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瞬间，我是觉得我找人找对了。
他语气里的心疼，我能听出来，也能感受得到。
他说他想杀人的时候，我的心就柔软了。
“赵霖北，你别特么给我说这些！你能杀谁啊？杀梁渊还是陆擎苍？别闹了好吗？”我推开他，“我只是不知道去哪里，就走到你这儿来了。”
“我给你上药。”赵霖北走路还有些僵硬，身上的钢板钢针应该都没有彻彻底底全部取出来。
他转身之后，我脱了内衬，趴到沙发上。
他回来的时候看到我满背的伤，愣了。
但是他没有再一惊一乍地，他先用酒精帮我身上的伤口清洗干净，然后擦了碘伏。
疼。
酒精刺激，疼入皮肉。
我受过这么多伤，但还是没有办法克制住自己发抖。
不是每个习惯受伤的人，都能忍住每一次痛，也能习惯每一次痛。
“凉凉你忍着，我帮你吹一下。”他俯身下来，轻轻在我后背吹着。
明明他都是一个需要照顾的孩子。
“今天不能洗澡了，明天也不能，后天再洗！”赵霖北坐到地上，低头跟我说，“在我这里住下好不好？他们再厉害，也不能闯进来问我要人对不对？”
我实在不想再看到梁渊，更不想卷入他们的是非。
“我这样子，想去哪也去不了啊！”
不只是背上有伤口，心上也有。
赵霖北拿了衬衫给我，然后拉着我进他的卧室。
他这房子小，没多的客房。
要么是他的书房，和练琴的房间。
“你睡床，趴着睡！我睡沙发，有什么需要就叫我！”
他一个满身钢钉的人怎么睡沙发？
“你睡床吧！”
这床那么宽，我连澡都给他洗过了，还忌讳什么？
赵霖北眼中惊喜万分：“凉凉，你这是要和我睡的意思？”
我点头：“床这么宽，大家都穿着衣服，有什么好忌讳的？”
床上还有他呢味道，大半夜把他吵醒，我罪过很大。
背上有伤，我只能趴着。
赵霖北离我远远的，睡在床的边缘。
我太累了，尽管后背疼得不行，可还是累得睡着过去。
被梁渊泼过水，还好折腾到半夜，头发终于干了不少。
睡到半夜，我听到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准备睁眼，想起是在赵霖北家里，便没动。
后来感觉到他下床了，我便翻身看他。
“吵醒了？”他声音很温柔，在我头上摸了摸，“我准备给你熬粥的，外卖不干净！你睡吧好了我叫你！”
这种话，一般都是我对梁渊说。
赵霖北的房间不多，但他房间很大。
墙漆是蓝色的，很浅，好看。
窗帘也是蓝色。
晨光从外面照进来，很浅。
原来已经天亮了。
“不睡了！”
我眼泪就这么出来了。
不知道一个人二十岁的时候会流多少眼泪才能赚到一丁点儿的喜悦。
但是我的身体似乎已经干了。
每天被榨汁机在无限压榨，来不及吸收新的生命之水。
所以，我成了纸片人。
“怎么哭了？”赵霖北拉好裤子过来。
我一起身，他把我的头按在他胸口往下的位置。
“别哭了，凉凉，若我能让你解脱，我宁可自己被他们千刀万剐！只是……我知道你喜欢他，所以才如此痛苦！喜欢一个人，是痛苦的！但如果那个人也喜欢你，就很甜！”
赵霖北甜甜地笑着，他说以后他多吃糖。
“吃糖做什么？不怕牙坏了吗？”
他说：“这样你也能甜一点！”
我不再说话，也不再哭。
“我们不可能的，赵霖北，我只会属于他们！你不知道我的过去，你适合更好的人……”
“不，更好的人我不要，我只要你！不信的话，我愿意等你到四十岁！如果，四十岁之后，你还是不要我，那，我再说别的话！”
任性如赵霖北，我无话可说。
我什么都没带来，衣服穿他的，吃他的，用他的。
下床想洗澡，他说我后背有伤，他帮我洗。
“不用，我，随便洗一下就好！”
赵霖北拉住我：“让我帮你洗，就像，你帮我洗一样，好不好？我们二人之间，还在意这些吗？”
我低头，也没多说什么。
他拉着我进浴室，我背对着他，就像当初，他背对着我一样。
水温他试了很久，然后才给我洗。
他的手很轻，在我背上搓揉。
“我幻想过无数次这场景，但总是在幻想中，还有梦中。”
他不是一个掩饰自己情欲的人，我也不是。
我对他没有什么欲望，可是他对我不同。
我单手撑在墙上，他很小心在给我洗澡，尽可能避开我后背有伤的地方。
本来我就觉得尴尬，直到他吻上我的后背。
“你……你干嘛？”
赵霖北抓着我的手，在我后背一点点吻着。
很轻，像蜻蜓点水。
我身体跟着颤抖，手按住墙。
“赵霖北，你别乱来！”
他嘴唇贴着我后背的皮肤：“我只是想亲吻你的伤口，只是想……安抚你！”
他亲吻了好几分钟，终于停下了。
然后重新帮我把身上冲洗干净。
他把他的衬衫给我，还说上次之后，他给我准备了新的干净内衣，我可以穿。
我突然发现，他准备了很多女性用品，都是我的尺寸。
包括拖鞋。
“我明天得回去了！你知道的，谢谢你这两天的照顾和收留，我应该去做我应该做的事了，你明白吗？”
我要去找戒指，我要去找陆擎苍。
我要去，让自己有尊严。
赵霖北没有勉强，他说他这儿永远有我穿的衣服，永远有我的一席之地，并且，很重要的一席之地。
