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饭桌上说说笑笑。
墨琛还是会给她夹菜，不顾旁人的眼光喂她吃饭。
在马车里的时候，他们还存在的那种尴尬和隔阂，现在仿佛全都烟消云散。
褚慕对墨琛的不满，一下子也减少了。
褚慕都在心里责怪自己的不争气。
明明墨琛是做错事的人，她要责怪墨琛、对墨琛不满也是理所当然。
可是现在只因为墨琛对她稍微好了一点，她竟然就不争气地被感动到了。
她真是挺看不起自己的。
她看不起这么容易就被感动、就被温暖的自己。
“琛儿啊，这些东西既然你都喜欢吃，那你就多吃点。等你吃完了，父皇让御膳房的人再给你做一些，你带回去吃。”
“好，多谢父皇。”
陛下看着墨琛吃饭，自己倒是没怎么动筷子。
陛下一边看着，一边又说道：“今天其实也不止是你一个人的生辰，也不知道你弟弟现在在哪儿。自从他离开皇宫之后，到现在竟然都没回来看过朕。虽然偶尔朕还是能收到他寄过来的信，但朕还是想见见他。朕不知道他在哪儿，想给他送信都没地方送。唉，这孩子啊……真是一点都不惦记朕这个父亲。”
墨琛歪着头一脸茫然地问：“弟弟？谁的弟弟？”
“自然是你弟弟啊。你莫非忘了你自己还有一个弟弟，他叫墨奕？”
墨琛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还有个弟弟？”
墨琛看向褚慕，不解地问：“娘子，我是不是还有个弟弟？”
“是吧。”
褚慕对墨琛的这个弟弟也不甚了解。
她只是听人提起过，但也没见过。
这个传说中的四皇子在他们成亲的时候貌似也没出现。
“你弟弟真是在外面开心了，完全不想回来了。”陛下摇了摇头说，“罢了，他不想回来，那就随他去吧。不过琛儿，今天你回来，父皇不止是单纯要和你一起吃个饭，父皇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顺便昭告天下。”
“哦？什么事啊？父皇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
“你如今的年纪也不小了，你也已经搬出宫去住了。按说搬出宫之后就要封王了，但是朕迟迟都没给你封号。如今朕觉得是时候了，今后便封你为宁王，你看如何？”
“封王？封王是什么？”
“意思就是说，从今以后你就是王爷了，你是宁王，你的夫人则是王妃，宁王妃。”
褚慕觉得这个时候或许应该跪下来谢恩？
但这是在饭桌上啊……
或许陛下只是随口一说？
陛下过了这么久才给墨琛封王，想来陛下心里始终都无法接受墨琛现在这样呆傻的事实。
也许陛下还盼着有那么一天墨琛能恢复正常，到时候好给他一个更加特别的身份。
只是这么一等就等了许多年，然而墨琛的身体状况也并没有任何改变。
陛下觉得没希望了，这才只能忍痛只给了墨琛一个宁王的封号。
不过有这个封号就足够说明陛下对墨琛的看重。
否则就算陛下之前再喜欢这个王爷，如今他也只是一个傻子，陛下也没必要给一个傻子多尊贵的身份。
只不过如今陛下给了墨琛这个身份，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思及此，褚慕又开始担心起了墨琛的安全。
不过很快她就重新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墨琛很有可能连呆傻都是装出来的啊，虽然她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但他肯定能自己保护自己。
于是褚慕就开始猜测墨琛装傻的原因。
如果墨琛不装傻，现在说不准已经是太子了，所以他不想当太子？？还是只是不想被人当成靶子？
“褚慕啊，如今你已经是宁王妃了。你们成亲已久，到现在都没有孩子，确实很不妥当。原本朕可以再给琛儿选侧妃，但朕也是看在你和琛儿之间感情甚笃，所以才不愿意做这种事。朕能看的出来，琛儿真的很喜欢你，真的对你很上心。但如果你再不能为辰儿怀上一男半女，那就不要怪朕不留情面了。”
“是，儿臣知道了。”
陛下担心褚慕的身体有问题，还给他们安排了太医给他们把脉。
之前墨琛中毒的事到现在也是陛下心里的一块阴影。
那次宫里的太医全都触动了，都去给墨琛把脉，最后大家也都露出了十分丧气的表情，好像墨琛已经撑不过那天晚上一样。
但好在后来墨琛竟然奇迹般地撑了过来。
太医们也很意外，但只要人还在就好。
不过从那之后他也没派人再去给墨琛把脉了，这一次墨琛进宫，自然要让太医好好看看。
陛下觉得墨琛的气色还不错，或许墨琛真的能够慢慢恢复呢？
他们才刚吃完一顿饭，这就要坐在那老老实实地等着看诊了。
这一次褚慕打算聚精会神，好好听听太医是怎么评论墨琛的病情的。
宫里的太医一定都很厉害，他们的结论应该是可靠的。
于是褚慕又疑惑了，这些太医肯定也不止一次为墨琛诊治，但为何一直都没发现呢？
太医先是给墨琛把了脉。
褚慕认真地等太医说话。
过了一会儿，太医很沉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殿下的病情怕是越来越重了。”
皇帝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你说什么？”
“殿下的脉象比之前还要更不稳定。之前殿下中毒，怕是伤了不少元气，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元气大伤也是不好补的。再加上殿下身体原本就十分亏损……”
太医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即便褚慕看不到太医的表情，她也能感觉到此时此刻的沉重气氛。
可是怎么会呢？
明明是那么健康的人，说话也是中气十足的，这样的人竟然病入膏肓了？
这简直不在她能理解的范围之内。？“可是他现在的脸色红润，看上去非常健康。”
“这都是假象啊陛下。若是殿下现在表现的病弱，倒也无事，慢慢修养，一点一点的或许还可以改善。殿下现在的气色、他的活力实际上都是透支的，等这些都消耗完，殿下就会油尽灯枯的。”
太医这话说完简直都要哭了。
陛下听完这话也要哭了。
“怎么会这样呢？朕还以为……朕还以为他这是要恢复了！”
“殿下现在的情况和回光返照差不多，这是这个时间要稍微长一些。”
“……”
褚慕也茫然了。
听太医说这话的语气很认真，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现在陛下就在这，如果这个太医当真说了谎话，那就是犯了欺君之罪。
除非他有好几个脑袋，或者他不想活了，不然应该都犯不着去欺瞒陛下。
墨琛现在就在她身边，她朝着墨琛摸了过去。
她抓住墨琛的手腕为墨琛把脉。
这脉象……
这脉象和之前比起来确实不大一样了。
虽然脉象还是一如既往地乱，但是这一次的脉象显然比之前要更加虚浮无力。
诚如太医说的，这样的脉象确实很像是体力即将耗尽，马上油尽灯枯的状态。
怎么会这样？？墨琛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可以控制自己的脉象，让自己的脉象说乱就乱起来？？她不知道。
在此之前她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奇怪的脉象。即便是在书里也没有过。
褚慕又犹豫了起来。
玲儿说墨琛时不时地就会变成另一个人的模样……现在这样脾气暴躁的墨琛并不是常态。
会不会只有在他的病情加重了之后才会这样？？这一次墨琛在有这么大的变化之前就中了剧毒，莫非是因为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