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衍之推门进来的时候,就是看到迟暮晚闭眼垂泪的模样,顿时心中一紧:“晚晚,你怎么了?”
忽然间被涌入一个温暖的怀中,迟暮晚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酸楚,眼泪倾泻而出,瞬间打湿了沈衍之肩膀上的布料。
“沈衍之……”
迟暮晚哽咽着,死死抓着她的领口,眼泪不断滑落,像是在乞求什么救赎一般的,拼命地呢喃着沈衍之的名字。
被她这幅模样弄得心都要碎了,转眼看到散落在一边的,迟暮晚和迟暮炀的合影,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心疼更甚:“晚晚,现在穆俊轩已经完了,属于你的东西也已经全部都回来了。”
“没有,没有回来。”迟暮晚摇头,喉咙中发出像是受伤小兽一般的呜咽:“炀永远都回不来了,我的弟弟,永远都回不来了……”
或许现在已经沉寂在海底中,成为飘浮在黑暗处的一份子,亦或者被淤泥掩埋,皆有可能。
就连沈衍之耗尽精力人手都找不到丝毫下落,迟暮晚又怎么敢奢望那个笑容干净的男孩子还能够平安回来。
“可以回来的, 晚晚,你看着我。”沈衍之心疼不已,伸手将迟暮晚的脸捧着面对自己,落下一吻,嗓音温柔:“炀没事,他还活着。”
迟暮晚瞬间愣住,眼眶里的眼泪落下的瞬间,颤颤开口:“你,你说什么?”
她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我说,炀还活着,只是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好,所以不能这么快来见你,但是他确实是还活着的。”
生怕迟暮晚在像是刚才那样伤心欲绝的模样,沈衍之捧着她的脸颊重复着:“晚晚,炀还在,他没有死,我们已经找到他了。”
并没有太能理解沈衍之口中的‘我们’指的是谁,但原本被阴霾所包裹住的心,似乎一瞬间被打开了一道口子一般,从里面照射出光芒来,投在自己的身上。
“炀,还活着……”
迟暮晚双眼无神,呢喃着这句话,随后重重的到后面倒去。
意识模糊之前,她看到一个身形和迟暮炀十分相似的男孩跑过来,口中喊着姐姐。
虽然看不到脸,但……如果那是炀的话,那真是太好了……
等迟暮晚再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了。
看着 脑袋上方雪白的天花板,以及旁边正在一滴一滴往自己身体内输送液体的软管,迟暮晚过了许久才回神:“沈衍之?”
声音有些沙哑,嗓子也像是卡了什么东西一样,说话都觉得有些费力。
“我在这里。”
一只手伸过来,把她的脑袋往这边转了一下,依旧是那张一如既往地,稍微做出一个动作就能够迷死万千少女的脸。
迟暮晚看着他眸中有几分愠怒,稍微有些心虚的缩了缩脖子:“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也不是故意的……”
在沈衍之忙着大力打压试图为自己的妹妹报仇的乔绅的时候,迟暮晚就已经不知不觉得沉浸在一个无法走出来得到怪圈之中。
她的弟弟,迟暮炀,就仅仅只是因为她一时间的疏忽,而导致被穆俊轩那个渣男打伤落入海中,至今没有任何下落。
沉浸在自责自己没有保护好炀,又陷入如果当初能够早一点看穿穆俊轩这个渣男的真面目,是不是一切就能够不一样的愧疚中。
迟暮晚这两天都没有好好吃饭,甚至连时间的流逝都没有察觉,看着散落在床上的照片,脑海中不断回放迟暮炀跌落海中时脸上的不敢置信和惊恐。
迟暮晚记得,那时候,炀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是带着求救的。
但是她没能做到,没能做到将炀从死亡线拉回来……
如果不是沈衍之感觉这小女人怎么整整两天都没有任何动静,特地抽时间回来了一趟的话,现在的迟暮晚,说不定已经因为巨大的压力而导致崩溃,住进了特护病房了。
“晚晚。”
也是自己没有及时说清楚,没有及时发现迟暮晚的心结。
沈衍之轻叹一声,看着那张苍白的脸,也说不出什么责备的话来,只好叹息一声,带着几分无奈:“以后不要做这样让我担心的事情了,好吗?”
“好……”
此时不认怂更待何时!
迟暮晚乖乖点头,想起自己昏迷前看到一个和迟暮炀极其相似的身影,心中一动:“沈衍之,你说炀还活着是真的吗?”
自己的老婆在自己面前这么担心另外一个男人,甚至还为他绝食,如果不是因为对方是自己的小舅子的话,沈衍之的醋坛子都要翻遍天下了。
无奈叹息一声:“是真的,晚晚,现在还有一些事情没处理好,所以炀暂时不能跟你见面,你再乖乖等一等可以吗?”
“好。”
本以为迟暮晚会吵着闹着要现在马上就见到炀,却没想到她乖巧听话的点了点头,就没有再继续表露出什么了。
沈衍之心中诧异,倒也是省了一番功夫,还未开口说话,就有人推门而进,举着一捧热烈的红玫瑰,脸上依旧是熟悉的张扬邪笑:“嘿baby,听说你生病了,我特地来探望一下!”
来人是于安。
迟暮晚猛然想起,自己似乎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这个人了,抿唇一笑:“是真的好久不见了啊。”
“宝贝儿,听说你绝食啊,有什么想不开的?”
于安摘下自己的墨镜,凑近了两步,一脸的调侃:“难不成是沈衍之跟别的女人——哎呦!”
还没等他嘴里的话说完,沈衍之就飞起一脚直接将人踹了出去,一脸平淡:“滚出去。”
“沈衍之你!”
“滚出去。”沈衍之一点都不带留面子的,脸上冷清的不像话:“还需要我再说第三遍吗?”
于安默默的打了个冷战,总感觉这人现在怎么比自己离开之前还要更恐怖了几分。
吐了吐舌头,于安乖乖的溜出去了,临了还大喊一声:“还有啊!沈老爷子说让你晚上带着晚晚回去一起吃饭!”
“叫嫂子。”
沈衍之面不改色的提醒一句,看一眼已经被迟暮晚捧在手中的红玫瑰,眉头一挑:“怎么,很喜欢?”
“也还好,这花还蛮漂亮的。”
迟暮晚发誓,自己真的只是在赞赏这花开的还蛮不错而而已,这男人却是直接从迟暮晚手中给拿走了,一脸不屑的丢在了一边的垃圾桶里。
“沈衍之,你干嘛呀?”
迟暮晚有些不解,不就是一束花,这花又没做错什么,怎么就被扔进垃圾桶里去了?
“你喜欢的话,我让言聿定一些回来。”沈衍之抓着迟暮晚的手,一字一句,分外认真:“以后你只能收我送的花。”
迟暮晚:……
一直到很久之后,迟暮晚看着举着花对着自己的小伙子或一些小姑娘的时候,无论对方是玫瑰还是百合,亦或者是向日葵,都只能露出一个温柔的笑:“不好意思……我家那位不喜欢我收别人的花……”
当然,这都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