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娜的身体再次飞了出去。
她就像一片孤独的落叶,在竞技场上不断飞舞。每一次飞起,都是一道凌厉的伤痕。
斑斑血迹,仿佛孤傲的红梅,洒遍竞技场的每一个角落。
她一次次被击倒,却又一次次爬起来。
尽管已经摇摇欲坠,她依然坚持着站起来。
不是因为勇气,不是因为证明,也不是因为没有退路。
她只是不愿,不愿在那个男人面前,展露自己最狼狈的模样,这是她仅剩的一点自尊,也是她最后的倔强。
除此之外,在这个世上。
她一无所有。
“婊子!你再站起来啊,再站起来啊……!”
杰森怒吼,像一头咆哮的疯狗。
滴答……
鲜红的血液近乎连成丝线,汇聚成最刺目的颜色。
艾瑞娜,快想起来!
想起你曾经孤儿院里最亲密的伙伴!想起你曾经接受过的各种残酷训练!想起你拼尽性命也要完成的救赎!
“我……绝不能倒下!”
艾瑞娜染血的双手慢慢支撑着地面,留下鲜红的指印,再次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倔强地站了起来。
她就像风中虚弱的残烛,只剩下微弱的光亮。
然而,此刻在人们的心目中,她却像照亮黑暗的唯一光明,无比耀眼。
“为什么不喊投降呢?”
很多人不忍心再看下去,有的感性一些的女孩已经捂住了嘴巴。
“真是华丽的篇章”
雷欧高高在上地俯视竞技场,嘴角浮现一丝微笑:“不得不说,杰森干得不错。”
他的心情十分愉悦,任何冒犯他的人,不管有意无意,都应该接受惩罚。包括他们的亲人,也包括他们的朋友。
然后,跪在高贵的雷欧。亚历山大的脚下,痛苦忏悔,请求宽恕。
砰!
一道拳印呼啸而出,艾瑞娜再次倒在地上。
秦风注视着竞技场中,目光发直,怔怔出神。
他以为自己和艾瑞娜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可是为什么,看着她如此倔强的一面,自己会觉得心痛?
他的神色十分平静,胸中却有一点东西正在点燃。
那是,名叫愤怒的情绪。
“够了!”
尤里克一下子站起来,胸膛剧烈起伏,面对米罗:“米罗大人,我替艾瑞娜小姐认输!”
“你的心情我理解。”
米罗看了眼竞技场内,见惯各种场面的双眼波澜不惊:“但是,比赛有规则,除了参赛方自己喊认输,任何人都不能代替。”
“秦风!”
尤里克回头盯着秦风,不明白他,为什么看到艾瑞娜被打成这样也不喊投降。
“艾瑞娜喊认输了吗?”秦风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语气低沉:“我只是想要成全她的意志。”
“这倒没有,不过……”尤里克无比焦急:“再不阻止的话,她恐怕会留下终生的隐患,甚至,更严重……”
“我知道。”
秦风缓缓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一会儿我无论做出什么事情,你们看着就好,不要轻举妄动。”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尤里克一脸懵逼。
秦风没有回答,径直走向竞技场边缘的护栏。
“婊子,你这个,你简直是我们的耻辱!”
杰森完全有恃无恐:“你又站起来了?你凭什么站着,你不配站在这片生你养你的土地上!”
哒……
艾瑞娜摇摇晃晃地走向杰森,一只手臂垂在身体一侧,另一只手紧握着匕首。
“你以为……”
艾瑞娜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仿佛一条悲伤的河流:“我想出生在这片土地上吗?如果可以,我情愿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
“也许,你们从这片土地上,感受到了广博、光明、仁慈、丰盛和怜悯。”
她抬眼看着杰森,就像一只受伤的野狐:“而我,却只看到阴暗、杀戮、卑劣和苟且。”
“虽然站在同一片土地上,我们的世界却不一样,别用你那高高在上的骄傲,嘲笑我拼尽全力才获得的卑微,我……”
艾瑞娜甩出最后一枚匕首,直射杰森:“只是为了活着!”
“你!”
尽管及时偏开了脑袋,还是有一丝血线从脸上浸出,杰森勃然大怒。
“没想到,你这个婊子,都快死了还这么有力气。”
他将钢刀高高举起,杀意比刀更狂:“既然你不愿意自己躺下,那我只好亲自送你上路,去死吧!”
长刀劈落,死亡如风。
轰隆!
刀芒破碎,劲风卷散。
这次,艾瑞娜没有再飞出去,因为一个坚定的身影出现在她身边。
“这是最后一次,我允许你这么任性。”
秦风将她抱在怀里,语气不容置疑。
“秦风。”
艾瑞娜睁开模糊的双眼,望着眼前的男人,嘴唇微微张开:“对不起,我还是输了。”
“你没输,你还有我。”
秦风将木元之力输入她的体内,修复她的伤势,顺手将她抱起来转身走向看台。
“秦风,你的女人输了,你又想逃吗?”
杰森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充满了得意的冷笑。
“我不逃。”
秦风的脚步一顿:“你等着。”
说完轻轻一跃,上了看台。
“我的天,这个人真无耻,女友都被人打成这样了,才敢站出来!”
“就是,妹子们擦亮眼睛,找男人可别找这样的软蛋!”
