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
出门前没穿胸衣只因为我是被梁渊赶出来的。
连那条裙子都是我胡乱套在身上,还有什么心思去穿胸衣。
陆擎苍握住我的脚,我赤脚一夜,上面全是伤口。
他刚才给我清洗脚的时候,我简直痛不欲生。
不用看我也知道,上面一定很多细细密密的伤口,或深或浅,总有的。
陆擎苍侧脸在我脚边蹭了蹭,然后偏头吻在我脚踝上,再是小腿一侧,膝盖一侧……
我轻颤,到处都是伤口,被他吻着又痒又疼,欲罢不能。
“陆擎苍,我……我今天……”我连说话都词不达意,声音颤抖。
“你今天,需要安慰。”陆擎苍沉着声音,吻到我腰上。
我按住他肩膀,知道外面天都快亮了。
“今天放过我好不好?”
陆擎苍停住动作,长吁一声,压下身子躺到我旁边。
“不解风情地女人。”
他竟然这么轻易放过我?
并非我不解风情,他对我来说亦是毒药。
满身是伤的人以身试毒,确实可以短暂忘了疼,可是过后,会上瘾,会依赖毒药。
我必须提高警惕,不要以身犯险。
***
还在睡梦中绿毛就在外面大吼,说金牙来了,找陆擎苍。
我扭头一看,陆擎苍上身赤着靠在床头假寐。
“嗯,来得挺快!看来我师兄这次是麻烦大了,给他倒茶,让他等着。”
“是!”
我不知道昨晚陆擎苍在陈局面前说了什么,他轻易就饶过我了。
隐约记得他还提了一句“师兄”,难道是,出卖了梁渊?
陆擎苍两个小时后才下床穿衣服,我分明听到金牙在外面摔杯子的声音。
“梁渊有没有事?”
陆擎苍拉好皮带进洗手间洗漱,没理我。
他长得高,皮肤也偏铜色,但不深。
仅是看他后背,足够撩人。
大概没有哪个女人会拒绝他,无论在床上还是床下。
我偏偏是个奇葩。
“不要惦记一个丢弃你的人!”陆擎苍从洗手间出来扔给我这么一句话就出去了。
然后,外面金牙大声嚷嚷的声音如雷贯耳。
我下床穿好衣服,不明白为什么在陆擎苍身边能睡得如此踏实。
以前在梁渊身边睡着,总担心晚上他会突然醒,或者一觉醒来他不见了。
所以一直不敢熟睡,除非跟他做到累得没脑子顾及这么多。
卫生间里洗漱用品都是现成的,镜子里最显眼的伤口不是别处,是锁骨上被针别过的地方。
这次出来连手机都没带,也没办法联系张婕,如果故技重施,跑了,下一次陆擎苍真的会让我粉身碎骨的。
昨晚虽没勉强我,想必也是因为嫌弃我一身伤。
“嫂子,苍祖让你上药!”绿毛敲了敲门,也没进来。
我对“嫂子”两个字实在听不来,特别逆耳,但出于礼貌,还是“嗯”了一声。
衣服鞋子都有,尺码合适。
“陆擎苍我告诉你,如果二爷这次有事,我把你这儿连锅端了!”金牙的愤怒连我都能感觉到。
陆擎苍回来后我急忙过去问他,梁渊到底怎么了。
“紧张什么?!”陆擎苍黑着脸,“死不了,小打小闹。”
“什么叫小打小闹?!金牙都来了,肯定是你昨天给陈局说了什么,他去找梁渊麻烦了,今天金牙才会……”
才会那么愤怒地找过来。
“好,你不说算了,借我点钱,我有事要做!”
我说过,只要我没死我就会弄死陈蕊和莫白。
陈蕊暂且放过,但莫白不行。
就凭她两次挂我电话想置我于死地,我就不可能不算这笔账。
“什么事?”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陆擎苍被我逗笑:“就你弱不禁风地样子,别报了,抱我!”
