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里？我不去！陆擎苍，求你别折腾行吗？”
之前我想，让他和梁渊斗来斗去，可是现在突然觉得无厘头。
我未必是捡到便宜的那一个。
在中间，遭罪的偏偏还是我。
“不去？”陆擎苍并不买账，“他把我的人伤成这样，我不去讨回点公道，不合理。”
“合不合理不是你说了算，我只想问你，你把白睇藏到哪儿了？梁渊说她不在我们这儿！”
我答应过梁渊，一定要知道白睇到底在哪儿。
陆擎苍听闻我的话，神色晦暗不明。
“你究竟多爱他？才会忍受他如此对你，你还帮他打听别的女人的下落？”
我挺胸：“你不用过问我有多在意他，你也别去找他，你就直接告诉我，白睇被你弄哪儿去了？”
陆擎苍才懒得跟我磨叽。
他从柜子里取了药我：“趴着！”
眼睛热热的，盯着他手上的药，有些发懵。
“不用上药的，我……”
“趴着！”
没办法，我只能趴着。
皮带抽的伤口都是很宽很长的那种，我自己都不敢照镜子看。
好不容易，身上皮肤细腻不少，却再次光荣负伤。
陆擎苍也不是温柔的人，他在我后背涂着药，动作不轻。
我要紧牙，想起梁渊为了白睇眼红的表情，醋海生波。
上完药，陆擎苍说到做到，拿了件宽松的衣服裹在我身上。
“今天，我给你一次机会，报仇！”
我扣扣子的手抖了一下，没敢抬头。
我知道陆擎苍的眼睛里，没有火，但有冰！
他让绿毛他们把白睇也带来了。
地点，拳击馆。
白睇被他们绑在椅子上，她的椅子，就在陆擎苍为了我买的那张沙发旁边。
绿毛站在椅子身后，把她守着。
陆擎苍拉着我坐在沙发上，我根本就按捺不住。
没一会儿，梁渊来了。
其实，也才几个小时没见而已。
可是，也好像时隔无数时日。
拳击馆的灯光很暗，是那种会让人兴奋和压抑并存的暗。
梁渊身上本来就有一种令人压抑的气质，现在更甚了。
他从走出电梯开始，目光就一直落在白睇身上。
白睇还是温柔的，如同莲花池中物。
而我，俗不可耐。
从脸到身材，再到内心。
我就是红尘中最俗气的一粒尘。
她做再多恶毒事，也不会让任何人厌恶。
我稍微犯错一丁点儿，就是人生污点。
“梁渊……”白睇嗓音温柔，平静无波，但她眼中隐隐泛光。
梁渊要是知道白睇那会儿，勾引陆擎苍，要和陆擎苍结婚，会怎么想？
我不是个嘴巴多的告密者，但是我总心有不甘。
梁渊是单枪匹马来的，连金牙都没带。
陆擎苍把抽了三分之二的烟掐了，起身。
“师兄，你就这么喜欢小师妹么？”
虽然白睇比他大，但是按辈分，他还是喊一声师妹。
梁渊的脸上那道伤口替他添了点蛮横。
“陆擎苍，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兄？你要什么，就拿走什么，不要为难白睇！”
“是吗？”陆擎苍摸了摸鼻子，手突然指向我，“师兄你看好了，你对凉凉做了什么，我要小师妹偿还回来！”
我瞳孔放大，他不是喜欢白睇的么？
她不是陆擎苍的白月光么？
梁渊眼中立马刷了一层寒霜。
他对白睇的紧张程度，疯狂到让我嫉妒。
我想站起来，可是绿毛递了个盒子过来。
盒子很漂亮，里面有一根皮带。
是那种，专门打人的皮带。
上面有细小的毛刺，像苍耳那样。
“嫂子，拿着！”绿毛轻声细语的，给足了我面子。
“谁给你胆子，叫她嫂子？”
梁渊盯了绿毛一眼，陆擎苍伸手拦住他。
“师兄，你现在出头，只会让小师妹伤更重。”
他朝我递了个眼色，我知道他意思是让我表态。
