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琛的情况似乎稳定了下来。
褚慕还是坚持进宫去看墨琛,每天都去。
原以为墨琛的情况稳定了之后,他就能回家了,但陛下说宫里的条件更适合让墨琛修养。
褚嫣想,墨琛的病情确实不适合挪动地方,虽然她心里不大情愿,但还是只能听从陛下的安排。
好在她每天都能到这看看墨琛,这就足够了。
不过说道墨琛的身体状况……
虽然已经稳定了下来,但是他还没有醒过来,他现在还是昏迷的状态。
太医们也不知道墨琛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也许过一两天他就可以苏醒。
但也许过一两年,甚至更长的时间,他都不会再醒过来。
褚慕不愿意去想以后的事,只要墨琛现在还活着,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只不过她心里还是会有歉疚。
一想到之前她竟然那般误解墨琛,她竟然对墨琛说了那么多怀疑他的话,甚至还不想见他,她就很难受。
等墨琛醒过来,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墨琛道歉,告诉墨琛她之前都错了,她现在很后悔,她以后一定会好好和墨琛在一起。
她希望自己还能有这个机会。
墨琛的病情既然已经稳定了,那她就有充足的时间可以让夜玄为她治疗眼睛了。
经过了几天的准备,夜玄也总算要在这个时候开始为褚慕治疗了。
她很期待。
她希望自己能争气一点,能尽快复明。
夜玄又给褚慕把脉,然后对褚慕说:“这一段时间我要给你施针。施针的时间很长,可能要一个晚上,你确定我们的事不会被人发现吗?”
“这几天你来我这,不是都没有被发现吗?”
“那不一样。我这几天只是过来给你把脉,用不了多长时间。但是真的医治起来就不行了,那要用的时间会更长,这就不一定了吧?”
“你放心,在我休息之后不会有人进来打扰。”
“你确定?”夜玄不放心地说,“我可不想被人误会了我和你的关系啊。我是个正儿八经的大夫,若是被人发现,以为我是在和你偷情,那我岂不是怎么都解释不清楚了?”
褚慕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地说:“如果你不想被人误会,那你还不如听我的,让我把你是我大夫的这件事说出来。到时候你也不必非要等到晚上来给我医治……更不会有人误会我们的关系。”
“不了不了。我这个人也有个毛病,就是习惯在白天睡觉。你要是真让我白天过来给你医治,我也未必能来。所以还是就这样吧,夜晚才是最佳时机。”
“……”
夜玄从药箱里拿出了银针。
他把银针都摆在桌子上,似乎正在思考该怎么下针。
褚慕也感觉到了夜玄的犹豫。
“怎么了?”
“哦,没什么。”
“夜玄,我是相信你的,所以才让你来为我医治。你应该不会让我失望吧?我对你的医术并不了解,我现在就这么把自己交给你,足够证明我对你的信任。我希望你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好吗?”
“你放心,我的医术是有保障的。我现在犹豫不是不知道怎么下针,我就是在想怎么才能让你不那么痛苦。你可能不知道,我要给你下针的那些穴位啊,一旦真的下了针,你可能会痛不欲生。”
“痛不欲生?”
“没错!”夜玄笃定地说,“我这绝对不是在吓唬你,而是实话实说。所以你也好好考虑一下,考虑考虑你是不是能承受的住。”
褚慕咬着自己的嘴唇点头:“当然,不管有多痛苦,我都能承受的住!”
“好吧,看来你还真是女中豪杰。”
既然褚慕也认同了,夜玄便真的要开始下针了。
当第一针朝着褚慕的头上扎去的时候,褚慕只觉得自己酥酥麻麻的,并没有什么感觉。
方才夜玄说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铺垫,她还以为真的很可怕,但是等这一针真的下来之后,褚慕觉得夜玄简直是大题小做。
“你不是说我会承受不住么?可是我看也……”
褚慕的话还没说完,她就说不下去了。
她突然又觉得从那个被扎过的地方朝她的全身发散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她不知道这到底是痛还是什么。
或者只是酥麻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好像有成千上万只蚂蚁一起从那个地方朝着她的四肢百骸而去。
她觉得自己已经动不了了,但她的意识还很清醒。
夜玄叹了口气说:“唉,这个穴道是讲后劲儿的。刚才你是不是没想到会这么痛?现在就不行了吧?”
