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原路返回,刚走没多久,就遇到了刚从正和堂出来的鬼方倾策。
“诶,你们怎么又回来了,找宗主还有事?”鬼方倾策奇怪。
“没有,我们去地牢看看鬼沫晴,毕竟是死罪,鬼方倾漠又开口绝不会徇私枉法,所以带着鬼羽去看看,”她说着,又顺口问了鬼方倾策,“你要不要一起?”
“我,”鬼方倾策不明所以的笑着,风清月朗,赏心悦目,“我就不去了,本来听说是有人找你麻烦,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现在既然没事,我就先走了,新宗主继位,大哥有很多东西忙不过来,我还要去帮衬着。”
“就说你啊,就是太善良了,什么忙不过来,我看他一天天闲的就快坐院子里数鸟了,你倒是忙的跟陀螺一样,”洛倾好笑的摇了摇头,看着鬼方倾策为他抱不平,“也不知道你们俩到底谁是哥哥。”
鬼方倾策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听到,这才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说这话可不要被大哥听到,他脾气不好。”
他说完便离开了,洛倾脸上的笑意迅速收敛,很快又变成了往日的平静与冷清。
鬼羽站在旁边,看了全程,对于洛倾的各方面他都很羡慕。
“感觉你和宗主还有二公子的感情都很好啊。”
“呵,感情这种东西,只会让人蒙蔽双眼。”
洛倾站在玄宗地牢前,出来几天,现在再进来还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鬼沫晴被关在地牢中,她甚至对洛倾还没有攒足恨意,就已经被制的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甚至,就在此刻,她根本不知道要去如何面对眼前这个人。
恨么,明明她们之间根本没有任何交集;怨么,好像也不太明确。
洛倾看着她,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莫名其妙的开口问了句,“你有什么愿望么。”
“愿望,”鬼沫晴不解,怎么这一开口就提到愿望了,“你说的什么我不明白。”
“那么,我们换一个话题,”洛倾微微一笑,从善如流,“你觉得,你用生命为别人拖延的时间够长么。”
鬼沫晴后退一步,看着她,脸上难掩慌张,“你······你什么意思。”
“有人用那本天阶灵技做酬劳,叫你来竹寒院找事,鬼羽作为你弟弟,在我这待这么久,你就算对我发难也是师出有名,再加上你平日里伪装出的那副模样,到时候哭一哭所有人都会向着你。
你本以为这是个无比简单的事,但是你没想到,最终你却成了窃贼,原本应允你做酬劳的东西,成了你的催命符,鬼沫晴你不傻,现在应该明白了吧。”
洛倾说的不错,鬼沫晴确实不傻,她听完她的话之后就明白了。
“你是说,我被利用了,为什么,这么利用我有什么意义!”她不明白。
洛倾摇了摇头,看着她,笑的有些悲悯,“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意义,不过这意义的诠释不同,有人需要活着,而有人需要死去,你······是后者。”
“你······你说什么,”鬼沫晴惊恐的后退着,快退几步,蜷着身子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不可思议,“你想杀我。”
“其实不管谁杀你,你今晚的结局都是一样,”洛倾负手而立,悠悠感叹,已经有很久没有如此这般漠视生命了,“如果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可以帮你实现一个愿望,当然,除了救你出去。”
洛倾离开地牢没多久,里面就隐约传来了一阵挣扎的躁动,很快又归于一片平静。
如同一片羽毛落在一潭静湖中央,波光涟漪后,依旧是平静如常。
鬼羽蔫唧唧的跟在洛倾身后,从地牢中出来就开始一抽一抽的哭,看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叫人想把他搂在怀里好好哄着。
“不是你说的,从小她就一直欺负你么,如今她死了你怎么还哭成这副熊样。”
虽然洛倾嘴上说的难听,终归还是从袍袖里拿出了条手帕递给了鬼羽。
“她······她是一直欺负我,可是她毕竟是我的姐姐啊,骨肉至亲,我忍不住。”鬼羽一边擦眼泪,一边抽抽搭搭的说着。
洛倾走在他前面,听到这番话,心中不免对于这具身体本尊的死有些感叹,一样是骨肉至亲,怎么可以下如此杀手。
