤友,三五成群,好不热闹。
不但有女子,而男子也会打扮一新的出门来,织女和牛郎的相会就在这一日,说不准还能成就一段好姻缘那。
而林溪也在这样的日子里,策划很多活动,上午是男子们在醉仙楼的作诗大会,下午是各个花楼的歌舞表演,到了晚上,就是猜灯谜。
而且,林溪还推出了情侣包间,情侣套餐,情侣打折等一系列的优惠活动,但前提是只有真正的情侣,订了婚的未婚夫妇才能参加,优惠力度虽然很大,可能参加的人却很少,不过是个噱头罢了。
萧大虎回来的早一些,就是跟林溪敲定,当日具体的细节。
林溪和萧大虎反复演练过之后,他才放心的回屋休息去,而这个时候萧大叔也早就回来了。
“林溪,你听说了吗?那个赵员外的粮铺被人烧了,衙门的人还没有抓到放火的人,我觉得吧,肯定跟娄家有关,我估计这么一来,赵员外肯定不敢再闹了,毕竟他还有个儿子,孙子也才刚刚三岁。”
萧大叔拍拍她的肩膀,叹息一声,也回屋里睡觉去了。林溪心情沉重,闷闷的又喝了两杯。
“绿芜,你说给我姐报个仇,怎么就这么难呢?她死了就白死了吗?你的伤就白受了吗?看看,我们竟然拿他毫无办法。绿芜,你说,我该怎么办?”
绿芜抚着她瘦弱的后背,安抚道:“世道如此,除非你的官比吏部侍郎的大,才能压制住他,在京城,他们一般不会直接打死,都是打的半死,然后送出府去,自生自灭,运气好的话,也许就好了,运气不好的话,就死了,打杀下人的事是不会做的,万一被御史知道了,是要被参上一笔的。”
绿芜是邢家的家奴,从小生活在京城,对这些事已经见怪不怪了。
小地方的人,京城的御史管不了那么远的。
林溪闷闷不乐,越喝越上头,渐渐的就醉了。
已经二更时分了,林溪说是去楚家程家酿酒,这么晚了还没有回来,韩玉萧有点坐不住了,拿起披风就跑了出去。
待看到趴在桌子上,醉的不省人事的林溪,总算是松了口气,人没事就好,但是喝成这样,也没谁了。
“林溪,林溪,醒醒,醒醒,回家了。”
林溪被他摇醒,迷离的眼神,没有一点焦距:“那酒太烈了,以后不能用蒸馏酒了,后劲儿大。”
扶着韩玉萧的肩膀,用了全身的力气,也没站起来,腿软脚软,头晕脑胀。
“哎呀,来,来,小爷我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