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心机如此深沉,杀人如麻,比封玄奕还要心狠手辣,孙太后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孙太后惶惶不安道:“从前她就颇有手段,任谁都斗不过她,她今日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设计哀家,明日就敢设计皇帝你,你还说她不会有反心吗?”
“那母后也别忘了,是谁先设计他们的?”封北野不肯退让一步,涨红着脸看着孙太后。
慕容馥雪眼神略过孙太后,看着床上紧紧拽着太后衣袖的孙茹香道:“母后,北野哥哥登基为帝,慕容家掌管了天下兵马,孙家已是皇亲国戚,皇上的母家,母后已经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就甘愿沦为旁人手中的刀吗?”
幽幽的说完这样一句话,他牵着新帝的手离开了的慈宁宫。
孙贵妃皱了皱眉,仔细回味着慕容馥雪话中的意思,久久听不到声音,孙茹香慌了神,一着急跌落在床边,她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不肯松开孙太后的手:“姑姑,皇后娘娘向来与慕初妍交好,自然是向着她的,您想想看,奕表哥和皇后的哥哥,还有慕初晴,他们三个是上过战场,同生共死的感情,太上皇又封了慕容博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如果慕容家有心造反,您说……有人拦得住吗?”
是啊!
现在慕容家已经不是从前的文官世家了,他们摇身一变成了掌握大堰王朝生死的开国功臣。
滔天的权势在手,真的会有人不动心吗?慕容家真的做得到心甘情愿的对孙家俯首称臣吗?
她显然是忘了,让慕容家俯首称臣的,一直都是封家,这个天下也是封家的天下,没有她们孙家什么事。
可是她好像忘了。
她忘了不要紧,自然有人会帮她想起来了,比如现在正在寿康宫里给皇太后问安的太上皇。
?这时已是深夜,参加宫宴的官员已经都离开了皇宫,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他们大概也知道,崇亲王妃的侧妃是做不成了。
特别是有些知道内情的,在听到打探来的消息后,急急忙忙的带着自家女儿出了皇城,心里头再也不敢盘算着做侧妃的事了。
这做个崇亲王侧妃,比做皇帝的妃子风险还高,实在不划算。
有些不知道的官员见上司那么惊慌,悄悄的上前打听,却知道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皇帝把他们都轰走后,崇亲王亲自刺瞎了孙茹香的眼睛,太医说这辈子都不可能治好了,她永远都会是个瞎子。
一个瞎了眼的世家小姐,估计也是被抛弃的棋子命运了。
黑压压的天空上飘来几朵乌云,遮住了满天的星光和弯月,慈宁宫里气氛压抑,伺候的宫人不敢发出一丁点儿响动。
太上皇面色黑沉的端坐在主位上,下头跪着一脸激愤的崇亲王,二人不知何故发生了争吵,太上皇气得砸了杯子。
从前太上皇还是皇帝的时候,崇亲王就没少惹他生气,但是像今日这般黑着脸不说话还是头一次。
离得近的宫女太监们,全都冷汗淋漓,不到片刻的功夫,背后都湿了一大半。
这二人的气场都太强大了,他们有些支撑不住。
“你刚才……说什么?”
“请皇上准许臣辞去崇亲王之位,带妍儿隐居乡野。”
他竟然要走,就行为孙太后算计了他的侧妃之位。
“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太上皇冰冷的眸子里隐隐藏着怒气:“为了一个女人,你要放弃好不容易守住的王爷之位,放弃你母妃辛苦为你建造的地下王国吗?”
他知道,他都知道。
废太子发动宫变时,那些凭空出现的黑衣杀手,都是孙飞流留给他自保的,若是那些人能够保护封玄奕,他也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他竟然说要和慕初妍隐居乡野,那他把他这么多年纵容的宠爱当成了什么?临老了只是想留着他说说话都那么难吗?
他身边的人,已经不剩几个了,他不愿意看着独剩的这几个人再离开他。
“可是我真的受不了,他们一个个都算计我,算计我的王妃,我为了她儿子出生入死,打下突厥一百零八部,将大好河山双手奉上,那个女人却算计着让我断子绝孙,我心气难平。”
他是来宫中接受感谢的,不是来接受随便什么人塞一个女人给自己,而那个女人还想要自己的王妃一尸两命。
他都不自称“臣”了,可见是气急。
太上皇无奈的叹了口气:“太医不是说了崇亲王妃无事吗?只是受了些惊吓而已,多注意便好了。”
“难道一定要等到妍儿出事了才能追究吗?”封玄奕愤愤道:“您知道妍儿向来机警,所以不容易上当,可我真是怕了,她刚刚怀了身孕不知道多高兴,三个时辰前还在跟我描绘未来,可我才离开她一时,她就浑身颤抖的倒在地上,那么无助的看着我,我一想到她们将她吓成这样,我就……我就胆战心惊,我再也不敢带她来皇宫了。”
最后一句他说的是心里话,这次他们是做了防范,知道孙太后要在宫宴上做手脚,可谁也保不齐下一次,下下次,再往后会出什么岔子。
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人自然也会有防不胜防的时候。
“这件事情,朕会处理。”太上皇思考了一会儿道:“归隐的话不必再说,朕不会由着你们胡闹。”
他还没死,依然是这个紫禁城里的天。
皇太后自宫变之后,身体每况愈下,一日不如一日,她苍白的脸色在灯火照印下,显得有些潮红。
外面的话隐隐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她躺在床上,微微叹了一口气:“说来说去,都是我做的孽啊!”
如果当初不是她极力反对皇帝和孙飞流在一起,如果她没有默许皇后对孙飞流的迫害,如果她早一点发现摄政王的狼子野心,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皇帝……他也不会变成后来那样凉薄无情的皇帝,伤了纯皇贵妃,也凉了孙贵妃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