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娘们的技艺无非就是弹琴跳舞唱歌,也无甚新意,苏浅曦等人都是从京都出来的,长期出入宫廷宴会,什么样的顶级歌舞姬没见过。
这些都是小儿科而已。
直到底下的百姓全都兴奋的叫着一个名字,场面比一开始热闹了十几倍,一朵朵的金花从一个白衣女子上场开始,便不要命的往上面抛。
“楚楚,是楚楚!”
温晋州激动的跑向栏杆处,伸出半个身子向下看,指着花楚楚对温晋淳道:“大哥,那就是楚楚。”
那女子约摸十四五的年纪,着一袭白衣委地,上锈蝴蝶暗纹,一头青丝用蝴蝶流苏浅浅倌起,额间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
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颈间一串水晶项链,愈发称得锁骨清冽,腕上白玉镯衬出如雪肌肤,脚上一双鎏金鞋用宝石装饰着。
美目流转,恍若黑暗中丢失了呼吸的苍白蝴蝶,神情淡漠,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同烟花般飘渺虚无而绚烂。
貌美如斯便也就罢了,偏偏女子的才艺却格外不同。
有两个家丁抬上去一张八仙桌,桌子上瓶瓶罐罐和香炉都非常多。
她慢条斯理的取出一团艾草,那艾草是在端午这一天,露水未消时去采的,这时艾草里所蕴含的阳气是最足最中正的。
取出艾草后,她芊芊素手又将檀香木压碎装在铜盆中,再用上好的铁观音一遍一遍地浇淋在香材上。
她的制香师傅曾经与她说过,茶叶一定要好,如同尊敬一个人一样地去尊重一块香木,这样才能得到好的结果。
最后再把茶叶拌入香材中,用另一铜盆扣于其上,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停顿,反而因为她优雅娉婷的身影,显出几分风雅的韵味来。
“她竟然在制香。”
有人惊呼一声,不得不感叹起花楚楚的与众不同来。
制香这门技艺,在花城来说算不得什么稀奇事,家家户户只要有未婚女子的,全部都会制香。
可像花楚楚这样,完全不受外界影响,能够旁若无人在高台上制香的,整个花城怕是找不出几个。
就算有,也是那些德高望重的制香世家了。
说来惭愧,花眠眠虽然生在花城,却对花城安身立命的技艺一窍不通,她每日里只吃喝玩乐,丝毫不懂这些女儿家的焚香讨巧。
花楚楚现在所做的一切,对她来说仿若天外仙人,她瞠目结舌的道:“阿州公子,你真是捡到宝了。”
这样的绝色女子,别说是温晋州了,就是她一个姑娘家,都想把人家带回去,好好的娇宠,恨不能将这世上一切的美好都捧到她脚下,任她选择。
郑采荷看了看艳光四射的女儿,又朝阁楼上望了望,心里生出巨大的成就感来。
当年之事她受尽屈辱,那些人高高在上的嘴脸如梦魇反复出现,如今好了,他们的儿子和女儿,都被自己的女儿玩弄与股掌之间,真是令她心头畅快。
“啵唧~”一声,用桃木枝烧着的焰火熄灭了。
淡绿色的一片香膏出现在花楚楚手中的托盘中,艾叶的香气被清风吹拂数丈远,封君昊顿时觉得脑袋清醒了不少。
这是……极品檀香了。
台下爆发出更大的惊呼声与高呼声,花楚楚眼含春水,飞快的扫了一眼二楼,羞涩的转身进入了后台。
温晋州一颗心也跟着飞走了。
花眠眠最先反应过来,拉着封君昊道:“君公子,我们也去看看阿州公子嗯心上人吧!我觉得那位楚姑娘好不同啊!”
有了花楚楚这个珠玉在前,后面出场的不过又是一顿吹啦弹唱,显得更没意思的很。
于是众人便从阁楼中下来,想要正式会会这个与众不同的花楚楚姑娘。
瓦西里这会儿聚集了很多人,挤来挤去的很是令人烦恼。
粗粗一看,人头攒动,杂乱无章,许多游客凭着桥侧的栏杆,或指指点点。
小巷两边是破旧而古朴的,长满青苔的临近平民院落的院墙,有些院墙上还铺陈着密密麻麻,绿油油的爬山虎藤蔓,在狭长的陰影下发出幽幽的暗芒。
几道快如鬼魅的身影在其中穿梭,手中的短刀一下就结果了三条人命。
外头仍是载歌载舞,夜晚降临时,花城更热闹繁华了,若说白日里还收敛了些,现在就真的是进入全城狂欢了。
?大堰朝的夜市文化还是从都城上京传出的,论起源头来,创始人便是慕初妍。
花城的夜市也不例外的十分热闹,衣帽扇帐,盆景花卉,鲜鱼猪羊,糕点蜜饯,时令果品,应有尽有。
仅从风味小吃来看,就有孝仁坊卖团子,秦安坊卖十色汤团,市西坊卖泡螺滴酥,太平坊卖糖果等。
加之那些喷火杂耍的街头技艺人在卖力的表演,简直就是人间极乐之地了。
红砖绿瓦或者那颜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月光倾城,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花城晚景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温晋淳不禁感叹了一句:“也只有花城的夜市繁华,能够与上京一比了。”
言语之中有些夸赞,如果不是花城主治理有方,这座挨着蒲城极荒之地的小城,也不会有这样的迷人光景。
“每天都这样吗?”
温柔柔小声问道:“花神会一年也就一次而已,如此热闹的夜市,难道是天天都有的?”
花眠眠自豪的扬了扬眉:“夜市接早市,通宵达旦、一年四季、天天如此。”
就是要让相公知道知道她的实力,知道娶了她就可以少奋斗五十年才好。
若是相公对美人财帛都不动心,她真的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啊——杀人啦!”
亢奋又惊恐的尖叫声在巷子里响起,紧接着,夜市中不断响起尖叫,还伴随着嘈杂的脚步声。
封君昊只觉得眼前一花,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地上有两团血红。
腥味一点点渗透出来,空气里到处弥漫着危险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