“你不必对我这样！”我给赵霖北鞠躬，“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是你认识的凉凉，以后，我可能不会善良，可能会全部是心机和盘算，可能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赵霖北给我上药，给我干净衣服。
我穿上：“我刚才说的话，你都记住了？”
“你说了什么？”赵霖北抓住我双臂，装作才反应过来一般，“你现在挺好的，为什么要改变？”
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也不想让他知道太多。
所以，我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走了。
从赵霖北那儿出来，我去张婕那儿要了点钱。
也就是一点打车钱而已，我去了陆擎苍的木屋。
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在，我只是凭运气。
下车之后，我走到角落，把内衣扯出来，扔得远远的。
然后才去了木屋外面。
门口守着人，都认识我，就叫了声“嫂子”，让我进去。
“陆擎苍呢？”
“苍祖出去看地皮了，一会儿应该会回来，嫂子可以喝茶等着！”
“没有我喊，你们别进来！”我心生一计。
他们不明所以，只能点头。
我一个人进去，把门关上了。
把从张婕那儿学来的手艺学着，泡了茶，然后，从陆擎苍的柜子里取了香。
放水在浴缸里，以前我在浴缸里，被陆擎苍调教得很乖。
现在我主动把水放得很热，没脱衣服，整个人都泡进去。
水里，似乎很有安全感。
我靠在浴缸壁，睡着了。
那只手伸进水摸到我脖子，然后滑至胸口，我醒了，却没有睁眼。
我知道是陆擎苍，我知道也只有他，不叫醒我，就会开始撩拨我。
“还不醒？”他声音低沉浑厚。
我“嗯哼”一声，像是小猫撒娇。
有手臂立马伸进水里，整个人被抱起来。
我仍旧闭着眼，双手凭感觉抱住陆擎苍脖子。
身上的水，把他身上衣服弄湿了。
我不说话，只是往他身上蹭。
我知道一个男人，最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陆擎苍把我扔到床上，我假意睡觉翻身，把身上湿答答的衬衣落下一半。
让他看到一点我后背的伤。
那些伤口上了药本来要好了。
可是，我在浴缸里泡了那么久，早就……
早就破破烂烂，坏了。
果然，陆擎苍直接扑过来。
“怎么回事？嗯？”
“不听话，挨打了！”
我一睁眼，就泪眼婆娑。
可怜巴巴却又故作坚强地看着他，却又装作不想让他看出来。
“挨打？”
“还不是你！”我一下就哭出声音，“还不是你！”
陆擎苍把我身上的衬衣剥了，我整个身体暴露在外。
“我什么？”
“梁渊知道我跟你在外面鬼混，就用鞭子抽我！我……你……你跟他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陆擎苍把我拉起来，抱在怀里。
“不哭，我待你好！”
“不需要！不需要你待我好！你就是想睡我！”我哭得很伤心，“你抢了我的戒指，你还给我啊，如果没有戒指，我这辈子都只能这样了！”
陆擎苍低头咬住我耳朵，把我整只耳朵都裹在嘴里。
“跟了我，我能让你好！”
“不，我跟了你有生命危险！你把戒指给我就好，求你！”
陆擎苍拉我脸上的泪水吻得干干净净。
他舌尖触碰到我脸上，都充满了情欲感。
赵霖北吻我的背，我没有丝毫动容。
可是陆擎苍随随便便的动作，就让我身上起了火。
“除了还你戒指，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戒指我还有用，不还！”
“强盗！小偷！”我一拳打在陆擎苍肩上。
他肩膀宽厚，我打一下也并不能对他造成什么实际上的伤害。
无用。
“我把你都偷来了，还有什么不敢偷！你跟我鬼混，我有无逼迫你？如果是你自愿的，那梁渊罚你，不应该？”
“啊……”
我气得尖叫，一口咬在他肩膀上。
该死的男人，总是说风凉话。
我故意做戏给他看，我要让他和梁渊斗争再激烈一点。
“我有说过，不替你讨回来？”陆擎苍把我压到床上，他自己解开衬衫纽扣，单手。
眼睛，一直盯着我。
“你记住，我永远不会让我的女人受别人欺负！”他薄唇贴到我耳边，“就看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人，死心塌地！”
我点头，拼命点头：“我讨厌梁渊，我恨他！你帮我杀了他，我就彻彻底底做你的人！不然，不然我会三心二意！”
我不知道自己在陆擎苍心中是什么地位。
但我总觉得，如果我开了口，陆擎苍不会拒绝。
可是他没有接话，而是从我的耳朵，吻到我脖子。
脖子上还有水，身上也是。
陆擎苍一路点火，直到我脚底。
他很喜欢我脚底的那枚子弹。
是他的杰作，他会特别偏爱。
“我若给你机会，你会不会亲手杀了他？”他问我的时候，嘴唇吻着我脚底的子弹纹身。
