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住没动，花了半分钟捋顺思路。
所以，梁太太在莫白面前，又倒打我一耙？
我打量莫白，她因为缺了半只耳朵而显得奇怪。
即便被头发和帽子遮住了，也还是有些奇怪。
耳朵的位置，是往里面凹陷的。
“所以你今天……”
“我今天要割你一只耳朵，不然难泄我心头不爽。”莫白的眼神里就藏着“痛苦”二字。
耳朵被割，对她来说阴影太大了。
难怪我给梁渊发信息，是已读不回。
原来手机在她手上。
还好我只说了祝老板的事，她应该不懂也猜不到具体的意思。
“你是不是想问，梁渊为什么总把手机放我这儿？”莫白声音是真的不好听。
但也不及梁太太沙漏一般的声音刺耳。
“不用问，你想留下自然能留下，不就是女人的那点手段？”我故作淡定，实则心里一直猜测，她为什么能让梁渊心甘情愿留下手机。
仅凭这一点，就足够让我妒火中烧。
梁渊的手机里虽然没有秘密，但他也从来不会把它一直放在我那儿。
莫白摇摇头，打了个响指，刚才拦住我车子的那些人围过来把我抓着，肩膀被人按住，我动弹不得。
莫白晃着长腿走过来，手里的刀子在路灯下明晃晃的。
她越走越快，脸上是带着即将得逞的快意。
说不害怕是假的，情急之下，我一脚猛踹过去，在她肚子上。
莫白脸色立刻白了。
她瞬间痛苦，咬紧牙慢慢蹲到地上。
我亲眼，看到她抓着肚子那处的衣服，极其用力。
路灯下，莫白脸色如同白纸。
然后，她腿间缓缓流出血……
我傻眼了，小腿肌肉开始绷紧抽搐。
“你……你们……你们愣着干嘛？还不快去……她，送她去医院！”我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发自内心地害怕至极。
莫白手上的刀被她拍在地上，她痛苦趴着，他们过去把她扶起来，她抬眼看着我的时候，眼中是比刚才还阴厉的狠。
黑夜里，我心里有一丝罪恶感升起。
我不知道她怀孕了，如果我知道她怀孕，我肯定不会踹她这一脚。
我跟了梁渊将近两年，从来没有过孩子。
她不过几个月而已，竟然怀孕。
天赐的命，无人能改。
“把她给我看好了，不能让她跑，我的肚子……”莫白抓着肚子，整个身子都在颤。
如果不是有人扶着，她大概连站稳都成问题。
“我……不会走！”我抖着嘴唇。
可是如果我今天不回去，陆擎苍就会发现我跑出来了。
即便他知道我是卧底，我也不该这么明目张胆又一次擅自跑了。
而莫白，她肚子里的孩子如果没了，我就等同于杀人犯。
我不是圣母，不会把所有过错揽在身上，但我有基本的良知。
我无心杀她的孩子！
无心杀她和梁渊的孩子！
曾几何时，我说过无数次，要给梁渊生孩子，可梁渊从来都不稀罕。
那么他稀罕莫白？
之后被他们塞进车里，莫白被弄上另一辆车。
医院里，莫白在手术室抢救。
我被他们按在医院走廊的冰冷长凳上。
梁渊一袭黑衣出现，几天不见，我很想他。
可是，他过来，直接上手卡住我的脖子。
梁渊小臂上的青筋都起来了，他是真的用了大力。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医院本来就是生老病死的地方。
梁渊在这里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难免心生恨意。
并不是发自内心的恨，而是爱之深，生了恨。
医生出来，说大人没什么事，但孩子因为不足两个月，再加上大人怀孕以来一直情绪不稳，所以……
没能保住。
梁渊白净，但性子粗犷。
他没有陆擎苍那样的野性，可他喜欢一刀毙命。
我怯怯地看着梁渊，生怕他让我抵命。
可他突然手摸我的脸，我下意识缩了下脖子。
没想到他手落下来的力道很轻。
在我脸上反复摸着：“瞧瞧，吓得脸色都变了，怎么刚才不是这副嘴脸……”
梁渊的手温热，我一直冰凉的脸终于感受到一点温度和暖意。
也许冷热效应，我眼泪一下子掉出来了。
“我是故意踹她的，可是我不知道她肚子里有你的孩子。二爷……她用你的手机骗我出来，想让人……我……”
“病人家属，现在可以进病房看望病人了，现在病人情绪不稳定，注意一下言行！”
梁渊捏紧我的手腕，把我拉进病房。
莫白躺在病床上，脸色没比死人好到哪去。
她不再激动，而是失去灵魂般地无助。
“二爷，二爷……我痛……我们的孩子，还那么小。”莫白眼泪唰唰地往外。
梁渊坐到床边：“你要她怎么样？我让她给你跪下可好？”
我不懂梁渊为什么对她一直温柔，温柔得都不像他原本的性子。
“跪下”两个字扎扎实实落在我心上，我摇摇欲坠一晚上的心绪一击就垮。
“跪下也不能让孩子回来了！”莫白眼里有绝望，看得出来她是真的难受。
令我稍微安慰的是，梁渊脸上没有难过，他只是愤怒。
“但还是要跪！”莫白趴在梁渊肩上啜泣。
我原本心里就有愧，千千万万纠缠，孩子没错。
我一念之间，失手伤了一条命。
可，我不愿意跪！
“我跪天跪地，跪二爷，不跪你！”我双眼酸涩，“莫白，如果你心里过不去，有怨恨，那你记着，以后，有朝一日我有孩子了，你也可以踹我一脚！不过，我孩子命大不大，会不会被你踹没了，那是他的造化！”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压根就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一语成谶。
