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好不郁闷。
怎么又提这茬了？
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那个叫苗莉的女人都不耐烦了，一边捂着红肿的脸颊一边冷笑连连地说：“呵呵，你们这是装苦情，到底还是不想还我的钱么？啊？！”
我猛然扭头看向她。
目光如刀！
刺得她不由得后退两步。
“放心，钱会一分不少地还给你，现在就还你！你特么再瞎比比，小心我让你两边脸对称，变成一颗完整的猪头！”
“你！”
苗莉气得要嚷起来，但看着我那满脸的凶狠，还是闭上嘴巴。
她心里头咕哝：你等着！
我通过支付宝把五万三转给她，姐姐也转了一万块过去。
姐姐脸上的神情，也透出了如释重负，她看向弟弟，更带着几分感激。
从苗莉手里抓过借条，我掏出火机就把它烧了。
我盯着她，冷冽地说：“记住，欠你的钱还清楚了，以后别再胡说八道！我再重申一遍，如果你有真凭实据，是你亲眼目睹，你说出来，我不敢打你！但是，你捕风捉影的话，就别怪老子不客气！”
“你特么以为你是谁啊？不客气？呵，小子，我会让你付出代价了。别以为还了钱就没事，你打我的怎么算？”
说到这，半张脸红肿的苗莉惊喜地喊起来：“警察来了！”
黄俊兴也鬼哭狼嚎着：“警察，警察！那小子打人啊，要打死人了呀！”
喊得那么凄惨，好像就要被打死了一般。
三四个警察走进来了。
不知道是谁报的警。
几个警察立刻就把我给控制住了，现场进行盘问。
姐姐满脸苍白，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倒是淡定，还安慰她，说不会有什么事的。
假设私了的话，倒也确实不会有太大事，不过估摸着赔个万儿八千医疗费的，逃不了。特别是那个黄俊兴，小臂都被打得骨折了，还被打得掉了两颗牙齿。
我那愤怒两拳，造成的杀伤力还是很强大的。
不管是黄俊兴还是苗莉，都不同意私了，既要索取医疗费和赔偿费，也要让警察把我抓进去。姐姐在一边苦苦哀求，那也没用。苗莉因为有点靠山，被打了就特别不爽；男的因为被打得特别重，也很不爽。
“姐姐，别求他们。有一句话说得很好，别低头，王冠会掉。大不了给我个十五日拘留，还真能判刑？”我雄赳赳气昂昂地说。
苗莉指着我鼻子喝道：“小子，就凭你这句话，我告诉你，我就不同意调解，我就要告你！我的伤加上黄俊兴的，告你一个三年以下有期徒刑，你信不信？”
“行啊，有种你就告！老子怕了你，还不姓王了。大不了我就坐三年牢，然后我出去，再提着水果找到你家去，好好感谢你……”
“我，别说了，求你别说了行不行！”
姐姐终于发飙了，冲着我喝道：“你给我闭嘴！还把我当你姐姐，你就别说话了，不要再气我了好不好？”
我看了看她。
姐姐又哭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喊得那么凶，但脸上都是担心的神情。
我闭上了嘴巴。
接下来，苗莉还冷嘲热讽，我都不说话了，就用冷厉的眼神盯着她。
本来确实是轻微伤，双方如果同意和解，打人者也愿意进行令对方满意的赔偿的话，警察也不用那么多事，不用带人去局子里了。
况且，经过调查，我们也知道了这件事儿没多严重，还是被打伤的人先进行辱骂。不过，我们不同意和解，一心要让我去坐班房，警察也没办法，只能把我往局子里头带。
我被拷上了手铐，然后押走。 苗莉还哼哼着：“这种混混一样的人，就该抓进去好好蹲几天，以后才会老实。不坐坐牢，还以为自己是老大呢，我都敢招惹？我都敢打？！我叔可是派出所所长，哼！等着，明天再找你要医疗费和赔偿费！”
姐姐看着我走了，继续哀求那个女人还有黄俊兴，求我们高抬贵手。要多少赔偿费都好说，看在同学份上。虽然低了头王冠会掉，但总比眼睁睁看着弟弟因为自己去蹲班房好。旁边有几个同学也在劝，但不管用。
苗莉：“赔钱？赔钱就能了事啊？呵，没那么容易的事！我被打了，看看我的脸啊沈菲你看看我的脸，被你那个什么弟弟打得快要毁容了。我一定得告他，把我往重里判，这种混蛋，就该让我在班房里好好蹲着。”
黄俊兴：“把我打得那么重，沈菲啊，你陪我三个月，没准我答应你。算了算了，不要了，没准你弟弟会把我打死。我……我还是赶紧看伤去！”
姐姐抹着眼泪，赶紧跟去了派出所。
这事闹到这会儿，都将近十二点了。
这个小案子，是派出所的出的警，但没把我往所里头带，直接带到区分局去了。据说是现在有个红头文件，派出所不能拘押嫌疑犯，只能进行治安处理，或带到所里进行初步审问。拘押的话，至少往分局送。
所以姐姐傻乎乎跑到派出所，没见人。
