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公家的赏赐，哀家还有一个私心的。”
太后娘娘这话一出口，慕初晴就觉得背脊发凉，一种不好的预感渐渐笼罩在心头。
待慕容博和他起身，太后娘娘拉着妙德公主坐在身旁，慈爱道：“这是哀家的妙德公主，今儿个刚从圣安寺祈福回宫，哀家看慕统领年岁与妙德差不多，有意为你们赐婚，慕统领……意下如何？”
最后这句话，显然是带了一点点威胁的意思。
静！
慈宁宫里静得落针可闻，任谁都察觉出了这压抑的气氛，偏偏妙德公主一门心思扑在慕初晴身上，以为他是在考虑这事儿。
连忙起身走到他面前道：“你放心，我……我嫁给你之后不会欺负你的，我不像十七皇姐那样娇蛮。”
她这话说错了，恩爱如苏瑾瑜夫妻，即便是承德娇蛮，在苏瑾瑜看来也是夫妻间的情趣，他愿意宠着她，捧着她，就是她刁蛮任性上了天去，苏瑾瑜也觉得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
在他眼里，再也没有谁比她的承德更好了，今日若叫他听到妙德公主说承德公主娇蛮，真要抽上她几鞭子了。
太后也不满的蹙眉，这丫头就算想要抬高自己，也不必拿了承德做垫脚石吧！
妙德……到底是比不过承德从小在宫中太后娘娘关怀下长大的情份，日日念佛也不知念的是个什么，如此不懂规矩，竟敢妄议皇帝最宠爱的公主。
“微臣……不愿。”
慕初晴没有抬头，自然没有看到太后脸上的不喜，和妙德公主的娇羞，他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自称也从臣变为了微臣：“微臣三年前离京时，就给了一个女子承诺，待功成名就之时，必定风光迎她入门，她等了微臣三年，家中父母都为了她的亲事操心，如今好不容易盼着微臣平安归来，这样重情重义的女子，微臣若是辜负了，也当不起公主的抬爱。”
他将自己的地位摆得极低，继续道：“微臣从前一事无成，要靠家中妹妹护佑，她都能待微臣一心一意，微臣沙场三年，随时都可能身首异处，她亦坚定的等着微臣，微臣今日……斗胆像太后娘娘请旨，既然要赐婚，不如将那女子赐给微臣，微臣必定感激涕零，为皇上，为太后娘娘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话歹话都说尽了，慕初晴就指望着太后娘娘收回成命，那妙德公主如何他却不管，从入宫到现在，他都没看清公主哪是鼻子，哪是眼睛的。
心里眼里都只有苏仙瑶一人。
“放肆！”妙德公主美目含泪：“你……太后娘娘赐婚是抬举你，你竟敢拒绝，就不怕满门抄斩吗？”
她这又是说的哪里话？
慕初晴救驾有功，这会儿正论功行赏呢！她又开始要治人家的罪了。
太后都没有发话呢！哪里轮得到她一个长年在外，爹不亲，娘不爱的公主来发号施令。
“妙德。”太后娘娘严肃道：“身为公主，要有公主的气度，谁不如你的意，你就要满门抄斩谁，莫不还要强买强卖不成？如此蛮横无理，你这几年在寺庙里修佛都修到哪里去了？”
她喜欢娇蛮的姑娘，那样的姑娘鲜活，有生气，但是却不喜欢娇蛮过了头，显得有些野蛮刻薄的。
如承德那般知进退就很好。
“皇祖母……”妙德公主憋着嘴，一副委屈得不行的样子：“孙女儿想嫁他。”
“可他不想娶你。”太后娘娘耐着性子道：“他心中已有心仪的姑娘，你莫要强人所难。”
“我……我退一步，那姑娘……那姑娘可以做小。”
她是对慕初晴死心塌地了，从古至今还没有哪个尚了公主的驸马敢纳妾的，通房是有，不过都是公主默许的，不然谁敢在皇帝的女儿头上动土。
“公主请自重。”
这回说话的是慕初晴了，他一双冰冷的眼睛看着妙德，凉薄的嘴唇一开一合，说着极为伤人的话：“微臣喜爱那女子，是要许以正妻之位，莫说是让她做小，就是公主要做小，微臣也不想让她受这个委屈，微臣羡慕苏阁老与老夫人。”
这话不明说也知道了，苏阁老一生就娶了一个妻子，家中四个有本事的儿子都只有一位正妻，旁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都没有。
他羡慕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请公主容臣说句话。”慕容博实在不忍慕初晴一个人孤军奋战，忍不住说两句道：“晴哥儿当初参军，好几次在战场上九死一生，都是念着那姑娘才撑着活下来的，对那姑娘可以说是用情至深了，公主若执意下嫁，恐怕要生出一对怨偶来。”
筛以红豆，无骨入相思。
慕初晴对苏仙瑶的情深似海，不光他知道，随便到军营里问问谁，都是晓得的。
“皇祖母……”
妙德公主再次试图从太后娘娘下手，还不等她说什么，太后便目光和善的望着慕初晴：“能得你如此用心相待，想必是个很不错的人，不知是谁家的姑娘这么有福气啊？”
这小少年，倒是个痴情种，对皇家公主不动心，只守着与自己有约的女子，人品很是不错，配妙德倒是有些委屈人家了。
“回太后娘娘……”慕初晴干脆把心一横道：“微臣爱慕苏阁老的嫡孙女苏仙瑶多年，求太后娘娘成全。”
世间繁花，三千落寞；若是相守不成，慕初晴也可独自寂寞，只是不愿委屈了佳人再受苦。
“苏仙瑶？”
早些年，这少女的名声倒是很响亮的，不过美誉与毁誉参半。
一方面仰慕她的美貌和才情的男子将她比做天上仙娥，洁白无瑕，美丽通透，说她是大堰第一美人，第一才女。
另一方面不喜她的人又说她是天煞孤星，只因她曾与人定亲，只是成亲那日，男方就一命呜呼了，定的是谁家的亲，太后娘娘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后来闹得很不愉快就是了。
“你确实是个重情义的。”太后娘娘满意的笑了笑：“承德那丫头，嫁的可是仙瑶姑娘的弟弟？”
听着语气，像是有戏，慕初晴连忙道：“瑶儿与承德公主关系也是极好的，承德公主常说，若是微臣娶了瑶儿，她就要唤我一声姐夫，她也是极欢喜的。”
“哈哈……那个丫头。”
太后笑了几句，对内侍官道：“再拟道旨送去苏家和西北侯府，赐婚慕初晴与苏仙瑶。”
“皇祖母！我……”
“微臣谢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根本不给妙德公主开口的机会，拜了拜就起身道：“微臣……微臣回去报喜。”
太后挥了挥手，慕容博和慕初晴都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