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朝搂着黎晰的手臂,微微收紧,温热的气息,喷涂在黎晰耳际:“陛下,臣不怪你。”
黎晰身子微微一震,缓缓合上眼,掩饰掉眼中的涩意:“惜朝已经知晓,当如何处置朕?”
顾惜朝轻声一叹:“臣不怪你,又怎会用‘处置’这么眼中的词?臣是真的不怪陛下,臣只想让陛下能轻松一些,臣能帮着陛下的,定然不会推辞。
陛下觉得,蛊可以控制臣,臣心甘情愿,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即便哪日,陛下要臣的命,臣也会双手送上。
何况,此刻,臣也对陛下抱着不可言明之情,便已是亵渎了陛下,受此惩罚,也是应该。”
黎晰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这蛊,并不会影响惜朝的命,也不会影响惜朝的身体,蛊名摄魂香,实际上却并非名字那般骇然,只是让中蛊之人,对下蛊之人,有所好感而已。
惜朝现在心中有朕,便是受到蛊毒影响,但如果没了蛊毒,惜朝便不会在意朕了。”
顾惜朝轻轻摇头,将黎晰完全圈在怀里:“也许,臣最初对陛下有所好感,是因为蛊,但现在,确实因为臣自己的心,他告诉臣,陛下,已经已在心中。”
黎晰张了张嘴,却半个字也没说出来。
顾惜朝搂紧了黎晰:“陛下需得知晓,幻象,终究是幻象,迷惑不了人心,只有心之所向,方才为真,真与假,臣分得清。
臣在得知自己中了蛊之时,也数次想过,如果臣未曾中蛊,可否被陛下吸引,臣发现,即便如此,心悦陛下,不过只是时间而已,蛊的存在,只是加快了感情的发生。”
黎晰一顿,神色颇为迷茫:“惜朝,朕有哪里,值得你心悦?”
顾惜朝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臣不知,便是不知,方才是情吧。”
黎晰微微向后靠去,靠在顾惜朝的怀里,身子也放软了,不再是最开始的紧绷:“惜朝,朕愧对你,利用你,你也不恨朕?”
顾惜朝笑了一声:“不恨,臣子,生来就该为君王鞠躬尽瘁,便是臣并非心悦陛下,所做之事,也断不会改,因为,陛下是君,而惜朝是臣,忠君,便是臣该做的,万死不辞。”
黎晰微微叹了口气,只觉得心里颇为沉重。
黎晰没想过,顾惜朝会知道这件事。
而且,还能看的那么透彻。
黎晰忽然有些看不懂了,看不懂顾惜朝,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像是不染尘埃,又像是身处泥潭。
像是通透无暇,却又在尘世之中迷失。
矛盾,却又出奇的和谐。
顾惜朝的唇,轻轻的擦过黎晰的脖颈:“陛下心中,可有臣?”
浓重的酒气,让黎晰微微皱了皱眉。
顾惜朝这是……喝醉了?
黎晰微微一顿,思绪在心中微转:“自是有的。”
顾惜朝的手,轻轻的按在黎晰的衣襟之上:“臣若是冒犯了陛下,陛下可会恨臣?”
仔细听,顾惜朝的声音之中,竟然也有着浓重的醉意。
为何刚刚,黎晰并未看出来?
是顾惜朝掩饰的太好,亦或者,他并没有过多将注意力,方才顾惜朝的身上?
黎晰身子微颤,只觉得有股子寒意,不断的攀爬全身:“自是不会,朕早就说过,朕愿意将身子,给惜朝。”
顾惜朝的手,缓缓的伸入黎晰的衣襟:“臣舍不得碰触陛下,臣怕伤了陛下。”
黎晰睁开眼,视线带着些微迷茫。
心脏,似乎有些疼,丝丝缕缕的,说不清楚为什么。
在度合上眼,黎晰的脸上,一片沉静:“惜朝尽管按照心意所做便可。”
若是此刻,顾惜朝面对着黎晰,便可看出,黎晰的面色,苍白的吓人。
神色,却颇为淡漠,似乎当真不介意这种事情,在此处,与顾惜朝发生。
微微带着冷意的手,让黎晰颤了颤,唇,抿的更紧了。
顾惜朝的气息,从温热,化作灼热,让黎晰有种想要逃跑的感觉。
想,或者是不想,黎晰不想去分辨,他只是知道,如果这样可以彻底笼络顾惜朝,让顾惜朝站在他这边,并且绝无怨言,并且绝无异心,便是值得的。
只是,这份值得,却压得黎晰有些呼吸困难。
蓦然之间,秦明空的样子,浮现在脑海之中。
黎晰的手,快过了思绪,竟然抓住了顾惜朝的手腕。
顾惜朝的动作顿住:“明澈?”
黎晰这才清醒过来,放开了顾惜朝的手:“惜朝的手,有些凉。”
顾惜朝笑了一声:“抱歉,臣疏忽了。”
话落,黎晰便感觉到,那微冷的手掌,此刻散发着温热的气息。
温暖之感,从顾惜朝的手掌,传到黎晰全身。
中衣的衣带,已经解开。
如果此刻,外袍和腰封取下,黎晰的衣衫,将会瞬间剥落。
双拳紧握,藏在袖炮之中,黎晰在告诉自己,不需要怕,这是他曾经已经做好准备的事情。
对秦明空,或者是对顾惜朝,这件事,总会发生。
只是……现在,这个即将要了他的人,是顾惜朝,而不是秦明空。
“臣这是打扰到陛下和大学士的性质了?”
一道微冷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冷嘲之意,传入黎晰和顾惜朝的耳中。
黎晰猛然一僵,睁开了眼,眼中尽是恐惧。
那声音,即便不用转身去看,黎晰也清楚,那人是秦明空。
只是,不知秦明空从何时开始看的,又看到了多少。
尽管黎晰做好了准备,却在这是,只觉得眼前一黑,心脏像是骤然停止,痛楚蔓延开来。
被他看到了……
这样的事情,竟然被他看到了……
此刻,黎晰的脑海之中,只有这么一句话。
下意识的,黎晰挣脱顾惜朝的怀抱,视线,则是追逐着声音传来的地方。
却只是看到那暗红色的衣袍,一闪而逝。
黎晰顾不上顾惜朝,更是忘记了他想好的计划。
抬脚,直接追了过去:“秦明空!”
黎晰的声音,带着些许急切,像是想要挽回什么。
就在刚刚,黎晰有种感觉,他和秦明空,彻底完了,没有丝毫的可能,也不会再有未来了。
顾惜朝看着黎晰离去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
那迷蒙的视线,也清明了,哪里有半分醉意?
低声,些微苦涩的声音,自有些苍白的唇中传出:“果然……陛下心里的人,是秦明空,而从不是顾惜朝吗?”
沙哑又夹杂着继续痛苦的笑声,在寂静的夜色之中,显得格外突兀:“这既是臣逆天而行,合该有的结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