我转身不理他。
“借多少?”
“不用太多。”我转身伸手,“可以给你利息。”
陆擎苍嘴角拉高,他很喜欢笑,是那种顽劣的笑。
“钱债肉偿!”
之后他给了我一张卡,并跟我说,不要玩消失,闹够了就回来。
然后他还问我,要不要弄几个人跟我一块儿。
我把头发扎起来,从他的柜子取了针,忍痛穿进梁渊给我穿针的位置。
陆擎苍面无表情看我做完这些,没有继续打趣,出去了。
女人一定要对自己狠,否则,就是别人对你狠了。
从陆擎苍那儿出去,我拿着卡去商场重新买了衣服鞋子,然后我买了手机,拨给梁渊。
果真,接电话的是莫白。
电话里,她似乎有些情绪低落。
大冬天的,耳朵都被她的声音刺得难受。
“梁渊在不在?”我站在马路边,说的话被风吹散在风中,被来往车辆碾碎。
“你还活着?”莫白异常惊讶,“二爷不在,他手机放我这儿了!”
“你在哪儿?”我直奔主题,“他不在,我就找你!”
莫白也有自己的警惕心,她肯定不愿意见我,但我跟她抛出橄榄枝:“你不想知道割你耳朵的人是谁?我保证,真不是我!想报仇的话,跟我见一面!”
果然,戳到她的痛处,她瞬间答应了。
她一定恨死了那个,让她耳朵都没了的人。
莫白不愿意出门,让我过去她住的地方。
张婕之前跟我说过,这个莫白之前是个模特,很奇怪的是模特之前的历史根本就查不到。
她的过去是空白的。
也就是说,她有后台,不是只想找个金主随便依附的女人。
梁渊给她的住处是单身公寓,房子不大,小区倒是安静。
谈不上妒火中烧,毕竟选择做梁渊的玩具,就一定是不能有凡心。
所谓凡心,无非就是……
普通人才有的,嫉妒,吃醋,自私,猜疑,爱。
这些我通通都不能有。
我最应该的,是保持理智,降妖除魔。
门没关,我拉门进去。
莫白一只耳朵上戴着耳套,虽然好看,但我明白她耳套里的那只耳朵残缺不堪,再也无法修复。
“来了么?”她把烟按灭,起身,大衣里面是修长到让女人嫉妒让男人疯狂的腿,“你说不是你?那会是谁?”
这几天我也想过,梁渊别的女人不会有这个胆子动他新宠,除非……
“是梁渊的太太!”
“太太?”莫白冷笑,眼睛里就写着不相信,“他结婚了?别胡说!”
“爱信不信,你听好了,我没有让人动你,尤其是在那个敏感的时间点!话我只说到这儿,你要不要报仇,要不要跟我合作,自己考虑!人家正宫娘娘动动手指就让我们斗个你死我活,还让梁渊把我扔出去,冷落你……不觉得可怕?你现在一个人,斗得过?”
莫白想了想我的话,给我倒了杯水。
我一下子明白过来,她愿意跟我合作。
只是,怎么让梁渊老婆现身,是个……
“梁渊的手机在你这儿?”我灵光一现,他手机里一定有他老婆的号码。
我们都没想到,梁渊手机里的号码只有他老婆。
他,几乎不主动给人打电话。
我用我的手机拨号过去,很久都没有人接听。
拨了三次,三次都没有人接。
直到第四次,还没拨,对面就回过来了。
明明是我主动找茬,为什么紧张的是我。
或许,在身份上我就输一大截。
只不过现在我拉了一个垫背的,左右我死,也不会自己死这么难看。
“喂……”
“凉凉,你很聪明!”
这女人的声音,太沙哑了!
