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儿的命，沈雪的儿子必须偿还，我受的痛苦，也要让你一点点的感受，沈雪盗用的肾脏，我一定会夺回来，一定会！除非你现在就弄死我！”
这样的怒吼，拼劲了我的全力，我全身颤抖，产后虚弱的我，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刺激。
我咬牙切齿的挣扎着，死死盯着凌慕川的脸，我要把这个人的脸，一笔笔的刻在我的骨血里，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一定要报复！
“柠柠……”一直到我再也没有力气嘶喊怒吼，凌慕川才开口：“你冷静下来。”
“我怎么冷静！”我狠狠瞪着他，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你让我怎么冷静，我不可能冷静……”
凌慕川的声音和那天的阴狠绝情比起来，显得温和和无奈的多，甚至抓着我的手，都显得温柔小心。
我不稀罕这样的温柔和小心。
他给了我一刀又一刀，再给我温柔，太可笑了！
我陆柠再贱，也不会贱到这种地步。
我抽出了我的手，不想再和他有丝毫接触，就算是和他在一个地方呼吸，我都觉得恶心。
“凌慕川，你满意了吗？”我终于冷静了下来，冷笑不已：“我女儿的脐血，你已经拿到了，我的肾，你也给沈雪了。你的妻儿现在安然无恙，可以放过我了吗？我情愿现在就去死，也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的牵扯。你让我恶心，恶心到了极点。”
若是以前，我这样咒骂，凌慕川早就翻了脸。
可如今，他却显得再耐心不过，他竟然不动怒，只是一字一句的说着：“我不会让你走，你要做什么，起码要等坐了月子以后再说。”
这个人的脸皮怎么能厚到这种地步，怎么能？
“我要离开这里，立刻，马上，我必须离开，别让我再看见你，别再让我听到你的声音……”我的情绪又开始激动了。
凌慕川不理会我的狂乱，冷静的对着一旁医生吩咐：“给她镇定，我要她安然无恙。”
“是。”医生应声。
“我不要，不要……”我拼命拒绝。
但是医生根本不给我拒绝的机会，快速抓住了我，我本来就是一个刚生完的产妇，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加上伤口的阵阵疼痛，没一会，我就已经被控制了。
“凌慕川，我恨你，我恨你……”我怒吼着。
我感觉到了针头注射进来的冰凉，很快，我的力气就彻底被抽空了，再没了任何反应。
我软绵绵的躺在了床上，就连大脑的意思都跟着混沌了起来，镇定剂的作用生效了。
凌慕川的声音很淡的传来，模糊不清：“柠柠，我又岂是那么残忍的人，我真的要残忍，我在第一时间就会让你提前剖腹了，不会等到儿子进入重症监护以后才对你下手的。”
“……”
“八个月的孩子，早就可以存活了。我周密的布置好了一切，就算提前生出来，也完全没任何问题。”凌慕川无力的解释着：“可是，这个孩子明薄，我不知道为什么最后竟然没有保住……”
“……”
“你的肾脏和雪儿的一模一样，你们的血型太稀有了，我动用了全部人脉和财力，也找不到可以和雪儿匹配的，只有你的，可以救她。如果不是我这些年没有照顾雪儿母子，让他们吃了太多苦，他们也不会重症缠身，濒临死亡，我必须尽一切办法补偿他们。不然我和你在一起，良心不安……”
“……”
“雪儿是走投无路了，才回国来找我求救……”凌慕川的声音越来越缥缈：“适合你的肾脏，我也终于找到了，很快就会抵达江城，等手术过后，你就会恢复健康……”
这是凌慕川在对我解释吗？
呵呵……我不想知道，也不想接受。
给我一刀子要了我和女儿的命，还在我坟前说忏悔的话，多么可笑！
凌慕川，你的脸呢？
我的意识越来越混沌，最终彻底的昏迷了过去。
大概是我的情绪始终都在异常激动的状态，就算是在昏迷时，我也没打算放过凌慕川。
而我狂躁的结果，就是不断的被人注射镇定剂。
次数多到我自己都不记得了，最后，我选择了沉默，在这种情况下，我根本不可能和凌慕川反抗。
越王勾践能卧薪尝胆，我也必须忍耐。
我闭了眼，真的不再反抗了。
因为不想在意，接下来几天发生的一切，我都是浑浑噩噩的，屏蔽意识，不愿关注，我不知道自己是多少次被重新推入检查室检查，也不知道这期间，在医院里，多少人来来去去，我都麻木以对。
我第二次被送入手术室的时候，也不过就是七天后。
