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夫人再一次庆幸，庆幸褚慕嫁给的是一个傻子。
以前褚慕在府上什么都不做，也很少说话，让人都不大能注意到她，但现在看来，褚慕其实也是个很有心机的人。
褚慕真的很聪明。
褚夫人马上换了一个态度，用一副笑脸来面对褚慕。
“慕慕，你这么说可是在吃醋？是啊，现在你不住在府上了，娘对嫣儿的事也就多关心了一些。你们说到底也是亲姐妹，这种事你也不必嫉妒吧？想想你们两姐妹之前的关系多好啊？现在你妹妹马上就要嫁给太子殿下，马上就要成为太子妃了，你作为姐姐，难道不应该替她感到高兴吗？而且你们之前是姐妹，将来是妯娌，都嫁进了皇家，你们在一起也应该相互扶持、互相照应才是。”
“娘，我知道妹妹可怜，一直没有娘亲在身边，我这个做姐姐的确实应该要照顾她。只可惜，虽然妹妹确实很可怜，但也轮不到我来照顾。”褚慕微微一笑，“妹妹对我一向很有意见。您说是我嫉妒妹妹，其实您是说反了啊，难道不是妹妹嫉妒我吗？毕竟我是嫡女，她只是庶女。一个区区的庶女，在府上能有什么身份地位？她现在要嫁给太子了，但她也始终是庶女，不会因为嫁给谁而改变。她固然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但她也要永远记得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只是一个低贱且卑微的庶女，在褚家连头的抬不起来的庶女。”
褚慕说的这些话都是之前褚夫人或褚嫣对她说过的，她现在无非是稍作改动再原封不动地把这话还回去罢了。
褚慕觉得自己看不见也挺好的。
她因为什么都看不见，她看不到褚夫人现在的表情，她不会被她们的眼神吓到，也不会因为她们稍微吓唬她一下就怂。
她什么都看不到，所以她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她不在乎别人的反应，反正她也看不见。
“你这是在说什么啊？”褚夫人抿了抿唇，“慕慕，虽然你嫁人了，但你始终都是我的女儿，都是这褚家的一份子，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呢？你这话若是被别人听到，肯定是要被笑话的！堂堂一个皇子妃，竟然如此口无遮拦。”
“娘，您这么说就是小题大做了。现在是在家里，这都是自己人，妹妹之前在家里受的那些委屈，家里人又都不是不知道，何须掩饰呢？”
“……”
“娘，是褚慕来了吗？”褚嫣人还么到，声音就先传到了，“她也太慢了，我都等了这么长时间，她竟然还没……”
褚嫣一出来看到站在褚慕身边的墨琛，下意识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当她想起来墨琛对她并没有影响的时候，她这才继续说：“娘，怎么连这个傻子也来了啊？”
褚夫人想冲过去把褚嫣的嘴巴捂住。
“别胡说八道。”
褚嫣撇嘴，小声嘟囔着：“在他面前说什么都无所谓，他根本就听不懂，而且记性还差。就算咱们现在跟他说了好多，等他一转头，他就全都忘了。”
“那也不行！你都是要做太子妃的人了，能不能注意点自己的身份？”
“好吧，我知错了。”褚嫣对褚慕说，“我找你来有事。”
“我知道，如果你没事，肯定不会找我。”褚慕的脸上保持着冷漠的笑容。
“别这么说啊姐姐，你可是我的亲姐姐。而且你也是个有成亲经验的人了，我马上就要成亲……心里有些紧张。这一次把姐姐找来，其实也是想和姐姐谈一谈成亲的心得。咱们姐妹都一样，都是嫁给皇子，所以想来婚礼也都差不多吧？”
“哦？听妹妹这么问，莫非我成亲的时候妹妹没参加吗？”
“呵，姐姐真是说笑了。”
“所以你去了？”
“……”
褚嫣当时确实没去。
那个情况她出现是很不合适的，她是应该嫁给墨琛的人，但是最后是褚慕代替她嫁给墨琛的。
如果她当时出现，稍有不慎泄露了自己的身份，那欺君之罪就跑不了了。
由此，褚嫣也意识到了一件事，这一次褚慕是有备而来。
“姐姐，你说我们成亲会不会不太一样啊？听说和太子殿下成亲，礼节相当繁复……姐姐你当时都做了什么？”
“没什么，无非就是寻常夫妻的那一套。我当时也是第一次成亲，而且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成亲了，什么准备都没有，一切都是按照别人说的去做。你看，我现在不是也好好的吗？可见，学不学规矩并不重要，因为就算你什么都不会，也会有人在你身旁提醒你该做什么。”褚慕又补充了一句，“哦，如果有人提醒你该怎么做，但是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会有人逼着你做。总而言之，你到时候只要人到了就可以，你身边的人会帮你完成一系列所有的礼节，到时候你就能摇身一变成为太子妃了。”
褚慕现在说出来的话真是每一个字都带着刺。
褚慕其实说的就是她自己成亲时候的惨状，她并没有夸大事实，她都是实话实说。
她只是想让那些人知道，她当初就是这么被下了药，然后被抓上花轿做了新娘的。
她这一桩大好的婚事，和褚家一家人脱不了关系。
好在墨琛是个好人，她和墨琛相处的还不错，除了新婚之夜出了点意外之外……墨琛对她也很尊重，并没有强迫她做任何她不想要做的事。
但如果她的运气不好，遇到了一个像是太子墨璋那样的男人，她现在怕是也就只有一死，才能给自己求一个解脱。
这些都是褚家给她的。
她这辈子所有的痛苦、羞辱，都是褚家给她的。
可她即便这样了，即便已经是泼出去的水，但他们还想尽其所能地要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不让她好过。
她想不通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被他们这般对待？
褚嫣用手攥着拳头，忍着想发怒的冲动，走到褚慕面前，想要拉起褚慕的手。
就在褚嫣的手刚要碰到褚慕的手的时候，褚嫣的手突然被一个很大的力道拍开。
褚嫣一惊，马上松开手，再看她的手背已经红了。
“你干嘛？”
“你没经过我允许就要碰我的娘子，我拍掉你的手也是理所当然！”墨琛拉过褚慕的手，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手，还帮她擦了擦，“你怎么能随便碰我娘子？我娘子干干净净的，你们碰了我娘子，我娘子还得洗手，而且还要洗的很认真，我看着都心疼。”
褚嫣实在受不了了，大喊了一声：“褚慕，你是不是故意的？”
褚慕耸肩。
“抱歉，我家相公就是这样。你不是说我相公是傻子吗？是啊，他就是个傻子。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的世界很单纯。在他看来，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也不会去装，也没必要装。我想你也是个聪明人，他不喜欢你已经表现的这么明显了，应该不用我再说什么吧？”
褚慕挽住了墨琛的手臂，对褚嫣说道：“其实夫妻之间就是如此。他是我的丈夫，我是他的妻子，他是男人，我是女人，所以他要保护我。他看的出来，你对我有敌意，所以他自然不会让你接近我。”
褚慕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柔软，听上去不像是简单的解释，倒像是在炫耀自己和墨琛之间的恩爱。
她这一番话无疑是在褚嫣已经冒了火的脑袋上浇了一把油。
不过褚慕也知道褚嫣听了只会更生气，所以她才更要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