就像是,有东西卡在嗓子里,或者说,她的嗓子就是一个沙漏,
随时在漏沙子。
我心脏胡乱在跳,张着嘴不知道怎么说。
思前想后,无路可退。
“是我!再聪明,不是也被你扔到大街上无路可归了么?”我在明她在暗,但我意识到自己在绝路的时候就无所畏惧了。
光脚的还怕什么穿鞋的?
“知道就好,既然离开了,就别回来,你可以把账户给我,我汇款给你,够你丰衣足食!”
电光石火之间,我忽然有了个不厚道的想法。
我说完挂了电话给她发短信过去然后我跟莫白说,我上次出门没带卡,让她给我个卡号,钱我们对分。
莫白想了想,答应了。
随后我也是原话告诉梁渊的老婆,说我身上没有卡,让她汇款到莫白的账户。
一来让她知道我现在和莫白是“一伙”,二来,我还有另一个计划。
第二个计划虽然不一定成功,但我必须搏一把!
三个小时之后,莫白的手机进来短信,说到账六十万。
不过,梁太太的电话也来了。
她说,既然拿了钱,就乖乖听话,走人,不然她手段多得是!
我没有着急让莫白把钱分给我,而是离开她家,找到了金牙。
金牙一见到我就炸了,连吼带叫让人抓着我。
“你别动我!”我来之前还在商场专柜蹭化妆品化了个淡妆,“金牙哥,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分明是陆擎苍,如果你想让二爷没事,就别老炸毛!二爷出事我也不想,难道我宁愿自己无家可归?”
金牙面目狰狞,冷哼一声:“那你有什么办法!二爷那天晚上被陈局的人带走了!我们那批货全被收了,证据确凿!”
“难道就没有人替吗?”我皱紧眉,“二爷随随便便就跟陈局走了?”
“陈局的目的就是他,你说呢!”
那天晚上,陈局不是在山上和陆擎苍对峙吗?
梁渊中了陈局计了。
他以为,陈局过来山上找我,所以放心去收他的货。
结果,陈局人在山上,但布下的天罗地网还在。
梁渊不应该是这么粗心大意的人才对。
“今天我去找陆擎苍,他置身事外倒是很快,说这件事与他无关,明明是他告诉陈局二爷的计划!”金牙愤愤不平。
我现在要想计划成功,就必须见到梁渊。
我冷静下来,不是梁渊掉以轻心,而是陆擎苍识破了他。
所以,陈局才这么顺利地让他中计。
“我去找陆擎苍!”
金牙阴阳怪气:“你跟他很熟?”
“对啊,我跟他上过床,你说熟不熟!”我眉毛聚拢,“但你听好了,现在只有我,可以想办法让陆擎苍高抬贵手!”
这一仗,我必须赢!
“你现在需要告诉我,陆擎苍为什么和二爷水火不容?”
一提到这个,金牙明显得意起来:“二爷当年断了陆擎苍几根肋骨,他现在当然恨他入骨!”
具体原因我不必多问,知道得多对我没什么好处!
“好,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门突然被人推开。
门外的人一袭黑衣,身上带着雨雪风霜。
他脸冷着,寒气逼人。
“二爷!”我惊喜地跑过去,不顾他愿不愿意,扑在他怀里,“就知道你会回来!”
梁渊把我推开,舌齿发音:“你本事挺大,死里逃生。”
“托二爷的福,陈蕊本来也没有打算让我死,只是……”
只是你老婆三番两次,找我麻烦。
后面半句我没说。
“二爷……”金牙跑过来,“这女的,刚才还说,她和陆擎苍……”
“怎么了?我说我和陆擎苍上过床就真的上过吗?二爷刚回来,不要话多!不然我拿针缝了你嘴!”我刻意提到针,是想提醒梁渊我锁骨上的那枚针。
锁骨上的皮肤已经又红又肿,如果再不把针取出来,说不定伤口会感染。
本来,就是我自己重新穿针进去的。
梁渊在我头上摸了一把:“有话说?”
“有!”我搂紧他脖子,“二爷,有悄悄话说,不过,我可以等你忙完,再久我也等!”