从他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我腿间菡萏的花芯。
所以，他的眼睛一点点红下去。
然后，吻着我的脚踝，小腿，大腿……
“不会！我不杀人，我下不了手！我……我也不要他死！我对他的恨，不足以让他死，我只想在他活着的时候，让他受到折磨。”
我的话，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真是假。
可能，是我一直藏在心底的话吧！
一个人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半真半假地把心里话说出来。
“好，那就让他，生不如死！”
刚好，梁渊也有这想法，让陆擎苍生不如死，那么你们两个，就斗吧，总有一个人要先死！
最好，是两败俱伤！
对，欺负过我的人，都死！
我在心里恶毒地诅咒，我受过的伤流过的血，把我内心最阴暗的东西一点点调遣出来。
可能，我从来就不善良，我只是没有机会，黑暗。
“我希望你说到做到！”我盯着陆擎苍。
他却换了话题。
“你被我做了这么多次，还是这么嫩，像十六七岁的少女，粉嫩，多汁！把你养在身边……”他凑过去，在菡萏上亲吻，“延年益寿！”
“嗯……啊……爸爸……”
我在他亲吻得最重的那一下，适时喊了他最喜欢的称呼。
陆擎苍天不怕地不怕，却也有自己的命门。
一个男人，不可能对他有兴趣的女人产生抵抗力。
“宝宝真特么，坏……”他声音很小，却诱惑十足，“老子总会死在你身上！”
我娇嗔几声，扭扭捏捏。
之后，我趴在床上，让他给我后背的伤口上药。
我跟他说，这些都是为了他而受的。
“这些你要记住！原本我细皮嫩肉，只因为你勾引，我就皮开肉绽了！爸爸……人家委屈嘛！可疼了，那鞭子！”
陆擎苍给我上药，用力在我伤口上按了一下。
“闭嘴！”
“就不，我就是要让你知道，我为了你，受了多大的罪！”
之后，陆擎苍似乎说了什么，只可惜我太累了，没听清楚。
第二天我很老实地回了我的住处，并且临走前没有忘记叮嘱陆擎苍，让他一定记得答应我的事！
他不还戒指可以，但是我一定要他和梁渊，都不得安宁！
***
没想到莫白会被简邯抛弃。
她被他睡了，却又被他明令禁止，说以后不要再联系。
莫白本来就不是个高傲的人。
她那点心里的小骄傲在简邯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
简邯是个年轻有为的医生，身边绝对不缺女人。
但是他缺的是，让他有兴趣的女人，例如明婉儿。
莫白气不过，专程去清吧里找明婉儿的麻烦。
当时明婉儿正在台上唱歌，莫白直接拎着酒瓶子就过去，左右手一手一个，两支酒瓶就这么砸在明婉儿头上，鲜血直流！
当时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等他们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明婉儿已经倒在台上。
我是被吧台的姑娘打电话来通知的，当时我正在收拾我那破房间里的狼藉。
我必须主动回去，必须没有脾气。
要想让梁渊受到惩罚，我就先要沉得住气。
没想到，还没收拾好，清吧吧台的姑娘电话就来了，说明婉儿出事了。
我急急忙忙拿了钱过去，那时候，明婉儿已经被人送到医院了。
莫白也被保安抓着，不放人。
我过去，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我小妹也是你能动的吗？你别以为现在二爷还有多喜欢你，我告诉你，要不是因为，你是……”
“要不是因为我是陆擎苍的人，梁渊早就把我杀了，对不对？就因为我心里有别人，就因为我跟别的男人睡了？”莫白不是不清醒，她只是麻醉自己，让自己觉得自己就是梁渊的女人，一定要爱他。
所以，她才会接二连三怀孕，她才会看起来很忠心梁渊。
无奈遇到了简邯。
她就再也骗不了自己，就再也不想演戏下去。
“好啊，我现在就去告诉梁渊，告诉他，我不爱他，我就是陆擎苍的眼线！”
“陆擎苍的眼线，素质这么差？心里承受能力，这么差？”
我低头笑。
莫白也笑：“梁渊就要来了，你别担心，我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但是，我不会再留在他身边了，脏！”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女人觉得梁渊脏！
可是我阻止不了她作茧自缚！
她要犯傻，我就让她犯傻便是！
我没有能力，叫醒一个傻乎乎的女人！
尤其，她自己不愿意醒来！
在爱情中的女人，总是这么，不自量力！
梁渊是二十分钟后来的，因为清吧的人把莫白扣着，所以梁渊过来取人。
我看到他衣冠楚楚的样子，又想起了那个，被他欺凌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