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大人因为五石散的事情再次受到皇上的表彰,朝廷的公文批示下来,韩天宇在临阳县期间为百姓劳心劳力,功绩卓然,年底就要调回京城了,至于调回京城成什么官职,暂时还没说。
能回京城做官,韩夫人开心不已,韩大人眼看就要翻身了,韩小公子今年要是再能考上一个头名举人,她就更高兴了。
这一日的七月七,一向不怎么出门的韩夫人,决定让韩玉萧陪着她去拜拜菩萨,往年总觉的他还小,还是个男孩子不怎么重视,可现在大了,也该懂些情事了,在这么莽莽撞撞的,她何时才能见到亲亲的儿媳妇。
来到韩玉萧的院子,只见里面空空如也,人一大早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韩夫人倒是把林溪给忘了,两个孩子肯定出去玩儿了,自打林溪这丫头进府后,韩玉萧倒是懂了些规矩,长大了,就连断案也快了很多,林溪是个又懂事又惹人怜爱的孩子,聪明伶俐,一点就通,还做的一手好账,要是长年服侍在儿子身边也不失一幢美事。
好一阵子不来儿子的书房,里面依旧一尘不染,整整齐齐,每天练习的字都规规矩矩的收了起来,韩夫人随手翻阅了几张,笔锋苍劲有力,很有一股潇洒在里面,点点头,很是欣慰。
桌子上面却放着一个尚未收起来的词阙,韩夫人轻轻的念着:“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真是一首好诗。”
既然儿子不在,她只能带着贴身丫鬟自己去拜菩萨了。
忽然,她转过身来,不对呀,自家的儿子自己清楚,这种柔情蜜意的诗他是做不出来的,再次来到书桌前,翻开落款一看,果然是林溪。
看来这丫头长大了,有了心上人了。
韩夫人会意的一笑,她有个管家的儿子恰逢十五六岁,长的俏皮机灵,做生意也是一把好手,替她管着铺子很是会赚钱,林溪毕竟是生长在临阳县的人,这次去京城她不会带着她的,给她安排个好婆家也算是了却主仆一场的恩情。
想到这里,韩夫人把那副字给收了起来,带着丫鬟出门了。
话说韩玉萧和林溪确实又一起出来玩儿了,韩玉萧和楚家程今年都该考举人了,俩人都拜了魁星。林溪也拉着绿芜拜了织女。
月老庙里,人潮涌动,四个人很快就走散了,林溪只找到韩玉萧一个人,两人被挤到姻缘树下,树上面红绸随风飘动。
“林溪,我们来许个愿吧!”韩玉萧看到那么多人在往树上扔红绸,不由得蠢蠢欲动。
林溪浅笑:“好呀!”
买了红绸,写上心愿,林溪正要往上扔,却被韩玉萧一把抓住了手:“喂,我还不知道你写的什么呢?不准扔。”
林溪轻巧的躲过:“不行,不给看,看了就不灵了。”
韩玉萧则把自己的红绸放到林溪的面前,只见上面写着:“娶个美娇娘。”
林溪噗嗤笑了:“你这个愿望简单,月老一定会满足你的,我的就难了些,你要是看了,就真的不灵了。”
韩玉萧不依,非要抢到手里,他们一个躲来躲去,一个抢来抢去,笑着,闹着,也不在拘泥主仆之别,男女之别,闹成一团,最终林溪把他的手困在身在,腾出一只手,终于把红绸扔到了树上。
韩玉萧气的不行,却拿她没办法,用挠痒痒做惩罚,却又怕她摔倒在地,时刻护着,笑闹罢了,两人才手牵手的离开树下,往月老庙里走去。
而这所有的一幕都落在韩夫人的眼中,只见她远远的站着,绝美的脸上非常的难看,这就是她教养出来的好儿子,竟然钟情于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丫头,而那个小丫头疯疯癫癫不说,还不分尊卑,竟然与主子打闹成一团,枉她对林溪还非常有好感,如此以往下去,岂不是要教坏了她的儿子。
韩夫人把袖里的字再拿出来看,此时再读出来又是一番情意,只见她愤怒的把纸揉成一团,狠狠的攥在手里,美目怒视着远方。
跑了一天,一身的汗,林溪和韩玉萧嬉闹的各自洗了澡之后,林溪忽然就被韩夫人给喊了过去。
林溪忙换了一身衣服,把自己的头发梳整齐,才敢去见她,她可不想自己像红楼梦里的晴雯一样,被说成勾引主子的小妖精。
来到韩夫人的房间,就看到韩夫人带着温柔的笑看着她,不知怎么回事林溪却觉得她的笑不达眼底,还透着一丝凉意。
“林溪,你来了,你来咱们韩家有两年了吧?”
林溪垂眸:“一年零十个月。”
韩夫人掏出锦帕把玩着:“今年你也十二了吧,,无父无母怪可怜的,人呢却又那么的聪慧,一直在咱们家为奴也委屈你了,前两天呢,有人跟我提了你的事,我想问问你的意思。”
林溪抿抿嘴,低垂着头,神色平静:“夫人,但说无妨。”
韩夫人用锦帕擦擦嘴角,脸上的笑越来越深:“李捕头有个侄子,今年十四岁,前年考了童生,听说今年要考秀才,人我也见过,长的非常机灵,你大概也听说了,李捕头的哥哥早些年就去世了,留下寡嫂和侄子,全靠他一个人照顾,条件虽然不是太好,可跟你是绝配,你们一个挣钱,一个读书入仕,将来肯定会很美满的。”
林溪算是听明白了,韩夫人这是来给她说亲来了。
李捕头的侄子,也算是做官的人家,跟她是绝配?
林溪就呵呵了,若不是韩家奴婢的身份压着,林溪上那找不到个好人家,可是忽然林溪就明白了,在古代,商人地位低,就算再有钱,家中没有入仕的,社会地位也上不去。
“回夫人,奴婢现在年幼,不想那么早的谈婚论嫁,况且弟弟家程今年要考举人了,奴婢实在是没心思想别的。”
韩夫人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你说的是楚家那个孩子,他不也是个孤儿,算你哪门子的弟弟?林溪,你到底是不想嫁人,还是心里有人了?你要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林溪倔强的抿抿嘴,垂首而立,不言不语。
韩夫人看着就生气,‘呼啦’的一声甩到她脚下一张纸,林溪捡起来一看,正是去年七夕写的《鹊桥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