我该不该拿起皮带，该不该把梁渊给我的，还给白睇？
她不是个可怜的女人，万千宠爱于一身。
我过分一次，又怎样？
重要的是，现在有人给我撑场子，如果我不抓住机会，那就是不识抬举。
下次，不一定还有人给我撑着。
所以我没有犹豫太多，拿起皮带。
“凉凉！”梁渊低声喊我名字。
凉凉……
凉凉……
我都忘了我真实名字叫什么。
“二爷，对不起，她差点弄死我们的孩子，即便之前，陆擎苍把她扔到蛇窝里，但我还是难受！而且，我嫉妒，嫉妒你对她的在乎！”
好像，我找到一点自我。
白睇被绑在椅子上，她见我越来越近，放声大笑。
她好像一瞬间切换了一个模式一般，跟刚才安静的样子完全不同了。
“凉凉，你这女人，真的过分了！”
这声音……
我停住脚，停了两秒。
这声音，不是她平常好听的声音。
这是之前，她把我绑了，毒哑我嗓子的时候，那个声音。
一个人怎么会有两个声音？
还是说，她是在吓唬我？
我是害怕的，这声音不止一次给我留下过阴影。
我回头看了陆擎苍一眼，他仿佛觉得很有趣，轻佻地看着白睇，眼中却没有疑虑。
“怎么了？不敢动手了吗？”白睇声音太沙哑了，就沙漏那种沙哑。
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很有侵略性。
我见过的白睇，绝对不是这样。
因为之前，有这样声音的白睇，都是用东西把我头罩住的，没让我看过。
现在我终于知道她是以何面目在欺负我的。
一张漂亮清冷的脸，不狰狞，但是攻击性极强。
她本来五官就立体，尤其鼻头缺乏圆润的人，特别富有攻击性。
“不敢什么？”我捏紧皮带，“今天你落在我手上，我如果不抓住机会，那活该我性子懦弱！偏偏我不是懦弱的人！白小姐，若是以后，你有机会弄死我，那我也认了！我，鬼都不怕，怕你么？”
一旦想起她在我怀孕的时候，连续那么久时间在我的饭菜里下药，我就觉得后背一阵凉。
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她竟做得不动声色。
足以见，她心多狠。
我没有多少动手打人的经历，所以，第一手下去的时候，有些手生。
抽在了她胳膊上。
她连躲闪都没有，眉头也没皱。
我突然意识到，她是白鹤堂，前老大的女儿。
身上，肯定有比普通女人硬气的地方。
我不该低估她，万万不该。
第二手下去，打在她上身。
她就穿着素色旗袍，立马多了个血口子。
红色鲜艳，血色迷人。
欺负人是会上瘾的。
后面，我疯了一样，在白睇身上，甩了一下又一下。
我已经听不见梁渊有没有叫住我。
他被陆擎苍拦着，过不来。
后来，我手软了。
我退回沙发，瘫在上面。
喘息的时候，我听到陆擎苍跟梁渊说。
“师兄，你要带走白睇，还是带走凉凉？只能一个，不然，我就亏了！”
陆擎苍，坏到骨子里了。
梁渊面若寒霜。
对他来说，应该不难做决定吧？
白睇和我，肯定是选白睇。
不然，他为什么大费周折，让我去问陆擎苍，关于白睇的下落。
可是他现在眼里短暂的犹豫，让我以为，他好歹有想过我。
“你知道她生病了。”梁渊严肃，但是语气破天荒没有生硬。
他性格硬气，从来不怎么轻言细语说话。
可是，“她生病了”四个字，说得我肝肠寸断。
很温柔，仿佛要许给她一生一世。
我起身，挺直身板。
这时候，总不能输了气势。
“你带她走吧！我不要跟你回去了！梁渊！”
这是我第二次叫他名字，第一次是下午在车里。
在对他失望的日子里，我在心里反复叫着他的名字。
