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上京这条路还任重道远,不过你们夫妻二人同心,再大的问题也能一起解决。
为了欢迎封玄奕回来,同时给他加官进爵,宫中三日后又要举行大宴,凡是有品阶的大臣和家眷都可参加。
慈宁宫里,年过四十的太后娘娘保养得当,面容依旧美艳,只是眼角眉梢已经有了些细纹,眼神也不如少女时那样清澈了。
后宫的大漩涡,已经把她蚕食得不像自己了。
她摸着自己鬓角的白发,问着身边同样不再年轻的宫女:“香云,你说哀家是不是老了?”
“太后娘娘仙女儿似的,怎么会老?”香云替她梳着发:“您往御花园里头一站啊!那些刚入宫的新人都没您这种高洁优雅的气质呢!”
她手指在太后身后缠了缠,将梳掉的白发都藏进了袖子里,心中禁不住一阵酸涩。
是人皆会老的。
犹记得几十年前,主子还是个芳华正茂的少女,那时候她在孙府对太上皇一见钟情,但是太上皇心仪的人却是妾室生的庶女。
主子虽嫉妒,却只在言语上刻薄,没有对孙飞流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那是一个极有涵养和素质的女人,对于主子的冷嘲热讽,每每只是一笑而过。
有时还会笑着摸摸主子的头,说她不懂大人之间的感情,也希望她不要陷入皇宫那个大染缸。
后来听说老爷万把主子嫁给崇亲王,可最终入宫的是主子,嫁给崇亲王的却是那个女子。
那一夜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主子和她都不知道,她只知道,主子是欣喜的,她在清华宫忐忑的等着皇帝的到来。
可……没有等到。
第二日,皇帝在凌晨的黑暗中到了清华宫寝殿,对外让主子宣布他是歇在此处。
主子照做后,得到了丰厚的赏赐,被封为了贵嫔,至于那一夜皇帝去了哪里,她们就无从得知了。
只是后来听说,崇亲王在成亲当夜,并没有宿在王妃房中。
“哎……”
太后娘娘长长叹了一口气,忧愁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如今也只有你肯说这些话哄着哀家了,这么些年哀家也看得分明,太上皇对我……没有多少真情,是我一厢情愿害怕从美梦中醒来。”
她眼中含着泪水,面上却冰冷坚硬:“如今……也是时候该醒了。”
她语气中带着点决绝,香云看着镜子里陌生的人,手抖了抖:“太后娘娘,您要做什么?”
要做什么?
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从皇宫出来的慕初妍与封玄奕,太久没有回崇亲王府了,虽然早已送信去了赣州,让翠微、翠霞她们回来,慕初妍依旧是归心似箭,想要快点见到他们。
一入崇亲王府的大门,眼前景色文雅精巧不乏舒适,门廊、门厅向南北舒展,大堂、卧室等设置低窗和六角形观景凸窗,餐厅南北相通,室内室外情景交融。
院子西面,几根长的竹竿架上,爬满了花藤,稠密的绿叶衬着紫红色的花朵,又娇嫩,又鲜艳,远远望去,好像一匹美丽的彩缎。
观景的心思是没有多大,匆匆略过这些不同后,你直奔飞流阁。
只见飞流阁内,房间四角立着汉白玉的柱子,四周的墙壁全是白色石砖雕砌而成,黄金雕成的兰花在白石之间妖艳的绽放,青色的纱帘随风而漾,慕初妍脑海中一直浮现两个字:奢华。
门口长着一排泡桐,它们都已栽下许久,如今最大的已有碗口粗,最小的也有茶杯口大了,几棵黄芽树和一棵万年青,即便是肃杀的寒冬,还可以见到那吐露着一片生机。
这里的一切好像都早已经准备好,迎接他们的回归。
“妍儿!”
“小妍儿!”
“妍姐儿!”
不同的声音出自不同的人,你看着从厅堂座位上赫然起身的几人,笑了笑依次喊道:“仙瑶表姐、公主、外祖母,我回来了。”
一句“我回来了。”包含了太多的思念,苏仙瑶和承德公主抱着她又哭又笑,老夫人年纪大些还好,没跟着他们这般疯癫。
几位舅舅接了皇令,已经去了各自镇守的属地,只有镇国我大将军还留在京中,不日也要回赣州养病了。
不过想到养病,慕初妍眸光一闪,将晒干的药材取了出来,却省略了在俊疾山上采药时的艰辛,把药材给了封玄奕:“让老神医尽快把药配出来。”
就算她不说,老神医也知道这是什么的。
天色还看不见一丝暗淡,但上面早早点起了儿臂粗的蜡烛,烛中掺着香料,焚烧起来幽香四溢。
承德公主的怀里抱了一个奶香奶香的孩子,长得玉雪可爱,苏瑾瑜淡笑着道:“妍儿,这是你的小侄儿。”
一年不见,想不到承德这个冒失鬼也是做娘亲的人了,倒是圆了苏家二老想快点抱孙子的心愿。
你看着曾经像孩子一样任性的承德变得沉稳,浑身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不禁为他们感到高兴,还好……承德并不知道,自己的母妃为什么要自请入佛堂。
这场家宴,是慕初妍这两年来吃得最舒心的一次。
“呕……呕……”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当慕初妍第五次闻到石桌上,荷叶粉蒸排骨的味道时,她再也抑制不住的呕吐起来。
这几日她舟车劳顿,马不停蹄的赶回上京,许是路上没有怎么吃东西伤了脾胃,这几日总是忍不住想吐。
“又不舒服了吗?”封玄奕轻柔的拍着她的后背,另一只手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已经到家了,便请大夫来看看吧!你都吐了好几日了,我实在不放心。”
吐了好几日了?
抓住这句话里的关键词,承德公主一脸兴奋的看着慕初妍:“妍儿……你该不会是有了吧?”
还不待慕初妍回过神,她双眼里冒着光道:“一定是有了身孕了,我初开始怀孕的时候,也是你这样的反应,吃什么都没有胃口,以前喜欢吃的东西,那时候闻着都想吐,妍儿……你怀孕了吧?”
“我……我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