但人心就是如此,骨肉至亲,又能如何。
从地牢中出来后,两人就往竹寒院走,玄宗地牢位处荒凉,四周杂草丛生人迹罕至,唯有几个来回换班的看守弟子在此。
在路过一片一人多高的草丛时,她突然停下了脚步,鬼羽跟在她身后虽然奇怪但没说话。
“看来大少爷的身体养的不错了,这种风高霜重杂草丛生的地方都敢来了。”
“是啊,要不然我院子里的鸟都要让我给数光了,这里的虫子应该够我数以一阵了。”
这边洛倾还没说话,就听鬼羽在她身后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鬼方倾漠眉头一皱,转头瞥了他一眼。
鬼羽一接触到哪眼神,顿时套拉着嘴角,眨巴眨巴眼睛,怯生生的拉住洛倾的衣角,低着头往她身后躲。
“你这是找了个跟班还是找了只宠物。”鬼方倾漠一脸阴沉,难得费解。
“干什么,你眼馋啊。”洛倾一把拉住鬼羽,又把他往身后扯了扯。
“呵,我是看他没用,关键时刻只会卖萌。”
“你没听说过有人是靠脸吃饭的么,”洛倾回怼,突然她歪着头,饶有深意的看了两眼鬼方倾漠,怪异的笑了起来,如同发现新大陆,“我发现你好像也可以啊,这小脸儿不错。”
鬼方倾漠咬牙切齿,侧过脸躲开那只耍流氓似的手,眉峰紧锁,怒而不发,就那么一言不发的瞪着她。
每次他露出这副表情,总是会给人一种想要凌虐他的感觉。
“洛倾,你大胆!”
红烛站在旁边终于忍不住了,他还没看过谁敢对鬼方倾漠如此无礼。
更让她无法理解的是,鬼方倾漠那些默许的态度,女人敏锐的第六感叫她感知到了危机。
鬼方倾漠抬手,红烛很识趣的闭上了嘴,那双眼依旧瞪着她。
洛倾砸了砸最,感觉没滋没味。
她缩回手,随便在旁边找到一棵树悠闲地靠着,再说话时已经没有了那些嬉皮笑脸的随和感。
“那件事,你确定你可以抗住。”
当事人外的红烛和鬼羽一头雾水,一个看着鬼方倾漠一个看着洛倾,用生命诠释着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
鬼方倾漠很少有如此认真看着过一个人,那双黑眸不似往日的漠然,明亮中透着阴森,叫人看了脊骨发寒。
“好,”洛倾微微一笑,目光精锐逼人,丝毫不逊于鬼方倾漠的气势,“那这边就拜托你了。”
洛倾离开,红烛重新回到鬼方倾漠的身边,十分不解道,“公子不是从来不管玄宗的事么,为何这次要出手帮洛倾。”
鬼方倾漠微微一笑,如同晨光破晓,云雾生辉,“没有什么帮不帮的,不过是互利共生罢了。”
红烛听完,顿时惊诧万分,“您是想······”
“以前是没办法,只能顺应天命,如今来了个敢逆天悖命的,我为什么不拼一把。”
“可,万一失败了呢。”红烛担忧。
“失败,就算失败,还能有现在的处境差么,”鬼方倾漠扬起头,看着不远处微微晃动的草丛,悠然开口,“一个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可怕的,我连玄宗主门的传承都能给她,一条命又算什么,我倒是要看看她能把玄宗折腾成什么样。”
红烛半天未语,低着头似乎是在酝酿。
“可是,少爷您不觉得您对洛倾太好了么,从来没有人敢在您面前如此放肆。”
“是吧,我也觉得我对她过于纵容了一点,”鬼方倾漠歪了歪头,突然笑了起来,有点坦然的意味,“但是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红烛站在原地,望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黑眸中闪现出浓浓的妒恨。
“洛倾······”
回到竹寒院,鬼羽说累了自己去了偏房休息,洛倾没有进正屋而是直接去了书房。
小蝶在院子里忙活着正准备晚饭,看到洛倾回来,恭敬地朝她行了个礼,“洛姑娘,你回来了。”
“嗯,”洛倾和煦的点了点头,看向小蝶,“我走的这段时间,没人来找我吧。”
小蝶听闻,明显愣了一下,立刻说道,“有的,二公子过来了一次,听说鬼沫晴小姐过来闹事,想看看您这有没有麻烦,但是二少爷过来得时候你刚走,他没进来就跑去正和堂了。”
洛倾听着,了然的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书房内,她刚一进屋,直接在精神领域对剑魂说道,“给这间书房布个结界。”
刚说完,整个书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一道青色灵光构成的屏障包围了起来,眨眼间灵光消逝,什么都看不到。
洛倾坐在桌案后,低头看了一眼桌子上那张纸团,心中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