“怂货,窝囊废……”
看台上一片恶毒的嘲讽。
“秦风,他们这么说你,你会怪我吗?”艾瑞娜在秦风的治疗下恢复了一些,听着周围的声音,十分不安。
“何必在意别人的目光。”秦风微微一笑:“我厉不厉害,我的女人知道就行了,其他人,去他妈的吧!”
秦风怎么可能不在意,他可是一个死要面子的人。
“谢谢你。”
艾瑞娜不知为何,低下了头。
她的伤很重,要治疗的话,需要花上一段不短的时间。秦风将一股木元真气催发的甘霖输入她体内,这样就算他不出手,也能持续修复伤势。
“你坐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
说完他转身走向竞技场。
“这样才对,艾瑞娜小姐,好好看着秦风帮你教训下面那小子吧。”尤里克十分激动,秦风终于要出手了。
“谁说我是去教训他?”
秦风停下脚步,并不高大的背影却散发出强大的气势:“从今天开始,世上再也不会有这个人出现。”
“喂,秦风,你不会吧!”
尤里克这下反应倒是挺快,一下子变了脸色。
泰隆也神色剧变,一下子站起来:“秦风,千万别乱来,你们常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
“退一步苟且偷生?”
秦风打断他的话:“你越是后退,他们越是进逼,后面只有万丈深渊,哪来的海阔天空。倒不如向前一步,从此你就有了一步天地。”
说完就跃下竞技场中。
“一步天地?”
泰隆怔怔地站在原地,细细品味秦风的话,眼中渐渐露出一丝明悟。
武道如人生,自己不去争取,谁又会给你一片天地?
“难怪他小小年纪,却有这样的武道修为。迎难而上,无所畏惧,内心坚定,只为争一步天地,这不正是武者应该具有的信念吗?”
泰隆一声长叹,似乎看到了自己和秦风之间的差距。
“大家快看,这个秦风,又返回竞技场了,还以为他会避而不战。”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女人被打成这样,他怎么也应该出头吧。”
“可是下去又能怎么样?看他那么害怕,等下一定会被杰森修理的很惨。”
人们的目光再次注视竞技场,互相讨论起来。
“终于要来了吗?”
山丘之王穆拉丁强行从昏睡中醒来,揉了揉眼睛:“武道对决,千万别让我失望。”
“这个杰森虽然性格残暴了一些,却是一星白银武者,应该不会让人担心。”
米罗迟疑:“就是这个秦风,看起来太年轻,不知道能不能应付杰森的攻击?”
“这个你们倒是可以放心。”高尼茨难得插句嘴:“我敢打赌,这个杰森完蛋了。”
“哦?”
米罗和穆拉丁两人一起看着他:“你这么看好这个秦风,难道你们认识?”
“何止是认识。”高尼茨皮笑肉不笑:“我和他之间,可不是这么简单的关系。”
两人看他说话阴阳怪气,也没有继续问,转头看向下面。
竞技场内。
“我还以为你真吓跑了。”
杰森用刀指着秦风,笑得很轻蔑:“没想到,你还真敢回来,怎么,窝囊废当久了,想学人家逞英雄?”
“我没想过当英雄。”
秦风一步一步走近,淡然说道:“我下来只为一件事。”
“难道是找我报仇?哈哈……”
杰森单手撑着额头,疯狂大笑:“凭你也想打败我?”
“不不不。”
秦风连说三个‘不’字,摇动手指:“我不是来打败你,我只是来杀了你。”
“你说什么?”
杰森仿佛被激怒的豺狗,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咬牙切齿:“小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我们先不讨论这个问题。”
秦风停在杰森十米外的距离,换了个话题:“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你能告诉我吗?”
“你想问什么?”杰森冷眼看着秦风。
“很简单,我记得我和你无冤无仇,之前也不认识。”
秦风开门见山:“你为什么像是和我有深仇大恨一样?”
杰森一愣,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高台之上。
雷欧会意地点点头,脸上挂着掌控一切的笑容,就像高高在上的主宰。他并不避讳是自己要对秦风出手,身为上位者,雷霆雨露,都是对下位者的恩赐。
他们受到恩赐,就该铭记施恩的主宰。
“那个人是谁?就是他叫你对付我的吗?”
秦风也看到了雷欧,用手指着后者问。
“大胆!”
杰森勃然大怒,厉声训斥:“还不将你的手指拿开,竟敢这样指着征服之王的后裔,高贵的雷欧。亚历山大大人,简直罪无可恕!”
“亚历山大?”秦风冷笑起来:“他算什么征服之王?”
他说这话的时候,故意动用了真气,以便全场都能听见。
“哇!这个人,好猖狂,竟敢侮辱无上的征服之王,简直大胆至极!”
“妈的,敢瞧不起征服之王,实在太猖狂了,杰森,杀死他,这个混蛋!”
“没错,杀,杀死他,他的罪孽无法清洗……”
秦风的话就像捅了马蜂窝一样,霎时间,看台之上,一片咒骂,人人喊打。
原本一脸高高在上的雷欧,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砰的一掌拍在桌子上,直接站起来。
“以伟大征服之王后裔的名义……”
他一开口,全场立刻安静下来:“赐予亵渎征服之王的人死刑,现在,杰森,拿起你手中的长刀,杀死这个人!”
“征服之王万岁!”
看台之上,轰然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