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大学士张世林这几日却是如坐针毡,十五皇子薨逝的消息还没有传出宫外,此时的他还在求菩萨保佑十五皇子平安。
据内廷调查,说是因为嫡孙的香囊才诱发了十五皇子的过敏,也不知宫中情况如何了。
“老爷、老爷……不好了!”
家丁冲了进来:“来了好多的官兵把咱们张府围起来了,说是十五皇子薨了,皇上要拿您问罪呢!”
“啊……”
张世林呆在原地,如遭五雷轰顶:“完了,全完了……”
十五皇子去得突然,皇帝拖着病体上朝,在金銮殿上大发雷霆,痛斥太子没有容人之量,连无辜稚子都不放过,皇后心肠歹毒,废了后位打入冷宫,听候发落。
谁若是敢求情,以同党论之。
而今后位空悬,帝身体有恙,暂不册立皇后人选,凤印仍由纯皇贵妃和孙贵妃共同执掌。
然,有传言道,皇帝欲立孙贵妃为后,改立八皇子为太子,废后费尽心机,结果是为了他人做嫁衣。
不过因为这个传言,事情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最后的受益人竟然是孙贵妃与八皇子,那这次小皇子的死,他们又参与了多少呢?
再说在御花园池塘里发现的那具女尸,是荣景宫里侍奉的婢女倩儿。
倩儿死前手里紧拽的耳环,通过日夜排查,终于查到了皇后宫里的大丫鬟素娟。
那耳环是她的。
只是不知道那日倩儿发现了什么秘密,被素娟给灭了口,不过就算那素娟嘴硬不肯说,众人也纷纷猜测,大概和小皇子的死有关。
她听到了不该听的事情,所以惹来了杀身之祸。
出了这种种事情,太子妃也被撵回了太子府,无诏不得外出。
这一切看起来,皇帝好像真的有废太子的打算。
张世林被下了大狱后,文臣中又有人举荐苏家老太爷,他在任何一任皇储争斗中都保持中立,只听命于皇帝,内阁大学士这个位置只有他能坐,也只有他能坐稳。
遂,苏家老太爷又被召回了上京,苏家举家南上,匆匆赶往上京。
对于十五这个弟弟,承德的感情是很复杂的,她清楚的知道,那不是自己的亲弟弟,可那样一条鲜活的生命在冰冷的宫墙里消亡,她还是觉得无比寒心。
“你也别太难过了。”苏瑾瑜见她情绪低落,连忙安慰她:“是小皇子和你没有姐弟的缘份,希望他下辈子投胎能投个平凡的好人家。”
承德没有说话,靠着他的肩膀默默流泪,她有太多的秘密不可说,说出来夫君和苏家人都会有危险,还不如折磨她一个人的好。
苏老夫人叹了口气,看着苏老太爷:“也不知道这次去上京是什么光景了?我总觉得是最凶险的时候。”
“再凶险也得硬着头皮上了。”苏老太爷揉了揉眉心:“如果太子真的做了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那确实不能让他坐上皇位,他对一个那么小的孩子都可以下得去手,若是让他登基,其他的皇子怕是都没有活路了。”
尤其是封玄奕。
他之前就陷害封玄奕与突厥勾结,试图铲除他,若妍儿没有嫁去崇亲王府,他也懒得管这个闲事。
如今就算是为了妍儿,他也不能再放任不管了。
“听说妍儿病得很严重,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样了?”苏仙瑶不安的握着自己的手:“虽然她写信回来说,自己一切安好,但是我听到上京传入赣州的消息,心里总是不安。”
“姐姐不必担心。”承德公主擦干了泪水道:“妍儿总是在暗地里做许多事情,想必这个病重的消息,也是故意让人传出来的。”
她故意传这种消息出来,要么就是不想见人,要么就是……没办法见人。
前者有些无法理解,封玄奕被陷害,以她的性格应该为了夫君四处奔走才对,怎么可能在王府里躲着不见人?
或许……她是不在王府之中,所以没办法见人,只能对外称病,无法起身?
“晴哥儿给你的信中没有透露什么吗?”
去年里苏家给苏仙瑶说了一门好亲事,苏仙瑶想也不想的直接拒绝了,被母亲莫氏逼问之下才坦诚,她早已与慕家的慕初晴私定了终身。
两人连信物都交换了。
大将军对此时不反对,还夸苏仙瑶有眼光,那慕初晴三年的时间就已经成为中军都统了,待他日回京,定能有一番大作为。
所以苏瑾瑜现在已经可以当着大人们的面,毫无顾忌的提起慕初晴了。
“他只说妍儿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叫我莫要担心。”苏仙瑶仔细想了想:“他好像真的半点都不担心的样子。”
苏阁老摸了摸胡须:“瑾瑜小子的意思是……妍儿她追着封玄奕去了突厥边关?”
苏瑾瑜点了点头:“表妹做事向来有自己的主见,她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
所有人低下头沉凝,那么……皇帝派了那么多人守着飞流阁,难道是知道了妍儿不在吗?
如果皇帝知道的话,那为了防止慕初妍的谎言被人拆穿,他也是够煞费苦心的。
只是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里显得格外刺耳,一路无话的进入了上京的城门,立刻有官员前来迎接。
之前好几次这些都是慕初妍安排的,苏家人一时之间还真有点不习惯。
行李被一箱箱搬进苏府,承德公主入府后道:“祖父,我想先进宫看看父皇和母妃……还有,弟弟。”
“让瑾瑜陪着你去。”
苏老太爷发话了,苏瑾瑜便套了马车驶向皇城,由于十五皇子的葬礼还未办,百官都不需要进宫缅怀,所以苏老太爷也只能等着皇帝的传诏。
承德公主有皇帝赐下的令牌,初入皇宫自然畅通无阻,只是甫一进入地安门,就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承德总觉得这里的侍卫好像都被换了,看起来脸生得很。
不过她也没有太多的视角去研究这个,穿过地安门,马车就不能再前行了,他们夫妻二人换了轿子,被抬往荣景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