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天宗大长老还在装傻,面对着那封只有四个字的信满头雾水。
“鬼方宗主,这是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啊,这既然是发给您的信,你怎么来问我什么意思。”
鬼方倾漠瞪着他,这群老家伙都是一个德行,狡猾得很,不逼着绝对不说实话。
“呵呵,是么,这会儿但是把自己摘的干净,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鬼方倾漠厉呵一声,抬手一拍桌子,上面那辈茶直接被震碎了,“是你说,洛倾到底还是天宗的人,所以你一直在派天宗的人去保护我才没管,但是她却因为人族的追杀到处躲藏。
她现在连灵力都用不了,你却让人族最厉害的杀手去追杀她,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到底还有没有良心有没有人性,你忘了当初是谁不惜暴露鬼王身份也要帮人族渡过危难么,你根本没看到她被鬼玺反噬时候的痛苦,可现在你们还恩将仇报,竟然联合其他四个界层想逼死她,这些事如果我不从别人嘴里听到,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说出来,天宗怎么会有你这种因为私欲做出这等猪狗不如之事的人!”
天宗大长老怎么说也是几百岁的人了,这样被一个小辈指名道姓的数落面上自然下不来台,就算现在人族有归一的趋势,但毕竟大家还是各过各的,他们天宗的事凭什么轮到鬼方倾漠在这说三道四。
“鬼方宗主,我也不知道您从哪里听到的这些,但我可以保证这些都是无稽之谈,洛倾确实对我们人族有救命之恩,老夫有怎么会做这种天理不容之事,”天宗大长老冷脸说着,对于鬼方倾漠早没了刚刚那会儿的曲意逢迎,“再说了,这说到底也是我们天宗的事,还是不劳烦鬼方宗主费心了吧。”
“是么,大长老既然不想让我费心,那你想让谁费心,兽族,妖族,神族,还是魔族,你觉得这四个大族有那个愿意理你的,”鬼方倾漠看着天宗大长老一点点僵硬的脸,阴测测道,“这封信只有这五个界层的统治者收到了,哦,还有一个消息你还不知道吧,洛倾是上一任神女,死生殿下的转世,如今她已经彻底回来了。”
“你……你说什么,”天宗大长老已经彻底控制不住自己了,事情不应该是这样啊,洛倾不过就是个天赋好一点的宗门主枝,怎么会,“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紫菱当初和他说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她说只要他想办法杀了洛倾,她就会帮他坐上人族首领的位置,为什么现在洛倾没杀了,还蹦出来一个神女死生。
就算他不知道当年的事,也知道神女死生的名号,这是他这辈子都不能得罪的人啊,他竟然还去逼迫人家死。
鬼方倾漠把玩着手里的信件,看着天宗大长老失神的样子,不屑的冷笑一声,“怎么不可能,大长老,死生的怒火不可能这么消散,你死不足惜,至少连天宗都会受牵连,我也真是想不明白,活着不好么,做人族第一大宗门的大长老,如今因为你天宗满门都要被灭,你说你老了老了还不得善终,死后还得落下终身骂名,一世的经营啊,最后连整个天宗都被你给搭进去了。”
屋子里还有站在旁边侍候的婢女和小厮,听到鬼方倾漠这话一个个已经吓的浑身发抖不成样子。
“你闭嘴,胡说什么,你说的这些我根本就不知道,我不知道谁是神女死生也没有逼死洛倾,”天宗大长老被气的脸上的肉都在抖动,他看了一眼旁边那几个弟子,大吼一声,“还在等什么,送客!”
屋子里守着的天宗弟子们还没从鬼方倾漠的话里醒过昧儿来,突然听到大长老的怒吼,一个个像是受了惊的苍蝇,没头没脑的乱飞。
一个时辰后,莽州城内最奢华打断了酒楼醉仙居的顶楼雅间内,不时会传来阵阵银铃般清脆的笑声,这声音空灵中带着一股子神秘的韵味,光是听就可以想象这声音的主人长了一张怎样无法无天的脸。
醉仙居顶楼雅间里,由着侧面打来的门廊看,屋子里面对面坐着一男一女,两人谈笑之间一颦一簇,一行一动都像是一副美致无边的风景。
女子一身红衣,如火如梅,周身漂浮着一种神秘而高贵的气息,尤其是那双淡金色的眸子,仿佛看尽了世间苍茫,那里面有沧桑如一如既往的跃动着生命的火焰。
洛倾抿了口酒,这才收住了笑声,“真的啊,那老东西真的被你给怼成这样,唉,我真应该去现场看看,估计得比你说的还带劲。”
鬼方倾漠脖子一横,又傲娇了起来,“那必然,那个老家伙还总是异想天开做梦想一统人族,如今给他点教训,让他看明白世道也不错!”
