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家那个新来的妹妹对你这个做哥哥的很感兴趣，正想尽办法讨好你呢？”
林晔刚来，就以这话做开场白，尚文怀都听愣了。
“啊？”
“不是吗？听说她一直认真地给你做鸡汤，那鸡汤之前应该只有墨璋那个做太子的才有机会喝，你就是继太子之后的第二个人。”林晔笑道，“她都没给你爹娘做过吧？”
“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几个你府上的丫头，听她们说的。”
“这府上的人嘴上也没有个把门的，竟然闲来无事议论起主子的事了。”宇文怀撇嘴，“你别听她们胡说。”
“我听她们说的都绘声绘色的，也不像是在胡说八道。你说这红儿莫非想通了？她是不是觉得自己做太子妃无望，所以转移目标，打算做这尚家的二少夫人了？”
“我有夫人。”
“我知道你的夫人是柳影，可柳影到现在都没醒，红儿大概觉得她根本就不是个威胁吧？不过我就是很好奇，你到底做了什么，怎么会让她生出了要追你的想法？按说你大哥是当官的，身份比你要好很多。虽然你们都是尚家的儿子，而且也都是嫡子，但你大哥如今也算是有些名望，像红儿这种虚荣的人，为何不去选你大哥，反倒选上了你？”
“我大哥每天都很忙，在府上的时间也很短。红儿就算想了解我大哥，也没时间。从红儿到尚家开始，她见过我大哥的次数横竖也不超过十次。虽然大哥的身份是比我高一些，也比我更有前途，但她大概不愿意和一个不了解的人在一起吧。”
林晔挑眉：“所以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
林晔叹气：“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总和红儿见面。你也知道，我一向都喜欢在园子里看书，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吧。再加上我也想盯着她……”
“她如今真的看上你了，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我就当做自己不知道啊，她也没向我挑明，我什么都不知道，她也就只能觉得无趣。”
尚文怀不大想继续谈这个话题。
“不说我了，你今天可有什么消息带给我？”
“没有，我今天纯粹是来找你喝酒的。”
尚文怀微微一笑：“你又是想借酒浇愁？”
“没有，我就是来见见朋友。”
尚文怀摇了摇头，无奈地说：“我们认识了那么多年，做了那么多年朋友，我都不知道我这个朋友对你竟然这么重要。”
尚文怀让人去把酒拿了过来。
“柳影还是老样子？”
“是啊，一点求生意识都没有……如今也只是靠着吃药吊命。有的时候我就在想，作为朋友，我是不是不应该这么做？我是不是应该尊重她的选择？生死这种事……如果她都已经下定了决心，而我偏要改变她，其实也有些残忍。”
林晔拍了拍尚文怀的肩膀。
“不要这么说，你救她，这么照顾她，也是你的一番好意。她心里应该是感激你的，只是她还不知道该怎么醒过来面对这个世界，所以就选择继续昏睡着。”
“林晔，看你这样子，你都能劝我了，说明你是真的想开了？”
“嗯，最近我经常出入宁王府……自从我知道褚慕和墨琛在一起之后，我就总是逃避，不愿意面对。但现在我发现，其实面对了也没什么。我去见他们，看到他们开心的样子，看到褚慕幸福的样子，我就很欣慰了。不可否认，墨琛对褚慕确实很好，他们两个人也很登对。”
“真难得。”
酒送到了，尚文怀给两个人都满上了一杯酒。
林晔将一杯酒饮尽，无奈地说：“我爹最近一直催着我娶妻。我知道，他这是想让我用这种方式彻底忘掉褚慕，另外他也一直催着我传宗接代……”
尚文怀拿着酒杯的手微微一抖。
“是吗？其实也能理解……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换做其他人在这个年纪早就当爹了。可你到现在都还没成亲……你爹不着急也不可能。你看我，虽然我成亲是另有隐情，但我也成亲了啊。”
“可是我不想娶那些我不喜欢的人。”
“你喜欢的人你又不能娶。”
“是啊，我也很无奈。我一回家，我爹就和我说这件事，不然就是给我看画像……你可能都不相信，短短几天，我已经看了几十个姑娘的画像了，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尚文怀喝了一口酒。
“那你可有看上的姑娘？”
林晔摇头：“没有。”
“不能吧？那么多姑娘，你竟然一个都没看上？”
“不可否认，那些画像中确实有很多很漂亮的姑娘，只可惜，就算那些姑娘长得再漂亮，和我也没什么关系。我不认识她们，要说就这么成亲，我觉得很荒谬。”
林晔知道婚姻大事大抵都是如此。
很多都是连面都没见过，甚至连画像都没见过就直接成婚的，只是因为长辈订下了。
如今他爹好歹还给了他选择的机会，让他看那些画像。
可他不认为看了画像就能决定一切。
他又不了解，总不能只因为对方有一副好看的皮相就和那人成亲吧？
将来毕竟是要在一起生活的，若是性格和喜好完全不一样，未免也也太勉强彼此。
且不说他自己，大家会说男子可以三妻四妾……
但那些姑娘呢？
那些姑娘的青春和幸福难道就要毁在他的手上吗？
他可下不去这个手。
“你莫不是想挨个和那些个姑娘相处一遍？”
“怎么可能？我怕是一个都应付不来，更何况那么多。”
“所以呢？你总是要成亲的，又不能终生不娶。”
“为何不能？”林晔反问。
尚文怀失笑：“你想的倒是简单。你们林家就只有你一个儿子，你爹指望着你传宗接代，若是你不成亲，那将来谁来继承你们林家的血脉？所以啊，你爹说什么都不会允许你不成亲的。别说不成亲，你要是个一个男人在一起，你爹也会发疯的。”
林晔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你方才说什么？若是我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我怎么会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
尚文怀又喝了一杯酒，低头苦笑：“是啊，你怎么会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呢？”
“也许等什么时候我被逼急了，就真的听从我爹的安排，随随便便和一个姑娘成亲也就算了。但至少我现在还没有这个打算……”
“嗯，那你就只能继续和你的父亲斡旋了，祝你成功。”
“借你吉言。”
尚文怀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林晔之前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他的答案是有。
但是他可能这辈子都不能把自己喜欢的那个人的名字说出来。
很可笑。
大家会觉得这是个笑话，对方一定也是这么想。
可是却没有人知道，他喜欢那个人已经喜欢了许多年。
算起来从他们刚认识不久，他就喜欢了。
但他却不能说。
因为就算他说了，他们也不会在一起。
说到底……
他喜欢的那个人是个男人啊。
而且他喜欢的那个男人现在就坐在他的面前。
尚文怀抬头看向林晔。
没错，他喜欢的人就是林晔。
然而他还什么都没说，林晔就已经把这当成了一个笑话。
想到这里，尚文怀就是一阵心酸。
他拿起酒杯又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