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泽轩闻言,琥珀色瞳孔骤然紧缩,他搭着椅子的手不自觉收紧。苏泽轩强装镇定,转头去看安小然表情。
后者听到安小雨的哭嚎,口气嘲弄道:“死到临头还见不得别人好?”
安小雨看见安小然眼中的怀疑,面如死灰。
安小然被安家父女两个玩弄够了,一会讲安辰被苏泽轩杀了,一会讲安辰还活着,她不会再轻易相信一个人,她只相信自己的直觉。
苏泽轩见状,手指微抬,保镖立刻心神领会的把安小雨拖走。
安小雨一头墨青色长发垂落,遮在眼前。她不再挣扎,任由保镖把她拖走。
没关系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安小雨还有一口气在,她就能逆风翻盘!
安小然今天差点死在安小雨手里,她自然是对安小雨恨之入骨。
三年前失去的孩子,安家父女几次三番治她于死地,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安小然记得清清楚楚。
安小雨进监狱只是开始,绝不是结束。
她站起身,处理完安小雨加上今天又在鬼门关前徘徊了一遭,安小然实在筋疲力尽,没有经历再处理她和苏泽轩的关系。
安小然和苏泽轩的关系因为安辰事件有了隔阂,只是谁都没戳穿而已。
安小雨可以算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咱们都冷静一下吧。”安小然头也不回朝重重暮色中走去,一步一步,离开苏泽轩视线。
苏泽轩沉默,晚风徐徐,他握在椅子上的手指关节泛白。
《无人城》拍摄进度到了后期节奏越来越快,没有安小雨的骚扰剧组一片太平。
安小然专业技术过硬,加上脾气好人又好说话,在工作人员的口碑中相当不错。
这天,《无人城》要拍摄一个外景。
取景地风景优美,安小然和往常一样一条过。
下午安小然没什么戏份,导演带着工作人员一块到另一个场地拍摄配角戏份,让安小然留在这里欣赏风景散散心。
这个地方是一片风景区,因为拍摄原因剧组整个把这片地方包场,因此也见不到游客。
安小然和穆棱旋并排躺在躺椅上,附近清泉汩汩流动,山间微风吹拂在安小然脸上。
不远处装修古朴素净的民宿在层层叠叠枝丫的交叉间若隐若现,别有一番风味。
她带着墨镜,说不出的惬意自得。
很久都没这么放松过了。
拍戏任务虽然不多,但也并不轻松。每天都要背一些冗长繁杂的台词,拿捏没一个细微的表情和眼神,所以这段时间以来,安小然精神一直都是在高度紧张状态。
几乎没有这么惬意悠然的时光。
临创集团也没什么重要工作,穆棱旋一直陪安小然待在剧组。
倒是苏泽轩,那晚安小雨被抓之后,他就连夜赶回盛世,之后再没有消息。
不过这对穆棱旋来说是好事,给他和安小然创造更多的二人世界。
如果不是他查出来关于安辰失踪的真相,安小然会这么一直舒服下去。
安小然几缕黑发吹落脸前,她伸出葱白细嫩的手指拨开。
穆棱旋思忖着开口:“安辰的死,我发现了些重要的东西。”
安小然拨开头发的手在空中停顿两秒,墨镜下看不清楚眼神。
她把手放下来,与左手十指交叉,放在小腹上。
墨镜下,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轻轻合上,遮住眼底情绪,“说下去。”
“我托熟人查了三年前安辰失踪那天所有的监控记录,记录显示安辰出门时身上是装有手机的,在从安宅出门到开车不知道去哪儿的这段时间,安辰一直在和一个人通电话。”
安小然十指交叉的双手收紧,心跳节拍乱掉。
“但在安辰失踪后,现场取证的所有证据里,没有安辰手机。”
安小然猛地睁开眼,大脑飞速运转着。
也就是说,有人把安辰手机拿走了。
既然拿走安辰手机,说明安辰手机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而且还不能删除。
不然那人大可以把手机恢复成出厂设置,不必拿个烫手山芋在身边。
会是谁呢?
“我黑掉安辰的手机卡,发现,他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苏泽轩的。”
“啪”的一声,安小然脑海中有根线好像断掉了。
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攀爬,迅速蔓延四肢百骸,冰得安小然指尖发麻。
她嘴唇微微颤抖着,艰难开口:“有证据吗……?”
穆棱旋转过头,看着她墨镜下不辨神情的眼睛,不用猜想都知道,本该清澈的眼睛此刻绝对被绝望覆盖。
“我可以把通话记录打出来给你。”
安小然呼吸一滞,像有一个无形大手抓紧她的心脏,硬生生往外扯般,安小然心口疼得说不上话。
穆棱旋见安小然脸色难掩苍白,阴柔俊脸上满是担心,“没事吧?”
安小然强颜欢笑的摆手,“没事。”
她从躺椅上直起身子,透过墨镜看这山清水秀都是昏暗一片,宛如她今后的人生。
安小然皮肤干得厉害,只穿一件连衣裙的背影在山林间显得有些萧条。
“你能让我自己待会么,我……”话未说完,安小然声音已经沙哑的不成样子。
穆棱旋了然点头,“我去走走,一会儿过来找你。”
安小然点头,低眸,隔着黑色墨镜看涌动的泉水。
穆棱旋应该走远后,安小然指尖颤抖着摘下脸上的墨镜,卸去脸上全部伪装。
她眼睛通红,再也承受不住这撕心裂肺的疼。
水中只见安小然的倒影扑通一声跪到,她双手捂住巴掌大的小脸,越来越多的泪水从指缝间涌出。
起初,她只是哽咽,逐渐的,脸上眼泪像打开开关似的越来越多涌出。
安小然难过的揪紧胸口的衣服,疼,太疼了,她觉得下一秒自己可能会被疼死。
没有双手的阻挡,安小然放声大哭。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偏偏是这样的结果?
在她要开始新生活时,上帝又一次戏耍了她。
安小然像一个伤痕累累的士兵,在所有敌人都被除去之后她以为可以重新站起来了,殊不知,她最大的敌人就是她唯一的信仰。
没有比这更致命的伤痛。
在安小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时,一双温热的大手从背后揽住她,像要把她融入骨血中一样。
穆棱旋把线条流畅的下巴搁在安小然头顶,听着她抽噎的哭声。
穆棱旋收紧手臂,嗓音闷闷的,“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难过。”
安小然发丝间清甜的香味飘至穆棱旋鼻尖,他贪婪的吮吸着。
“我真的是一个人了……”安小然眼泪啪嗒啪嗒掉在穆棱旋手臂上,“我哥哥真的走了……”
穆棱旋把性感的唇贴在安小然耳畔,蛊惑人心般的,“你还有我,我一直都会陪着你,永远永远。”
急需安全感渴望被保护的安小然蜷缩在穆棱旋怀里,这一次,她没有推开穆棱旋。
安小然发泄过了之后,还要重打起精神,继续面对生活。
她接过穆棱旋递过来的手帕,擦干净脸上的泪痕。
后者柔声问道:“咱们四处走走看看吧。”
安小然还没欣赏这里的风景,刚巧四处走走散心。
山间的风有些凉,穆棱旋把外套脱下,搭在安小然身上,后者没有拒绝。
安小然和穆棱旋并肩走在风景秀美的景区,四周悦耳的鸟叫声不时响起,安小然刚刚在崩溃边缘的心情一点点被修复。
穆棱旋试探性拉住安小然冰凉的细手,安小然正犹豫着要推开,一道煞风景的声音凉凉的传过来:“是不是我再来晚点你们就上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