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墨璋突然打了个冷颤。
眼前的情况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复杂许多，如果墨奕回来了，如果墨琛的身体也恢复了，那对他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打击。
这足够让他这个太子之位彻底保不住。
墨璋一下子没心情在这审问褚慕了。
他突然想到现在墨琛正和父皇在一起，墨琛单独和父皇在一起……他们会说什么？
墨琛会不会告诉父皇他的身体已经恢复的事？？父皇那么喜欢墨琛，在父皇的眼里，墨琛才是最适合做太子的人。
如果父皇知道墨琛恢复了，父皇怕是再也不会多看他一眼了。
“褚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治好了你的眼睛？”
“大夫而已。”
“而已？太医对你的眼睛都无能为力，能治好你的人，必定是神医吧？”
墨璋不确定褚慕都知道些什么，所以他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清楚，生怕自己此地无银三百两，明明褚慕什么都不知道，却被他亲口说了出来。
墨璋在说话的时候一下子变得小心翼翼极了。
“那位你所谓的神医只是觉得无聊，也没见到什么难以治愈的病人，觉得自己的生活失去了挑战，很是无趣，所以就找到了我。那位神医之所以会为我治疗眼睛，原因也很简单，只是因为他想证明自己的医术还没退步罢了。刚好，他试了试，也确实治好了我的眼睛，就是这么简单。”
“哦？是吗？听你说的轻松，可实际上却没有这么简单吧？”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
“你和墨琛的感情这么好，如果你真的认识了这么一个想挑战自己的神医，那他难道不应该先去为墨琛治病吗？墨琛的病才是真正的疑难杂症，那么多太医都束手无策。怎么，你难道没和你的大夫说说，让他也去帮墨琛治病吗？你们可是夫妻，你难道可以不顾墨琛的身体？这可不像你。”
“太子殿下说笑了，我可没有太子殿下你说的那么伟大。我不是那个神医，他想救谁，不想救谁，这是他决定的，不是我能控制的。不可否认，我也确实有过这种想法，我也确实提了出来，但是那位神医对墨琛的病情不感兴趣，并没有接受。我甚至还说，如果可以，我宁可和墨琛交换，放弃治疗我眼睛的机会，但他还是没答应。大概墨琛的病情是真的严重，那位神医也无能为力吧。”
墨璋对褚慕的话持怀疑状态。
褚慕对他并不友好，他不相信褚慕会对他说实话。
“是真的无能为力？”
“不知道，也许吧。”
褚慕这话说的的确很真诚。
从墨璋到这审问她开始，她就一直都在骗墨璋，不然就是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从来都没说过真话。
她现在好不容易愿意说句真话了，却没想到竟然还被墨璋怀疑。
褚慕看着墨璋那怀疑的眼神，心里只觉得可笑。
墨璋一定不知道，他现在怀疑的，恰恰都是真的。
当初夜玄突然出现说能治好她的眼睛，她确实对夜玄提出要让夜玄为墨琛治病的事。
但是夜玄拒绝了，而且还差点都不帮她治眼睛。
那个时候她觉得这个大夫很奇怪，嘴上说着想找疑难杂症好证明自己的医术，顺便解解闷，但是他却拒绝了最有挑战性的病人，找了她这个虽然也很有挑战性，但远没有墨琛那么充满挑战的她。
那个时候她怎么也想不到墨琛和夜玄是不是一个人。
她只觉得这个大夫很不靠谱，充满了不确定性，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真的能治好。
如果不是因为当时她很着急，而且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她怎么可能会冒这个险？
当然，事实证明她这个风险是很值得的，她做的是最正确的决定。
不过想想……就算她那个时候拒绝了，墨琛怕是也会想其他办法治疗她的眼睛吧？
墨琛会扮成夜玄，还不就是为了这个？
他不就是想帮她治眼睛，但是又不想被发现身份吗？
“褚慕，你在我面前装做看不见，我是无所谓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父皇还不知道你的眼睛恢复了，你这是欺君！欺君之罪，你知道该如何处置吗？”
“太子殿下莫要把这么大的帽子扣在我的身上，我可承受不起。”
褚慕微微一笑。
“欺君？我如何欺君了？陛下从来没问过我眼睛是否恢复，我也没回答说自己什么都看不见。既然我什么都没说，那何来欺君？我并没有撒谎，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陛下我已经能看见了。陛下又不知道我的眼睛是从什么时候才看见的，太子殿下你也不知道啊。”
“但是给你治病的人知道。”
“他虽然知道，但他现在已经不知所踪了。他在为我治疗眼睛之后就离开了，我甚至连向他道谢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说，人家真的只是为了看看自己的医术有没有退步，并不求回报，所以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我认识他的时候，什么都看不见。现在他走了，我倒是能看见了，可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如今就算那人站在我面前，我都认不出来他是不是给我治眼睛的大夫。”
“……”
褚慕一句话就堵住了墨璋接下来想说却还没说的话。
墨璋本来想问褚慕能不能找到那个给她治病的人？如果那个人就在她眼前，她能认得出来吗？
褚慕已经给了他一个明确的回答。
“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些，就是不知道太子殿下满意不满意。如果太子殿下满意了，那今天的审问是不是就可以结束？如果太子殿下不满意……很抱歉，我也没办法再给太子殿下提供更多别的线索了，我只能继续留在这和太子殿下一起耗时间。”
“褚慕，你很聪明。”
“我只觉得自己不算笨，但也确实还没到聪明的程度。”
“你只用了几句话就彻底让本宫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你说你这不是聪明又是什么？聪明原本不可怕，可怕的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褚慕摇头：“我不认为太子殿下的说法。”
“哦？那你说来听听。”
“我认为最可怕的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而是故作聪明。”
“……”
墨璋的脸的黑了，看得出来他忍得很辛苦，分明随时随地就想要发脾气。
“看来太子殿下很累了，那今天不如就这样吧？反正太子殿下你已经发现我的眼睛恢复了这件事……至于别的，我也没什么好瞒着你的，你再问也问不出来什么。”
“本宫的目的可不是你的眼睛。”
墨璋的眼睛看向了褚慕的肚子。
“本宫的目的是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当然是宁王殿下的。”
墨璋冷笑一声说：“如果是以前，我还会相信，但现在怕是未必了。你都能瞒着这么大的事，谁又能确定你不会撒谎呢？你是个很会撒谎的人，你可以把所有人都骗得团团转。你在这段时间一直都和为你治眼睛的人接触，本宫没见过那人，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人。本宫甚至有权利怀疑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墨琛的，而是那个为你治眼睛的人的。因为他治好了你的眼睛，所以你就对他以身相许……”
“……”
褚慕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了。
褚慕发自内心地佩服墨璋。
不得不说，墨璋真的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他或许只是随口一说，他自己都没当真。
但他这随口一说却刚好说中了真相。
还真是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