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这么想,我的心却一点底气都没有,越来越慌乱,六神无主。
我突然悲哀的发现,自从高中时我爸妈车祸惨死,我就已经没有家了。
向家收留我,也许,只是为了我手里的遗产,他们百般顺着我,小心翼翼的呵护,只持续到,我把遗产转到向麟名下。
从那之后,他们和向麟一样,对我的态度就怠慢多了,透着疏离和审视,隔着无形的薄膜。
难道,向家没有一个人,真正将我当做自家人?一直都是我自欺欺人,一厢情愿?这里,从来就不是我的家?
越想,心越凉,越绝望。
好不容易开回家,我已经精疲力尽,从身到心,都耗光了,只剩一口气。
向老太太和婆婆赶紧过来扶着我,嘘寒问暖,问我身体怎么样了,脸色为什么这么白,孩子怎样,公司的事,让我别操心了,什么都没有孩子重要。
我的心,再次回温。
也许,她们是真的在乎我,就算不在乎,只在乎我的孩子,我也知足了。
我强颜欢笑,和她们说了一会话,喝了她们递给我的汤,艰难的扶着楼梯扶手上去休息。
走到转弯处时,我婆婆压低的声音隐约传来:“老太太,陆柠身上那么多痕迹……”
“嘘……生意场上,离得了她吗?拿下凌氏的合约,没有她行吗?阿麟这小子,就是太冲动了……赶紧去叫医生,看看孩子怎样……有孩子维系,她会更加为我们向氏卖命……”
“好的,好的……”
眼前一黑,我差点栽倒下去。
她们……她们也是在利用我?觉得我工作上太努力,拿下了无数的合约,向氏非我不可,所以,才勉强容忍我继续留在向家?!
我对孩子的期待,瞬间变成了悲哀,厌恶。
五味杂陈,说不上来的复杂感觉。
可他毕竟是我的骨肉,我舍不得拿掉。
昏沉沉的躺在床上,要还是不要,我思考得快要喘不过气,最终,还是想留下。
谁都可以对我残忍,无情,可我不能对自己的孩子残忍,无情。
医生来了,检查过后,说孩子还好,保住了,让我和向老太太,我婆婆,都别担心,好好调养应该没事。
我松了口气,手放在腹部,说不出的身心俱疲。
小秘书乔琳儿打来电话,笑嘻嘻道:“陆副总,我要粉你啦。你今天一出马,所有合作方的态度都变了,不再刁难我们,所有合约都保住了。”
“那就好。琳儿,以后公司有什么大事,记得及时告诉我。”
乔琳儿幽幽道:“我不知道还能在这里待几天。”
“为什么?”
乔琳儿淡淡冷笑:“金*主爸爸三天两头的抽风呗。只有我弟弟做了换心手术,保住性命,我才敢脱离他的掌控,可他迟迟不肯安排手术。他不准我再去任何公司兼职,我估计抗不了多久了。”
我心头猛地一震,就知道,这个小姑娘不简单,给人的感觉,时而比任何人都天真无邪,时而像历尽沧桑,原来,她也是有故事的人。
“你父母就不管你们姐弟吗?”
“我和弟弟是私生子,我妈早就死了,只贡献精*子给我妈妈的那个男人,一辈子只知道花天酒地,外面的女人数不胜数,早就不记得我妈是谁了。我们姐弟也被他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老婆和子女们给赶出来好多年了。呵……”她笑得惨淡,寒凉。
我顿时起了同病相怜之心:“琳儿,你需要多少手术费,告诉我,我看看自己的人脉,能不能帮你联系到合适的心脏……”
“没用的,我和弟弟,都是最罕见的熊猫血,想找到匹配的心脏,难如登天,而且,我的金*主爸爸权势太大,势力已经渗透到江城,不管我躲得有多远,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陆柠,你自己都泥菩萨过江了,还想管我的?你管不了,就算整个向氏,也招惹不起我的金*主。好意心领,挂了。”
原来,活得惨烈无奈的人,不止我一个。
我的心,越发沉重,悲怆。
凌慕川不会再拿向氏公司的发展刁难我,因为我和他做了一下午,孩子没有掉,他和我,终于断了,断的干干净净。
凌慕川骄傲无比,言出必行,自然不会再纠缠我。
我的心,为什么不轻松,反而更加迷茫绝望了呢?
不惜一切想斩断牵绊的是我,可最终,难过的也只有我。
我到底是怎么了?!
