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样……不管到底最后最怎样！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迟暮晚死死捏着拳头，眸中满是坚毅。
瑞恩斯已经在等着了，看她下来，轻声开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就像你所说的，我已经停药了。”迟暮晚唇边绽开一抹苦笑：“瑞恩斯，这种病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才停了三顿的药，就会开始有反应？”
她之前就已经对沈衍之为何总是对她的一点不舒服就如此紧张，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个大概。
原来自己病的这么厉害。
“详细的，我们车上再说吧……艾米莉已经在医院等着你了。”
迟暮晚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她实在是有太多想要问出口的疑问了，但此时看瑞恩斯的脸色，怎么也不像是会乖乖解答的样子。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别人家族中的某种禁忌吧。
迟暮晚想着，侧身上了车。
而就如同瑞恩斯所承诺的一般，在车子启动的时候，他开始了沉长而专注的解释。
迟暮晚这才知道，自己身体变得如此奇怪，根本不是因为沈衍之口中所谓的‘一点小毛病’。
这是一种罕见的毒，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那种。
这份毒在她的身体里已经沉寂了十几年之久，一直到前段时间，才开始慢慢的发作起来，而其中最显著的前期特征，就是记忆力衰退，和莫名其妙的眩晕。
而现在的治疗手段，根本查不出这种毒的来源。
迟暮晚忽然想起那段时间，沈衍之带着自己从伊藤夫妇手中拿到的药……或许就是针对性的，能够缓解毒素蔓延的药吧。
“最后，中毒者会在三年之内全身器官衰竭而死。”瑞恩斯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异常平静：“这是一种失传了很久的，中华古时的毒，究竟出自谁之手，谁都不知道。”
“说不定是以前皇帝后宫那些娘娘们为了争宠研究出来的呢。”
迟暮晚被自己的想法逗的有些想笑，只是这气氛实在是有些笑不出来，便只好作罢：“既然这种毒是存在于血液之中，而且目前没有任何能够有效治疗的办法，你又要我做什么？”
“我需要你血液中的毒素。”
瑞恩斯比起之前的模样，不知沉稳了多少，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德国贵族的子弟，目光专注的看着她：“迟小姐，你知道艾米莉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精神上的创伤……但我最近得到了一种新型的治疗方法。”
“你想用我身体的毒素，让艾米莉产生什么反应，而想起之前的那些事？”
迟暮晚一脸惊愕的看着他：“瑞恩斯你疯了么？这样的话，莉儿也会染上这种毒素，你这样跟送她去死有什么区别？”
“对，甚至可能会因为毒素突然作用在身体里的原因，会导致比慢性死亡更加严重的后果。”瑞恩斯的眼神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但莉儿需要想起来，想起来那些东西，然后为自己的家族复仇。”
“她现在已经什么都忘了不好吗？难不成你就非要她背上那些什么仇恨你才甘心？”
迟暮晚不敢相信，自己面前这个突然变得心狠手辣的男人，究竟还是不是之前那个说话都带着几分俏皮的瑞恩斯了。
一个人的变化……可以在短时间之内做到这么大的吗？
“你不懂，这是我们家族之间的斗争和骄傲。”瑞恩斯似乎无意争辩：“艾米莉也已经同意了，所以才会配合。”
迟暮晚张了张嘴，忽然无从开口。
确实，虽然艾米莉是有自闭症，但也总是很有自己的主观想法，如果不是她自己已经同意了事，绝不会在医院里乖乖等着她过去。
“就好像，如果你知道了杀害你弟弟的仇人，难不成你会坐视不管？”
心一下子沉了下来，迟暮晚明白，自己是没有任何立场能够劝瑞恩斯不要这么做的。
因为就算是她，有那么一丝能够报仇的希望，就算是代价是自己毁灭，她也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抓住那个机会。
有一种仇恨，是血亲之仇，是就算搭上自己的性命，也一定要手刃仇人的仇。
医院里，隔着隔断室的玻璃，迟暮晚看到里面躺在病床上的艾米莉似乎很是苍白，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和仪器，头上的接线很多，还有人在旁边记录着什么。
心中有种悲哀的感觉，迟暮晚被带着换上了无菌服才进去。
像是有什么心灵感应一般，迟暮晚刚刚靠近，躺在病床上的艾米莉就睁开了双眼，带着几分浅笑和欣喜：“姐姐……”
“莉儿。”迟暮晚的眼眶有些发烫，纵然知道事情已经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再挣扎一下：“莉儿，你真的要这么做吗？一旦开始，你可能会短短几年之内就……”
况且，也并不是只要两个人配合，成功率就是百分之百，艾米莉的身体完全可能会因为无法承受毒素而直接毙命。
谁知道这段时间，她体内的毒素又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没关系，莉儿，想知道，是谁杀害了爸爸妈妈。”艾米莉说话有些吃力的模样，却是咬字清晰：“莉儿，想为爸爸妈妈报仇，这是莉儿自愿的，只是……只是对不起姐姐，要姐姐难受了。”
“没关系，没关系的……”
和眼前这个女孩也不过是相处了几天，迟暮晚能够感觉到，她原本干净的双眸此时已经染上了几分仇恨。
现在她还是没有想起来的状态……那若是想起来了呢？想起来之后，那双干净的眼睛是不是就要从此消失了。
迟暮晚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难受得慌，抓着她冰凉的手，心中太多复杂的情绪，都一起堵在了嗓子眼，让她连一句鼓励的话都说不出来。
“瑞恩斯先生，艾米莉小姐的生命体征已经控制到了最低值，随时可以开始。”
“好。”
迟暮晚回头：“生命体征控制在最低值是什么意思？”
此时穿着无菌服的瑞恩斯，被口罩遮住了脸，那双眼睛显得有些无情，话中的残忍，又让迟暮晚一阵颤抖：“就是通过伤害身体，放血，电击等手段，将莉儿的求生欲激发到极致，同时将身体各方面的状态控制在最差又不至于丧命的地步，以更好的接受你体内的毒素。”
这简直，和魔鬼才会干出来的事，没有任何区别！
迟暮晚咬牙：“你简直就是个魔鬼！”
“迟小姐，麻烦配合一下血液数值的测量，一点偏差，都可能会让两人丧命。”
迟暮晚无可奈何，只能狠狠瞪了瑞恩斯一眼，撒开了艾米莉冰凉的手，配合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