毫不怜惜地对他的各种感情。
只是现在，梁渊两个字，让我有些难过了。
心被扎了一次又一次，这次我想退让。
我知道，他还想要孩子。
“你还真大方！”白睇阴沉沉地对我说，“怎么，觉得陆擎苍更好了，就见异思迁了？”
我是见异思迁？
我是彻底失望了，所以不再有期待了，不再想要了，就不要了。
“师兄，怎么样？”
“我要，她！”
我做梦都没想到，梁渊会要我。
他怎么可能，在白睇和我之间，选择我？
这下我原本如死灰一样的心，突然重新燃起来了。
你看，梁渊就是如此轻易，能把我燃起来。
“她？”
陆擎苍似乎也没料到，梁渊竟然舍弃白睇，选择我。
上一秒，他还在提醒陆擎苍，白睇生病了。
“梁渊！”白睇声音还是沙哑的，“你选她？”
她现在说话的语调戾气很重，就跟那天为难我的人一样。
她，有两面？
还是本性出来了？平时都是在装？
也不可能，如果她平常是装的，那她不可能在梁渊和陆擎苍面前露出本性。
“对，我要她！”梁渊又重复了一遍。
我看懂他眼里的东西了。
他眼中的阴狠，我太熟悉了。
他把我要回去，不会给我好日子过。
今天他亲眼见到我打了白睇，那她会亲手，再弄回来，加倍
“我不……我不跟你回去！我不……”
我摇头拒绝，跑到陆擎苍身边。
“谁允许你把我送回去的？”
陆擎苍抬眼：“师兄，你看到了？她不愿意跟你走！你知道我一向不为难女人！这怎么办……”
“跟我回去！”梁渊朝我伸手，“来，过来，你要什么？我给你……跟我回去！拍戏让你拍，唱歌让你唱……你跟我回去。”
我耳朵嗡嗡的，以为自己听错了。
梁渊竟然说了哄人的话。
虽然他的语气很生硬，可是我多少能接受一点。
我感觉刚才还如石头一样冷硬的心，瞬间就融了。
尽管我坚持让它别融这么快。
“我不！我不要！”
我往陆擎苍身后躲，陆擎苍拉着我，把我拉到身后。
“师兄，她不愿意，你要强求？”
陆擎苍的语气没有商量的余地。
“之前我的条件，二选一，是在她们都愿意的情况下。现在这妞不愿意，你还要强行带走？”
梁渊仍然没有语气不善。
他没有收回手，而是朝我走了一步：“我们的事，不要受别人影响。”
我内心开始动摇，一点点变化。
“二爷……”
我一开口，他脸上稍稍有了点变化。
可能，我很久没有这么叫他了。
“梁渊”两个字，已经让他意识到我对他的生分。
所以，他现在似乎好言好语在跟我说话。
是因为什么？
“我不回去！你把白小姐带走吧！她身上的伤，还需要你上药。”
话是这么说，但我心里，还是希望他放弃白睇。
这就是女人。
心思复杂，口是心非。
梁渊本来缓和下去的脸色，一下子又变得阴沉了。
“你说什么？”
“对，我不想跟你走！”
我其实很享受看着梁渊现在的表情变化。
但是，陆擎苍拉着我胳膊，把梁渊挡在一边。
“她说不愿意跟你走，我就不会放人！”
陆擎苍音量不大，但气场是够的。
但，他唬不住梁渊。
梁渊问他怎么才能带我走。
陆擎苍指了指台上：“我这儿的拳王，现在在后台，你打赢他，人让你带走。”
我眉头一下子就皱起来了。
梁渊美貌往下压，看得出来他在认真想这件事。
“打赢？”
梁渊往台上看了一眼。
“拳王”不在，上面空空如也。
“对，公平！”陆擎苍嘴角勾起，就像藏了很多秘密，“你赢了，带走，输了，你走！”
其实，我是很在意的，但是我没有办法阻止陆擎苍欺负他。
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
我抓住陆擎苍的衣袖：“好啊，我刚好很久没看拳击比赛了！”
