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时别开头,他看着窗外想起丁咚最后看希拉的眼神,焦躁,懊恼,愤怒,厌恶还有深深的警告,不管是哪一样,都证明着她在乎她,虽然他不喜欢女人有这种任性的表现,可对象是他的慕太太,他却十分受用,这至少证明他的追妻之路还有希望。
接着,慕时透过茶馆的玻璃,看见此时门口停着的车子,那车牌号怎么那么熟悉?难道这茶馆里还有其他认识的人?
“阿时,原来……在你的心目中我只是你的利用工具!”乍一听到慕时的话,希拉的心,徒然凉了一片,像是瞬间结了冰霜一般,冷得她喘不过气来。即便知道没什么能瞒得过他,即便知道自己有可能会被他揭穿,却怎么也没想到,他对自己唯一的纵容,竟然是利用!
阿时,你怎么能够那么狠心?怎么能利用一个爱他的女人去证明另外一个女人的爱能?想想都觉得分外讽刺!怎么可以对她,这么残忍?
希拉深吸了口气,她咽下喉咙里往外涌的苦涩,浑身冰凉,说出的话都微弱得没有气息一般:“阿时,在你心里就再也没有我的位置了吗?”
“你在我心目中是什么样的位置,想必你我都清楚,无论你出多么过分的事,我都没有对你进行实质性的处理,我不动手并不代表我不知道,所以希拉,你以后不要再用慕太太来挑战我的底线,这是我对你最后一次容忍,同样的事最好不要再发生,毕竟我不是太喜欢被人利用,更不喜欢利用别人,否则下一次再让我遇到,我们见面可就再不是朋友了!”慕时凉薄的警告沁着寒冰的味道,足以把人冻伤。
这一次,他没有给她留着任何绅士风度的情面。
“还有,今天谢谢你替我挑了那么多送给慕太太的礼物,你们有很多不一样,不过在看男人的眼光上有一些类似,我想你挑的东西她会喜欢的!”说完,慕时扬了扬手里的东西,转过身,他没再看她一眼,冷然转身离开。
希拉的鼻息间,依旧是那熟悉的白玉兰香味,她离开的这几年,偶然从别的男人身上闻到,都会想起他,似乎已经成了习惯。
嗜毒一般的习惯,让她如何割舍?
此时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下来,精美的眼线被眼泪冲刷的有些恐怖,“阿时,你答应过要好好对我的,要照顾我的,你说话不算数!”希拉冲着慕时的背影大喊道,丝毫不估计自己身旁的其他人。
慕时缓缓的转身,对着希拉说:“今天的事如果我不是顾及了你,你以为我会陪你演完这场闹剧吗?”
“希拉,我还是那句话,你要什么我可以给你,只是,你不要再去找慕太太麻烦!”同样是一句警告。
“呵……看吧!希拉你就是一个笑话!你就只配被别人踩在脚下,你这个贱骨头!”空气中不知不觉飘来这句话,希拉似乎又闻到那残酷的血腥味了,不她不能再回到那个地方。
希拉想到这儿,狠狠的握住拳头,尖细的指甲割破了手掌,鲜血顺着掌纹流下来,阿时,看来你并不相信我说的话,那好,那我就让丁咚那个贱人,自己向你证明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慕时走出汪时雨的茶馆时,再次看见那辆熟悉的车,这车牌号真的很熟悉,只是在哪见过呢?
“阿爵,我发给你了一个车牌号,帮我查查,车主的一切信息?”慕时冷声说道,一向过目不忘的自己怎么会记不清是在哪里见到这车牌号的呢?
*
黄昏已至,丁咚和汪时雨送走苏瑾之后,又目送着汪时雨离开。
看着汪时雨将车缓缓的驶出的雕花大门,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丁咚心里有些异样。
今天汪时雨的话,一句句的浮现在她脑海之中,师母的话充满着伤感与无奈,自从那日结婚典礼之后她就很少去茶馆探望她的师母。
一来因为看见她总会想起老师的死,尽管师母已经调查清楚,不再怨她了,可是她的心里依旧忘不了那段恐怖的过去,二来是因为师母看见过自己在结婚典礼上是怎么的狼狈与孤独,丁咚不希望她为自己担忧太多。
可是,今天汪时雨主动约自己出来,为自己庆生丁咚还是很高兴的,毕竟在这世界上还有一个记得自己生日的人,可是见面之后说的话,无一不让她体会不到一丝的快乐,因为师母说她下个月就要离开中国了。
丁咚还记得一年前,和纪伯翰在那间茶馆再见到师母时的情境,师母说她是落叶归根,而且她总是觉得在有生之年,应该再见自己一次,要亲口告诉自己,她错了,她错怪自己了,当年的她在刚回国的日日夜夜都有过伤心和绝望,也怨恨过师母,可是当她再见师母时,当师母亲口告诉她,她是清白的时候,她发现心里已经再无悲喜了。
就像一个被判无期徒刑的人,正当她自己都已经绝望的准备放弃了的时候,突然告诉他,你是自由的,我们抓错了。对他来说意义已经不大了,因为他的一切信念都改变了。
人总会为了自己心中所爱而抛弃一些东西,比如师母,她是那么一个恋家的人,那么眷恋故乡的人,曾经无比信奉苏轼说的“去家千里兮,生无所归而死无以为坟”,所以不远万里要回到中国,可是现在也为了对老师的爱再次踏上异国他乡之路。
原来的丁咚是一心为了妈妈只想学好钢琴的人,可是正当自己扶摇直上,准备开个人音乐会的时候,妈妈去世了。之后的她只是单纯的想学好感情,老老实实的和纪伯翰相爱,可是正当她以为他们会永远在一起的时候,她成了丑闻女主角,不但失去了爱情,也害死了自己如父亲般的老师,顿时万念俱灰。
回国后,她意外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却意外知道母亲的死因,还有母亲和慕时父亲有一段不为人知晓的过去,为什么她永远在得到而永远也在失去。到最后她已经不在想要得到什么了,因为她知道的得到的也终将失去。
刚才,阿瑾搂着她要她许愿的时候,她才知道,她好像已经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了。
有一次,丁咚看见苏瑾正抱着一个鸡腿吃着津津有味的,她坐过去开玩笑使得对着苏瑾说,如果有一天,你最想吃的鸡腿放在别人盘子里,可你没钱买,你会怎么办?
她还记得苏瑾当时的回答:“嗷呜,死咕咚,这是什么怪假设?烤鸡腿可是我的最爱呀,如果老娘都没的吃,而别人盘子里有那我就去抢!我的最爱怎么可能落在别人盘子里?”说完狠狠的咬了一口。
看,这就是苏瑾,她爱吃,她有她爱的东西,她会为了那一口美味而努力工作努力生活,她有她很在乎的妈妈,她可以为她妈妈方向一切的骄傲与臭脾气。
因为他们都有想要得到的,想要守护的,相信的,而自己好像已经没有什么想要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