直到疲惫得再也受不了,我才沉沉睡去,睡梦中,也无法安稳,各种各样的梦魇,不断折磨着我。
我在后半夜惊醒,一身冷汗,偌大的主卧,依旧空荡荡,冷清清,只有我一个人。
向麟没有回来,他去哪里了,不言而喻。
离婚,离婚……他说出这句话的表情,在我眼前不断放大,在我耳畔不断回响,我尖叫一声,受不了的捂住耳朵。
怎么办?怎么办?我不想失去他……
我拼命思考,向麟,你们向家每一个人都在利用我,当年让我爸妈帮你们渡过破产入狱的危机,后来又利用我帮你们打江山,让向氏在江城彻底站稳脚跟,跻身十大龙头企业之一。
等你们都达成所愿了,就想一脚踹开我,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我不会放手的,绝不!
我浑浑噩噩,似睡非睡,头痛欲裂,心如刀绞,就像浸在万丈冰川下面,没有一点浮力,可以让我抓住。没有一个人,可以让我停靠一下。
这二十五年的生命,后边一半,都是噩梦。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手机的震动声,彻底惊醒,赶紧看了看来显,不是向麟,也不是凌慕川,而是一个陌生号码。
这是我的私人手机号,不是工作号码,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天还没有亮,这种时候打我手机的,不是我最熟的人,就是拉广告的骚*扰电话。
如果是骚*扰电话,应该不会持续不断的打给我啊。
嗡嗡嗡的震动声,像是和我耗上了,一直响,一直响。
最终,我点了接听,静静等着对方开口。
过了一会儿,那边传来讥诮无比的娇媚笑声:“陆柠,知道我是谁吗?”
这声音的主人,我格外敏感,正是那晚凌慕川拖着我去见到的那个,和向麟在阳台栏杆上,疯狂做着的网红娜娜。
我冷冷问:“你是谁?”
她恨恨的道:“向麟的女人,当然,和你一样,是他众多女人之一。”
我出奇的平静:“你想和我说什么?”
“怎么你一点反应都没有?故作冷静?”娜娜呵呵道:“我真的蛮同情你,占着向太太的位置,却不见天日,整个江城,知道你和向麟结婚的人,屈指可数。有几个知道你是他的太太?你却为他拼死拼活打江山。值得吗?”
我没有吭声,因为她说得都是事实。
“你竟然这么能忍,他在外面几乎天天换女人,而且对外面的女人很大方,可你的穿戴呢?一点都看不出是豪门阔太哦。”
我依旧沉默。
娜娜恶狠狠道:“我倒想知道,你究竟有多能忍。”
我淡漠道:“我能不能忍,和你无关。”
向我叫嚣的各种野女人太多了,我早就见怪不怪。
娜娜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比她嚣张的女人多得是,甚至有直接和我拼命的。
我要是一个个都在意的话,哪里还能活到现在,不是被气死,就是被那些女人掐死。
“真是忍者神龟啊。”娜娜恶毒的讥嘲:“陆柠,你知道向麟现在在哪里吗?”
我的心狠狠一揪,在哪里?我其实心知肚明。
娜娜毫不客气的拆穿:“在明凯酒店,和一个叫冰瑜的大小姐在一起。呵呵,我和向麟睡了好多次,可从来没有见过他对哪个女人如此耐心,温柔。他对其他女人,从来就是做完就走,没有当人看。”
呵呵,真的是和冰瑜在一起!他质问我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想想自己?我死死攥紧拳头。
娜娜咬牙切齿道:“我曾经恨死了你,觉得是你占着向太太的位置不肯挪坑,才阻挡了我登堂入室的美梦。可现在,我只觉得你太可笑,太可怜,你不但得不到他的心,也得不到他的身体,甚至,就连这正室的位置也保不住了。你说你为向家做牛做马这么多年,从物质,到感情,到身体需求,都没有得到过,你图的是什么?”
是啊,我图的是什么?是年少时他们给过我的温暖吗?是失去父母后,我最后的家吗?
呵呵,都不是。一切都是骗局,都是利用。我还奢求什么?
可我,决不能在一个野女人面前示弱。
我冷冷问:“你觉得你说的,我会信?”
“事到如今,还不肯正视你可悲的下场,陆柠,你是可笑呢,还是可悲?明凯大酒店,1122号房。你不想去看看么?”
我默默记住了这个数字,1122。
娜娜见我不出声,继续刻薄:“陆柠,你和冰瑜比,真的差远了,是个男人,都会选她,而不是你。你只知道像男人一样打拼,付出,从来不懂得矫情,示弱,坐享其成。你注定,就是炮灰的命,鞠躬尽瘁,一脚踹开的下场。”
我淡淡的冷哼一声:“说完了吗?”
似乎被我不温不火的态度彻底激怒了:“陆柠,你真以为,肚子里有个向家的种,就高枕无忧了?难道冰瑜不会给他生?是个女人,都会生孩子,而想不想要,取决于男人。一旦冰瑜有孕,你觉得,你肚子里那个,不会被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