“师兄，怎么样，她想看！”陆擎苍好像因为我的言行，有些开心了。
梁渊倒是淡定，他抬手解外套，扔到沙发上。
迈步往台上走。
我知道梁渊身材好，也知道他身上有肌肉。
但是我不知道他还会打拳。
不过也对，他和陆擎苍同门，陆擎苍会的东西，他也不至于太差。
他翻身到台上，然后，把里面那件衣服脱掉，扔了。
“让他来！”他就这么说了。
陆擎苍看了绿毛一眼。
绿毛立马吹了声口哨。
然后，一个很壮的大汉从后台出来。
我认得他，他就是上次赢了的那个红方。
我见过他打拳，特别厉害。
我还记得他在台上的状态。
真的，太可怕了。
梁渊的身材虽然好，但是他没有这个人身强力壮。
而且，这个人特别能打。
所以我怕梁渊输了。
我觉得他会……
他都没有热身，可是……
裁判在上面喊了一声开始。
然后，我就看到梁渊先躲了一下，那个人出拳很快，梁渊反应也敏捷。
他穿的都不是专业，但他打架很猛。
陆擎苍把我拉到沙发上坐下，还把梁渊的外套扔到地上。
“他十分钟，都坚持不到！”
陆擎苍直接就下了死话。
果然，梁渊尽管身强力壮，但始终不能跟这个天天在台上打拳的人相比。
后十分钟，全是梁渊一个人在挨打。
我急了，下意识起身。
可是我的手被陆擎苍按住。
“心疼？”
我心虚，直接坐下
“乖！”陆擎苍凑过来亲了我一下，“你不要一副紧张他的样子，窝心里不痛快！”
我后背直冒冷汗。
梁渊脸上，全都是血。
我一下子架不住了。
从来没见识过他为我付出，所以他现在在台上被打成这样。
他是高高在上的一个人。
以前从来，都是他欺负别人。
但是现在，他就直接挨打。
“行了，别打了，真的别打了！”我求陆擎苍，“点到为止就好了，别出事，好不好，求你！”
陆擎苍看了眼绿毛。
绿毛喊了一声，台上的人消停了。
我忍不住，起身跑过去。
梁渊趴在台上，我爬上去，把他拉着。
从来没觉得梁渊这么帅过。
从来没觉得梁渊有这么爱我过。
我想拉他起来，可是他手一抬，把我拉下去，抱住了。
他在我耳边说：“跟我回去！好不好！”
“二爷……二爷……你用不着这样的！”
我趴在他身上哭。
“跟我回去，回不回！”
我内心一直都在动摇，一直犹豫。
可是，我被人拉起来了。
下一秒，陆擎苍把我抱在怀里。
“你输了，应该走人！现在，白睇留下，凉凉也留下，师兄，江湖规矩，要遵守！”
直到晚上，我们回到木屋。
我还是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陆擎苍洗完澡出来，看我在发呆。
他走过来抱住我。
“吓到了？我说过，给你报仇！”
我声音凉凉的：“怎么了，你就是想弄死他？你就这么给我报仇的？”
“对，不给他点教训，他会觉得，自己能为所欲为！”陆擎苍拨开我的头发，“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他选择带你走！”
我也没想到，一想到他当时说要带我走，我心里就怦怦跳。
这对我来说，是个意外收获。
“你何必做成这样，其实……这是我跟他……”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陆擎苍把我抱紧，“去看看小野，你不想他？”
“想啊，肯定想！”我只是不知道，我该怎么把孩子，还给梁渊。
我希望孩子，有父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