莫白讥讽，看我的眼神像看几世仇敌：“你以为我不敢？但恐怕，你已经没有机会再跟着二爷，更没机会怀孕！”
她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我，而是看着梁渊。
意思再明显不过，她要梁渊不要我。
梁渊拍了拍她的手：“好了，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莫白是个有分寸，懂看人脸色的人，她不会恃宠而骄，适时收敛。
梁渊过来，一拳怼在我肚子上。
就这一下，一口腥甜涌到我喉间。
我绝望地看着他，他凑到我耳边：“你不会有机会怀我的孩子，所以，先还了这笔账！”
如果可以选择，我一定选择不爱他。
爱他太辛苦，也太痛苦了。
因了这点爱，我受的苦难太多，也太深。
“二爷放心，我不会不自量力！我知道我在你心里的位置。”
“原本我疼你，但你不懂珍惜，偏偏浪荡成性！”他冷硬丢给我这句话，然后拍了拍我的脸，“记住，好好完成任务，滚！”
我踏出病房就吐了一口血，小护士尖叫，可病房内的男人没有开门出来。
我拒绝了护士的搀扶，一步步往外走。
我斗不过梁太太，也斗不过莫白。
连老天爷都帮她，让她有了孩子。
回到木屋的时候我本想翻墙翻窗，可是木屋灯火通明。
陆擎苍回来了。
一口腥甜差点又涌进喉咙。
那句烂熟的话怎么说的来着？
屋漏偏逢连夜雨？
我在门口徘徊，没人守着，但我不敢进去。
“既然回来了，就进来！”陆擎苍的声音比梁渊更加凛冽。
梁渊狠，但陆擎苍戾！
我捏紧拳头鼓起勇气踢开门，陆擎苍单手撑着头在大堂假寐。
听到我进屋，他缓缓睁眼。
我以为他眼中会有疲倦，可他眼睛黑白分明。
“我……”
陆擎苍起身，缓步走向我。
他居然朝我伸手，并不是我想象中那样，他没有愤怒：“小可怜，过来我看看，这次又是哪里伤着了。”
我反而被他的话吓得不敢动弹。
手指僵硬着，然后僵硬的感觉传遍全身。
陆擎苍是故意的，他知道我害怕，却还让我更加胆战心惊。
我现在就像一只惊弓之鸟，不敢再胡乱有动作。
陆擎苍直接将我扛到肩上，进了里面卧室。
“你放我下去。”
一想到我把莫白孩子踹掉了，就心有余悸，什么打闹的心思都没了。
梁渊打我的那一拳，打得我心灰意冷。
偏偏陆擎苍还很有兴致，他把我扛进浴室，将我放在浴缸里。
浴缸里干干净净，没有水。
“泡澡。”陆擎苍拉下我外套，连内搭也很快被他扯走。
他打了热水到浴缸里，胸衣湿透。
我被他按着肩膀，起不来。
水很快放满，我再次挣扎：“我不想洗澡，陆擎苍，请你……”
“一个人不想洗？”他抬腿进来，“我陪你。”
我急忙往旁边挪。
可他跻身到我身下，让我躺在他身上。
浴缸里的水一下子往外溢出。
我整个人都在往上漂浮。
陆擎苍单手按着我腰腹，嘴在我脖子处星星点点地触碰。
他并未脱衣服，贴身衣服紧贴在他身上，把他身体紧紧裹住，衬出令人疯狂的身材。
“放松……”
***
过了几天，祝老板果然登门到访。
陆擎苍让绿毛把他拦在离房子十米外的地方，胆敢靠近一步，刀枪无眼。
祝老板忍气吞声，愣是等了两个小时。
陆擎苍手边的茶都喝淡了，方才起身。
“走，去给祝老板赔礼道歉！”陆擎苍带着绿毛出去。
我不识时务地主动跟上，不能错过他们的见面。
祝老板这次低调得多，没有上回游泳那架势，身边的女人倒是换了一个。
这个女人，仍旧是丰乳肥臀型。
“祝老板，实在不好意思，昨晚跟我女人睡晚了，她非缠了我一夜，你知道，女人嘛，喂不饱就得出去找，我辛苦耕耘一夜，今天起晚了些，脾气有点重了，绿仔不敢跟我说你来了，怕你打扰我，就没请你过去！”陆擎苍人很高，半挡着我，嘴里的烟明明灭灭。
冬天的风刮在脸上像一把把刀子，毫不留情。
祝老板皮笑肉不笑，腆着一张老脸：“年轻人嘛，理解！只是你手底下这绿仔不听话不懂事，是不是让我帮你教育一下，不然，下次都不懂尊重长辈？啊？”
祝老板没处发泄，只能找绿毛的事。
绿毛背锅倒是厉害，他哼哼唧唧上去，表情比谁都拽。
“怎么了？上次我们苍祖给你面子登门送货，你玩什么高调？现在好了，懂规矩了？知道错了？对不起，那些货我们自己留着，烧了！”
“胡闹！”祝老板有些急了，他戴着大金戒指的手指了指绿毛，“谁的货谁自己销，没有这规矩！向来都是有钱大家一起赚，你这是什么意思？独吞吗？你这样混不下去！”
绿毛突然一下子跪在陆擎苍面前，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对不起，苍祖，我自作主张把祝老板拦住了，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做，坏了江湖规矩！”
陆擎苍夹着烟的手在他头上拍了拍：“认错不该找我，找祝老板！他原谅你，我无话可说，但他不原谅……我这个做老大的，也不好办！”
他们一唱一和，这双簧堪称一绝！
绿毛跪着到祝老板面前，祝老板还没等他开口，就抽出刀子，一刀划在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