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墓地内清清冷冷的。
丁咚一袭黑衣走来,脸上的表情肃穆冷淡,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绪变化。
而今日,是汪时雨下葬的日子。
陪着丁咚一同前来的是苏瑾,同样的一套黑色着装表情肃穆,若是那天丁咚没有对纪伯翰说那些话,恐怕他也会陪在丁咚身旁的。
“咕咚,你真的不准备告诉慕时么?”
苏瑾有些担心的望着好友,似乎从她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的那些日子开始,丁咚给她的感觉有些改变了。
像是突然醒悟了一般的,对待什么事情都是冷冷淡淡的。
她离开的那段时间,到底去了哪里?在哪里有和慕时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使她看清楚了自己的感情。
“这一年里,不管什么事情都是我一个人走过来的,有他和没他有什么不一样的么?”丁咚望着大理石雕凿成的墓碑,眉宇之间透着冷。
那仪式有些冗长,牧师将圣经贴合在心口的位置沉声开口,丁咚与苏瑾安静的站在墓碑前不在说话。
伴随着汪时雨的死,好像是有什么被改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丁咚安静的抓了一把土洒在灵柩上,随后就这样看着工人将土掩埋在那上面。
就在这一刻丁咚才真正意识到,什么叫做香消玉损。
师母是真的离开自己了,丁咚眼神茫然看着墓碑,兜兜转转一个循环,好像一切又都回到了原点。一个人的人,终究还是一个人。
可这一年来的时间将她消磨的好似什么都不剩下,尤其是对慕时的爱。
爱,何时成了折磨?
苏瑾心疼的搂着丁咚的肩膀,不过是她一个淡淡的眼神,自己就已经明白了盛夏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一年,她过的太苦了!
“等下。”丁咚突然开口,示意那些埋土的工人停手,她快步的走到墓碑的后面,不顾赃污的用纤细手指开始挖着那些已经掩埋过半的泥土。
直到露出棺木这才罢休。
从口袋里取出那条鸡心项链,丁咚慢慢的将吻落在上面,随后小心翼翼的勾在棺木旁的突起处。
“师母,这条项链里面有老师的照片,让他陪着你吧!”说完,丁咚看着泥土重新的落在棺木的上面,丁咚雪白的手指却已经被泥土染脏。
*
“怎样?昨晚睡得好吗?”严爵把握着方向盘,转头看向坐在副驾驶上的慕时。
丁咚走后不久,严爵就不放心的赶来接慕时上班。
慕时一边看着窗外的车一边将黑了屏的手机扔到前挡风玻璃处,似乎昨天喝的太醉,没把手机拿出来就直接洗了澡,进了水的手机彻底报废。
“喂,你怎么不说话?”严爵再次问道。
“……。”慕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要我说,你等两天再哄哄她就应该没事了,这几天因为她师母的死,小丁咚肯定没有时间想你们之间的事。”严爵安慰道。
“你说什么?”慕时有些厉声的说道。
或许是慕时突入起来的声音,吓得严爵猛然间打了个转向
慕时不上身后车辆着急刹车的刺耳声音,慕时只觉得自己的大脑放空了起来,他用着不可置信的眼神缓缓的侧过头去看着严爵。
“阿爵,你刚才说什么?”慕时深邃的瞳孔慢慢的收缩着,俊美的脸庞哪里还有一贯的平静,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绷得紧紧的,像是一头即将苏醒的沉睡野兽。
严爵有些莫名其妙:“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件事吧?就在不久之前,丁咚那个师母死了,我对这件事也不是很清楚,我也是从苏瑾口中断断续续的知道一些的。”
严爵看着自己的好友,手越攥越紧。
祁囿对自己说慕太太接到了通电话便着急着赶去飞机场要离开边境,可他当时因着希拉的事情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只当是慕太太闹了情绪一气之下不在管他。
而一回来他就去了慕太太的工作室,然后便是见到了慕太太与纪伯翰在一起的场景,他所有的理智与冷静顷刻间崩塌,甚至连问都没有问过慕太太一句,在发现那纸离婚协议书的时候就与她争执大吵起来。
可是慕太太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承受了些什么?
一向坚强冷静的慕太太最在乎的人死了,而那时候正是媒体对她口诛笔伐的时候,那时候,丁咚心里到底承受了些什么,慕时是想都不敢想的。
“阿爵,你知道慕太太今天去哪里了吗?”让慕时觉得好笑的是,自己竟然要透过好友的口中才能够得到慕太太的行踪,他觉得心口很难受,说不出来的难受。
“好像今天就是……就是小丁咚的师母下葬的日子。”严爵有些欲言又止,从牙缝里挤出这几句话。
此时慕时心里彻骨的凉意蹭蹭的向上冒出来。
他的慕太太,竟然选择独自一个人去给她师母送葬,却也不肯对自己透露出半个字,在慕太太的心里,自己到底是有多么的不可靠?
“阿爵,把车留给我,你打车去公司。”慕时声音低醇,却带着一种难以克制住的压抑感。
严爵点点头,停下车打开车门走下去。
一个人坐在车里的慕时,此时只觉得自己喉头微哽,心底沉甸甸的像是压了块巨大的磐石般,说不出来的难受。
他的慕太太,此时一个人面对着如此之大的痛苦的时候,可否觉得孤单?
*
墓地里,不知何时开始飘起了雾气。
牧师已经离开有段时间了,丁咚站在墓碑前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淡然的像是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咕咚,你和我说说话吧!哭一哭也好,别这样。”苏瑾看着一言不发的丁咚。
“阿瑾,不用担心我,我真的没事,只是有些感慨。”丁咚淡淡的开口,努力挤出一抹笑容,她的唇色有些泛白,早上除了临出门之前喝的牛奶之外便再也没有吃其他的东西。
她有一种特别疲惫的感觉,在此时此刻!
“咕咚,你回到以前那个会哭会笑的丁咚好吗?”苏瑾走到丁咚并肩的位置,伸出手来轻抚着她纤细的手腕,脸上的表情透着心疼与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