褚慕只能听到夜玄在说话,不过她现在是张不开嘴了,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才只是第一个穴位而已,你可要忍住了,后面还有很多呢。”
褚慕咬着自己的唇,默默地坚持着。
她其实很难熬。
但是她想到墨琛现在应该比她还要难熬,她觉得自己现在这些根本不算什么,至少比起墨琛来说……她这可能就只是小菜一碟。
她咬着自己的嘴唇,不管怎么样,都要坚持下去。
她渐渐尝到了一些血腥气味儿。
她知道,这肯定是因为她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
她倒是无所谓,这样刚好能刺激她,让她更加清醒。
不过突然她的面前好像出现了什么。
“你别咬着自己的嘴唇,我给你找了个能让你咬着的东西,你咬这个吧。你说你好歹也是宁王妃,万一你把你自己的嘴唇给咬烂了,等明天你的丫鬟给你梳洗的时候看到你嘴唇的惨状,她会怎么想?”
褚慕想想觉得夜玄说的也有道理,于是她放开了自己的嘴唇,改成咬住那个人递过来的东西。
她原本不知道是什么,可是当她咬到之后,她就知道了。
她本来以为那会是一块毛巾,但她想不到那竟然是一条手臂。
虽然褚慕现在很难受,但她的理智也稍微还在那么一点点。
她马上放开自己的嘴巴,她放开的速度很快,好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
“你这是怎么了?不是给你咬吗?”
褚慕深吸一口气,克制着着自己的疼痛说:“这,这是什么?这不是毛巾。”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这是毛巾了。”
“这……”
“这是我的手臂。”夜玄毫不避讳地说。“这个时候我去哪儿给你找毛巾去?我现在要做的是盯着你,给你施针,不是在你的房间里找毛巾。不过没关系,我本来就是个大夫,谁让我这一次为你医治其实就是在挑战我自己呢?既然如此,那你就咬着我吧。”
“不行,不行……”
褚慕觉得这样拜不妥。
也许夜玄没有想这么多,但褚慕并不想欠夜玄太多的人情。
夜玄给她治病,也许是出于他自己的爱好,但他绝对没有理由要帮她到这个地步。
她是个女人,夜玄是个男人,他们男女有别。
就算他们两个人的心中都没有那种龌龊的想法,但她也要为了自己的名节考虑。
她是墨琛的妻子,怎么可能咬着其他男人的手臂?
“有什么不行的?难不成你真想把自己的嘴唇咬烂,好让大家都知道你晚上在做什么?”
褚慕来不及多想,很快就有一阵疼痛袭了上来。
这一次夜玄直接把自己的手送到了褚慕的嘴边。
褚慕很疼。难以言喻的那种疼,她的意识都已经飘散了。
她自己有些恍惚。
她甚至有些茫然,茫然到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儿,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她现在所做的都是她下意识的反应,她什么都想不到了。
这个晚上比她原本预计的还要更难熬。
她虽然早就给自己做过了心里建设,但是等到真的医治起来,她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很难承受这种痛苦。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就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她晕了过去。
她在睡梦中梦到了墨琛。
她梦到自己能看见了,还梦到了墨琛……
在梦里,墨琛也已经恢复了,他们两个都健健康康的。
她梦到她和墨琛一起骑马,她梦到她和墨琛一起吃东西、逛街……
她梦到了很多事,这些事都是她和墨琛在做的。
她在梦中很开心,很幸福。
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那些都只是她的梦。
第二天她醒的很晚,大概是因为前一天晚上实在太难受了吧。
好在那种疼痛在她醒来之后发现并没有延续,她甚至觉得自己神清气爽,精神也好了一些。
“夫人,您的嘴唇是怎么了?看上去好像受伤了啊。”
褚慕一愣,她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她觉得有点痛。
“哦……昨天晚上我做了个噩梦,可能是在噩梦的时候不知不觉咬了自己的嘴唇吧。”
玲儿有些担忧地说:“夫人,您最近好像总是做噩梦啊?真的没事吧?要不玲儿去给您找其他大夫开些安眠的药方?”
“不,不用了。只是做噩梦而已,也没什么,不必那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