我知道，凌慕川要给我换上新的肾脏，我很有可能重拾健康，可我不想碰这个人给我的任何东西，那只让我觉得恶心。
但是，我更清楚，我若不接受这颗肾脏，就虚弱得和废人差不多，我连奔跑跳跃都不可能，甚至，行动都很困难，那就没有办法报复他们了。
我的手里，那么多的人命，向麟还生死未卜。
我颓然闭上眼，任医生给我注射了麻醉，准备手术。
三天后，我醒过来，一睁开眼，就看到凌慕川。
他仍然是西装笔挺的模样，完全不受这些事情的影响，没一丝的颓废，只是眼睛熬得血红，和我的狼狈比起来，他截然相反。
我冷冷看着他：“凌慕川，现在手术也做过了，我要离开。”
凌慕川无比霸道道：“我不准。”
“不准？你凭什么？！”
“你想对我做什么，报复我也好，想提什么要求也好，等你坐完这个月子再和我谈，在没坐完月子之前，什么都不要说，没有商量余地。”
说罢，他就不再理睬我，吩咐周旭给我办理出院手续。
我下意识的想躲，但是凌慕川的动作却更快，一把抓住我的手，懒腰抱起我，彻底的让我动弹不得。
到了车上，他小心翼翼的放倒座椅，依旧压制着我，让我无法脱离他的掌控。
司机看着凌慕川安排好后 就升起了前后座的黑色玻璃，给了我们一个绝对隐私的空间。
“凌慕川，你能关得住我多久？我能跑第一次，就能跑第二次，第三次。我就算死，也不想再和你在一起。”
“别闹。”凌慕川耐心的哄着我：“乖。”
“别演戏了，凌慕川，你放开我！”
凌慕川却一点都不松开。
我冷笑的看着他：“你这样压制着我，沈雪知道吗？你的儿子知道吗？你用尽一切手段才救回来，你不陪着他们吗？你这样，难道不觉得恶心吗？沈雪不会生气吗？”
“那是我的事。”凌慕川声音淡淡的，没任何不耐烦。
他如此软硬不吃，刀枪不入，我说什么，都是徒劳，索性不再吭声。
既然逃不开他的掌控，那就不挣扎了，凌慕川有在意的人，我已经没有。
我剩下的，就是这具皮囊、满腔仇恨和大把的时间，慢慢耗。
凌慕川见我安静下来，薄唇动了动，张口欲言，但最终，他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到住的地方之前，我们谁都没再开口说话。
但是我很快发现，这不是去公寓的路，而是另外一个别墅区的路。
一直到一栋崭新的别墅面前，车子才停了下来，凌慕川倒：“住在这比较好一点。”
“呵呵……”我冷笑：“毕竟那公寓是你和沈雪曾经的爱巢，不知道沈雪想象着你和我在上面做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我无时不刻不在激怒凌慕川，偏偏，现在的他，冰冷淡漠得出奇，任我如何挑衅挖苦，都没办法激怒他。
似乎，我说什么，他都觉得不痛不痒。
我记得，以前只要提及沈雪，他就会发狂失控，可现在……
这样的凌慕川，让我觉得陌生，不免异常警惕。
我们谁都没再说话。
凌慕川抱着我下车，我的十指紧紧攥着，怎么都不愿意让凌慕川碰触我一下，却无法拒绝他的抱，因为我自己实在没有力气走动，腰侧和肚子，都太疼了。
别墅内，所有的一切都是新的，小到一个配饰，都能看的出，没人使用过，而这里的装修风格，居然是我喜欢的。
和沈雪住过的那处公寓完全法式的装修风格不一样，这样简单的性冷淡风的北欧装修，才是我的挚爱，包括各处细节。
“喜欢吗？”凌慕川柔声问我：“我问了你以前的助理乔玲儿，她说了一些，所以我就按照这个喜好来了。”
我没应声，这些事，在以前，可以轻易的打动我，但是现在，我根本无所谓，现在就算是让我住在贫民窟里，我也能忍，只要不是凌慕川的东西。
我失去的，又岂是这些物质可以弥补的回来的？
见我没反应，凌慕川也不介意，继续说着：“我请了三个江城最专业的月嫂来照顾你的月子，这个月子，做足两个月，不要落下病根。”
“我不需要。”我想也不想的拒绝。
凌慕川看着我一脸冷漠，捏了捏眉心：“乖一点，陆柠，别和自己过不去。”
是啊，别和自己过不去。
但是，凌慕川，你可知道，现在对我而言，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我也是一个人，一个正常的女人，但是再正常的人，在这一连串的打击里，没被逼疯，已经就是奇迹了。
我咽不下这口气，忘不了女儿和自己遭受的一切。
凌慕川小心翼翼放我在床上躺下，月嫂立刻跟进来，嘘寒问暖，问我现在想吃点什么。
我闭上眼睛，谁也不想理会。
凌慕川沉默的站在床边，十几分钟后，默默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