和梁渊不能硬碰硬。
“二爷,这女人都这样了,你还留着,只会添麻烦的,谁知道她有没有和陆擎苍串通好,她……”
梁渊紧盯住我眼睛,仿佛把我推向深渊:“那我亲手把你和陆擎苍合葬!”
我自然不会觉得他说的话只是在吓唬我。
至于他是怎么从陈局手里全身而退的,只有他和陈局知道。
梁渊跟金牙说,那批货只能不要了。
“可是,我们和祝老板谈好的,如果这次不能交货,以后这条路就断了!”金牙激动得唾沫星子乱飞,“二爷,祝老板可是我们的大客户!”
“不可惜,他已经决定和陆擎苍合作了,陆擎苍手头有一批货,存货,就等着我这次失手!”
陆擎苍步步为营,想必也是蓄谋已久。
金牙还想说什么,梁渊抬手阻止:“就这么决定,我有我的计划!我吞不下的东西,陆擎苍也未必!”
梁渊底气十足,他似乎并不在意陆擎苍抢了他的生意合作伙伴。
风起云涌的时候,只有我一脸懵。
看不懂他们在玩什么没关系,我自己玩的东西我一定要玩转。
谁说梁太太只能是别人!
弄走正宫,我就是梁太太!
梁渊让我先上车,明显是支开我。
在车里等了十分钟,他和金牙来了。
金牙开车,我和梁渊坐在后座。
兴许是心理作用,见到梁渊之后,我别着针的地方越来越痛。
终于回到住处,像是有许许多多日子没有来这里一样。
明明,也就几十个小时。
这几十个小时里,我险些丧命,也险些……
进屋第一件事,我给梁渊跪下。
抱住他的腿:“二爷还愿意让我回来,凉凉无以为报……”
他居高临下,我如同蝼蚁。
“无以为报?陆擎苍救你,你也是这么说的?”他一开口,我就知道他压根没消气,他只是,不想在金牙面前发泄,“衣服脱了!”
我手指试了好几次才把领口的口子解开。
这屋里随时有暖气,可我进来一小会儿了,手凉脚凉。
好不容易,两件衣服没了。
我没穿胸衣出去,也没有买新的胸衣,两件衣服下去,就不再有东西。
梁渊手指捏住我锁骨上的针,一根手指一端,反方向用力。
“啊……”
针成了杠杆,把我皮肉拧起。
我抱紧梁渊的腿:“不要啊二爷,求你,痛,痛……”
皮肉本来不多,痛却很钻心。
“叫什么?”梁渊半蹲在我面前,“更痛的都经历过,现在矫情什么?”
矫情么?
我若是真的矫情,早死无数遍,不会坚强活到现在。
梁渊字字扎在我心上,他把针已经转到九十度,皮肉都已经扭曲了。
“二爷,你要我做什么,我做……但是,你听我说一句,你误会我了,我没有让人去割莫白的耳朵,我有证据,我有证据她是和你太太串通好要搞死我,你知道吗,你太太给莫白汇款了,六十万……我找莫白套话了,你不信,不信查她账户,八二六开头的那个账户……”
梁渊死捏住我的下巴,沉默几秒,脸色越来越阴沉。
“你怎么知道,我已婚。”
我心跳迅速漏掉一拍:“我没有查你,是……是……”
“陆擎苍告诉你的?”梁渊尾音拉高,十分骇人。
“没有,不是他……”
好在,梁渊没有追究下去。
他拿出新手机拨了号码:“查银行流水,账号……”
他熟练说出那串数字的时候我惊呆了,难怪,他那部手机里也只有一个号码。
为什么他记忆力这么好,偏偏存了那个号?
为了讨好梁太太?
显然不是梁渊的作风!
我就这样跪了十分钟,他也没动。
十分钟后他电话响起,梁渊听了半分钟,直接将手机砸在我身上。
“汇款方……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