洛倾听闻,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收敛了起来,看着手中的酒杯,“是啊,这世上总是有些异想天开的人,不给他一点教训,就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几斤几两了。”
鬼方倾漠看着洛倾如今的样子,心痛的皱了皱眉。
当初他被紫菱控制住,没办法在洛倾危难时帮她这一直是他心头的一个疙瘩,如今看到洛倾这幅样子,她的整个身体都换了,只有灵魂还在,那是要多大的伤才能舍弃旧的灵体。
达到他们这个等级,连天劫都已经过了,除非身体被彻底震碎,否则不管什么样的伤都能恢复,可洛倾却换了具身体,可想而知她当时是遭受了怎样的痛苦和手段。
屋子里沉默了一会儿,鬼方倾漠抿了抿唇,这还是第一次他在洛倾面前露出如此低下的姿态。
“对不起,我当初答应要保护你的,却让你受了这么多罪。”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洛倾玩笑道,“路是我自己选的,这一路上要经历什么,承受什么自然都是我该面对的,这和你无关。”
鬼方倾漠有些落寞,他对洛倾的心思从来没有变过,但是当初他看到了她对夜曦的爱意,为了她开心快乐她愿意成全他们,可如今她现在已经是孤身一人,她还是不愿意看他。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屋子里的两人听到同是我一愣,鬼方倾漠清了清嗓子,“进。”
房门被推开,一位风姿儒雅的男子手里拖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面还盖着一块红布。
那人看到鬼方倾漠时没露出什么表情但看到洛倾明显愣了一下,眼中似乎有犹疑之色,“这位,可是洛倾,洛姑娘?”
桌边坐着打断了两人对视一眼,洛倾复而抬头看着那男人,道,“正是在下,不知您有何贵干?”
男人到底是经历了风浪的人,一听洛倾这么说,立刻陪笑道,“是这样的,两年前,洛姑娘在这里拍卖出了一支发簪,后来经过多方转手,最后又回到了我这里,听变卖这只发簪的人说,这发簪是认了主的东西,早晚都要回到主人身边,他们带着也是浑身难受,最后又送回了我这里。
今日姑娘一来,这发簪就不安生,我猜着姑娘八成就是这发簪的主人,所以给您送过来了。”
洛倾看着男人手里那张托盘上横着的发簪,上面的垂珠还是一如当初那般熠熠生辉,光放在哪里就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那就多谢先生了。”
房门开了又关,还是那两个人,与刚才不同的是,此刻桌子上又多出了一支步摇。
洛倾拿起步摇在手中把玩着,脸上多了几分回忆,“当初,也是在这间屋子,也是你和我,可那时候我们真的过得很自在,很快乐,如今物是人非只剩下这只步摇来纪念过去了。”
鬼方倾漠也想起了当初的事,“我听说你和九头青鸾闹掰了,这是怎么回事?”
“很多事都要从很久以前说起,”洛倾抚摸着那只步摇,栩栩然道,“当年我还是神女的时候差点毁了鬼界,后来九头青鸾知道我就是死生的转世,自然就把全部的恨意都转移到我身上了,这没什么。”
这些都是三千年前的事,鬼方倾漠当然不知道,原本他就已经在后悔这几年放着洛倾不管让她承受痛苦,如今一想到他们之间有无数年的空白,这无数年就是无数年的差距。
他们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咳咳,”鬼方倾漠不想暴露他此刻的心情,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好了,说正事,你给这几个界层的人发这封信,现在不就是等于打草惊蛇么,万一他们逃了怎么办。”
洛倾施然一笑,自信而妖娆,“他们跑能跑哪去,这九界都是我的,天涯海角只要我想他们藏不住,我这样做就是给他们一个警告,让他们害怕,我猜着这会儿他们这些人估计都已经是热火蚂蚁了,很快就得去神上神殿求帮助,到时候我再直接去神上神殿一网打尽,岂不是比我一个个找他们麻烦要简单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