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去的时候,江心屿打听那案子的事,苏立辰的说法跟他们一致,案子不是他负责,不过基本已经认定是自杀。
“不过,这件事的确有点蹊跷,那富二代怎么看都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说他自杀,我真是不敢相信。”
“这么说,江律师也不赞同他之前的所作所为?”
苏立辰微微侧头。
江心屿反应过来,“赞不赞同并不重要,但站在法律角度,所有证据都是没问题的,我也认可法院的判决。”
苏立辰笑笑,“我只是好奇,既然不赞同,为什么要接呢?”
“因为他们价钱给的高,我得赚钱,得养活自己。”
“所以违背自己的内心?”
“苏队想错了,我的内心只遵从法律。”她有时候很讨厌苏立辰,小破孩儿懂什么,就在她面前指手画脚。
苏立辰也看出话题没有继续的必要了,想了想,道:“不过,他那些朋友跟大人的说法倒是有点不一样。”
江心屿想了下才知道他说的那个他是死者,顿了下,问:“什么意思?”
“今天我带人找之前那几个涉案人员问了话,据他们说,死者是个性格豪爽、对朋友仗义的人,就是胆子大,玩的野,什么地方都敢去,什么人都敢惹。”
他停了下,继续,“后来我们去了死者学校,据他那些老师同学说,死者性格顽劣,爱跟人打架,欺负同学。不过我们调查后发现,他真正打过架的那些,也是同学老师眼中的坏孩子。倒是有件事……”
“什么事?”
“听说死者最喜欢欺负班上一个同学,是个男生,在班上胆小懦弱不爱说话的,据说是家里情况比较特殊……当时他们一群人让他帮忙做作业,扔他的东西,打人的情况也有,不过……每次欺负完人之后,死者都会给他钱,说是赏给他的。”
江心屿冷笑一声:“这种富二代,以为有钱就可以任性妄为。”
苏立辰没有下任何判断,只道:“听说那个男生是单亲,家里没钱,母亲做清洁维持生计。实际上,死者每次仍给他的钱都不少。”
“你是说……他是在帮人?”江心屿转过头去。
苏立辰只认真看着前方,“说不好。不过,我倒是觉得,有时候我们看到事情的一个面,但它未必没有另一面。就像成人总是用自己的眼光去看待孩子,但是孩子和孩子之间却另有一种相处模式。所以成人很难走进孩子的世界。”
江心屿听得似懂非懂,“但你之前不是觉得我赢了官司,是不公正的?”
“就事论事,做过错事的人未必就是坏人,坏人也不会只做坏事。”
苏立辰把江心屿送到家门口,不过他并没有进去,秋砚比江心屿早回去一步,这个适合居家旅行的男生已经把客厅打扫过了,晚饭也做上了。
江心屿夸他:“秋砚,以后哪个女生娶了你,真是她的福分。”
秋砚从厨房里出来,一副懒得理她的样子,但又想到什么,叹口气:“我妈今天给我打电话,让我中秋回去一趟。”
江心屿笑:“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八月十五,报应这不就来了吗?老祖宗的经验总结总是对的。没事,你回去吧,到时候英勇阵亡了,我给你封个烈士。”
秋砚白她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又问,“你什么时候走,一起啊?”
江心屿扔掉手里的包,躺在沙发上,“谁跟你一起,我不回去。”
秋砚撇撇嘴,但吃饭的时候,还是不死心,问:“你真不回去?”
江心屿挑着碗里的饭:“我爸妈早就不在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那家人的关系,回去干什么,自己找不自在吗?”
“可你舅舅前几天还跟我妈打听,让我妈帮忙问问,他们知道我跟你离得近。”
“到时候我会给他打电话的。”
江心屿不耐烦。
“但这可是中秋……”
“中秋怎么了,他们一家人团聚,我去凑什么热闹?”
秋砚还要说,江心屿忽然扔下筷子,“你少在这里跟我装糊涂,说吧,收了他们家人多少好处。”
“那怎么可能!”秋砚夸张地叫起来,“我是那种人吗?”
江心屿瞪着他,“是。”
“好吧。”秋砚泄气,“其实是赵叔叔,说你都好几年没回去过了。你说什么冤什么仇,怎么偏偏要弄成这种地步?”
江心屿冷笑,“什么冤什么仇?当年我可是差点死了,就这生死仇,我就能记他们一辈子。”
“可晴岚姐也不是故意的……”
“你少在我面前提赵晴岚,反正这辈子我跟她,她走她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最好是井水不犯河水。”
“干嘛呀,非要说得这么严重,当时你被绑架,她……应该也是吓傻了。”
“谁不傻,我也觉得我傻,当时才会把她推出去,还不如就让她被那些人绑走的好。”
她终于拿起筷子,在手里握了好几秒,才道:“以前我成绩倒数,你不是问过我,为什么后来忽然就变好了吗?”
秋砚抬起头,他跟江心屿一起长大,可自从她被绑架过后,他就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她。
她握紧筷子,“因为我知道,我只能优秀,这个世界对优秀的人,总是会有更多的宽容。”
赵晴岚从小就优秀,可江心屿不是,她是爸妈出车祸以后寄宿在舅舅家的,赵晴岚就是舅舅的女儿,比她小一岁的妹妹。
后来舅妈还想用她爸妈的赔偿款送自己女儿出国,但舅舅没有同意。那时舅舅也找她谈过,说是给她借,但她没有借。
那时她刚上大一,从那时起她就搬出来住,很少再回舅舅家,她不知道舅舅怎么想,舅舅的确是对她好过,但她不能对不起自己。
当年的事,江心屿告诉自己,这一辈子都不能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