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29
然澈 2017-11-07 16:192,313

  陆齐安把我送回家那天,是周六。我回到家时,顾小美还没回来,我在屋里巡视了一遍,发现昨晚的大雨除了给墙角早就放好的水桶添了半桶水之外并没有造成其他什么严重后果,这才放心地去找了换洗的干净衣物进了浴室。

  冲完澡出来,我把自己摔在了床上。

  一觉睡醒,已经是傍晚了。我揉着脑袋直起身子,从床尾抓过调到静音状态的手机,只看了一眼就吓了一跳。

  十个未接电话。清一水儿全是江以默的。

  他不是昨天才去外地出差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多想无用,我赶紧打回去,只“嘟”了一声就被他接了起来。

  “姐夫。”为表诚意,我率先甜甜叫了一声,“你出差回来了?”

  “嗯。”江以默的声音听起来明显有些疲惫,却依旧是笑着,“刚下飞机,正在等来接我的小刘。刚刚开机给你打了个电话,怎么一直没接?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我赶紧把我先是洗了个澡然后忘记手机调了静音就睡着了的事如实回答一遍,

  江以默就松了一口气地笑了:“怎么这么困,昨晚没睡好吗?”

  “对啊,昨晚——”话险险到了嘴边,我眼皮一跳,赶紧把本来准备实话实说的那些词给改了口,“昨晚看了点闲书,就耽搁睡觉了。”

  我并不想骗他,可是……当然要说谎。让他知道我喝了那么多酒,还不被他骂死?幸好,幸好,我暗暗庆幸自己刹车刹得及时。

  听我无事,江以默放下心来,笑着提议道:“我大概两小时就到市区了,晚上一起吃饭?”

  我探头朝外看了看,客厅里完全没有动静,顾小美同学应该还是没有回来,看

  来晚饭要我单独行动、自己一个人解决了,于是果断点头:“好,我等你。”

  晚饭吃得很愉快。主要原因却不是江以默带我去的那家私房菜有多好吃,而是因为我睡了整整一天,而且从昨晚起就没吃过饭,我实在是太饿了!

  在我大快朵颐地满足了口腹之欲之后,江以默蹙眉看着我,一张俊脸上故意做出几分委屈之色,抗议道:“你永远跟吃的比任何人都亲。”

  我有些窘,随口胡诌着解释:“我最近比较容易饿……”这理由,实在太没有说服力了,咳咳!

  吃过晚饭,出于宅女的本能,我自然而然地想要摆驾还朝,继续开始一边吃零食一边窝在床上看视频或者码字的宅女生活。可是很显然,江以默的想法并不像我那么低俗。

  只见他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了两张电影票,然后兴趣盎然地建议道:“新上映的片子,听说很不错。要不要一起去看?”

  要不要一起去看?要不要一起去做什么或者吃什么?

  江以默总是这样。从我十岁那年认识他起,直至如今,他一直都是这副温文尔雅淡笑如风的样子。他从来不会逼我做任何事,即使是希望我做什么事的时候,用的也会是这副商量的口气。

  他盛情邀请,我不好推却他的美意,只好压下心底那股子不能回家继续宅的怨念,盈出明媚的笑容给他看:“江大少,为感谢你请我吃饭,我决定奉陪到底。”

  “好。”江以默笑。

  我满腔豪情壮志地随着江以默进了电影院,结果……却在电影院睡了整整两个小时。醒过来的时候,我的脑袋完全枕在江以默的肩膀上,万幸没有将口水流到他的身上。

  我忙直起身,抱歉地看向他:“太对不起了姐夫……我、我一来电影院一准儿犯困。”

  江以默笑,眉眼宁静,一如既往地好脾气:“不怪你,我也觉得不如他们说的那么好看。”

  他越是这么说,我就越愧疚,想起他下午刚下了飞机,刚刚肩膀又被我枕了那么久,就瘪着嘴伸过手去给他捏了捏肩:“压疼了吧?都怪我,居然睡得那么死。”

  他握住我的手,唇角微微上翘:“不碍事。”

  白天睡得太多,刚刚又补了一觉,我终于精神起来了。出了电影院,看到路边有一家甜品店,我喜滋滋地看向江以默:“请你吃冰激凌做补偿,怎么样?”

  江以默蹙眉:“天这么晚,还是不要吃了,而且已经秋——”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不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拽住他就走:“就是冷了吃起来才有意思嘛,我最爱的可就是大冬天在下着雪的时候吃了。”

  没想到和我志同道合的人还真不少,进了甜品店才发现居然已经座无虚席了。也许是看到在座的大多都是十几岁的初高中生,江以默不自然地拉了拉我的手:“人太多,还是不吃了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早已经快一步将钱递给柜台小姐,笑吟吟地点了两个口味不同的冰激凌。

  江以默无计可施,只得和我一人拿了一筒往外走。

  夜幕浓重,虽说现在还只是秋季并不算太冷,但站在马路边上被风一吹还是凉飕飕的。江以默非常坚决地拒绝了我站在路边边看霓虹边吃冰激凌的建议,拖着我就往他那辆黑色宾利里去。

  坐进车内,他蹙着眉对我说:“三年没见,你还是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我正吃得津津有味,也没仔细听,就含糊着随口应了一句。

  谁想,江以默的神色竟然越发严肃起来:“明媚”。

  他字正腔圆地喊我,在我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朝他看过去时,他才接着往下说:“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自己的身子到底还得自己顾惜,这样的道理我想不用我说你也是明白的吧?”

  我终于看出江以默不是在对我开玩笑,而是真的生气了,赶紧乖顺地点头:“我知道,知道的。”

  “知道。”江以默俊秀的脸上依旧有着几分愠色,他心知肚明地看着我的眼,一句话戳破我的敷衍,“那我问你,三年了,你为什么还是会在胃难受的时候故意吃凉的或者辣的去刺激它?”

  我在一瞬间结舌。

  在胃难受的时候不怕死地吃冷的或者辣的故意去刺激它,这是我多年来不愿去改的毛病。江以默居然还记得。

  明白江以默怒气不轻,我垂下眼,小声地嗫嚅道:“我发誓,这会儿真不是胃疼才吃的……”

  江以默侧过脸去,目视前方,声线低沉,竟似千回百转:“……你到底,要我担心到什么时候才行?”

  我瞬时脸颊滚烫,一口冰激凌卡在了喉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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