问清楚了，又眼巴巴开着她的小电驴，在深夜的街头奔到了分局。
本来警察不让她见人的，但看她眼睛都哭得红肿了， 同情她，还是来了一个“法外开恩”。见到了弟弟，人家却让她回去，直说没事。
“姐姐你好好回去睡觉，明天还要上班呢，别着急我。明天早点弄点吃的，给我带过来，别让我饿着了就行。你呆在这，也不是办法啊。要不你来一招姐姐哭倒警察局，然后就把我带出去？”
我这说得还挺幽默的，让旁边听着的两个警察都笑了。
姐姐也差点破涕为笑，她忧心忡忡地说：“我……我还得去弄点钱，我看我那两个同学不会放过你，除了一定要让你坐班房，还要索取不少赔偿。唉，小霜，都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是我……”
说到这，她又不说出去了，捂着嘴，又要哭。
看着她，我都有些纳闷。
姐姐真的是水做的，可这两年她又那么坚强，为姐夫姐夫付出那么多。也许，她的坚强都是在泪水里泡出来的；这两年，她一个人不知道哭了多少回。
我说：“干嘛要说对不起，不是你的错！这种事，再来一回我还是会干，人我还是会打！那两个王八蛋，凭什么这么骂你，我还告我们毁谤罪呢，对吧？”
姐姐愁容满面：“我就担心苗莉和黄俊兴真会把你往死里告，把你判刑！就算判个一年半载的，那也顶不住啊！你出来后，还怎么找工作？”
一提到这事，我也有些郁闷。
拘留十五天什么的，我勉强能够接受。
但真要判几个月或一两年，真特么有点完蛋的感觉。
旁边一个警察看了，忍不住说：“知道打人的可怕了吧？打人一时爽，打后每天慌！不过你这事件，我看也不算严重，只要赔偿到位，没什么事呀！等苦主气消了，再去劝劝吧，也许比较好说。退一万步，就算人家真要告你你真入了刑，也不大可能立刻坐牢，毕竟这不是你主动挑衅，多半是缓刑。只要接下来表现好，就减掉了。”
这么一听，姐姐和我都多少安下心来，但还是忧心忡忡。
姐姐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我得先去筹一点钱。还有……我明天还是去求求他们，看能不能私了。”
“不要去求贱人！”我一瞪眼。
“我不管！”
姐姐也朝我一瞪眼：“我只要你赶紧出来，最好明天就没事，不要拘押不要坐牢。只要能这样，花多少钱也行，王冠掉了也没关系！”
这下子，我还瞪着眼睛，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回应了。
据说这种状态还有一个词是专门用来形容它的：干瞪眼！
姐姐知道老坐在这里没没用，解决不了问题，只能拜托警察好好照顾我。
“我弟弟人很好的，我不会故意打人的，都是有人骂了我，还骂得比较难听，才让他发了火。各位警官……麻烦你们了。我还年轻，有什么不懂事的地方，你们多教教，千万别……”说到这，她忽然一阵茫然，不敢说下去了。
大概是在网上看多了警察欺负嫌疑犯的事，所以才这么担忧。
看着姐姐这样哀怜地求人，看着她一步三回头地离开，看着她满脸无助地咬着下嘴唇，我心里头直发酸，牵连着鼻子也发酸。甚至，有一股想哭的冲动。刚才姐姐说她对不起她，但为什么呢，现在是我觉得对不起她。
要不是自己打了人，也不会害姐姐这么担心。
不过还是那句老话！
如果事情能走回头，该揍的人还得揍！
绝不后悔！
有些人，就是不能好好跟我说话的，我都侮辱人了，怎么去好好说话？
就该揍！
哪怕会因此付出代价，也要我们知道——
老子不好惹！！
我看着姐姐那楚楚可怜的背影，忽然也担心起来。
我大声说：“姐姐，半夜了，你回去小心，你干脆叫苏珊珊陪你回去吧？要不你这样，我不放心，半夜坏人多啊！”
姐姐扭头朝我勉强一笑：“我知道的，我会打电话给珊珊，跟她说说。她比较有办法，也许她也认识一些人，能够帮帮我们。你放心吧，你好好地，不要捣蛋了啊！”
“好好好！”我说：“你别把我当孩子。”
值班的警察对我还不错，给我找了一块新毛巾，让我去厕所里洗个澡，回来再进拘留室里蹲着。甚至，还问我要不要来一份夜宵。
在警察分局拘留室的这一夜，我有些失眠。 虽然在酒公司里扯了一些狠话，但说不担心那是扯淡。这次，打了一个有靠山的泼妇，有个做派出所所长的叔叔，不知道明天还会牵扯来什么麻烦。
明天还要干活呢，看来这是上不了班的节奏了。
这得打个电话给媚姐请假了。
我还想过，要不要跟媚姐说这件事，她也是挺有关系的一人，没准能够把自己捞出去。不过，她的关系又多数来自于刘天浩，万一这件事被那家伙知道了，就可能变得更多事了。再说，要让媚姐来救自己，这让我也觉得挺没面子的。
所以，此事再议！
不知不觉就到了第二天，姐姐一大早就来送早餐了，特别特别丰富。量还特别多，五个我都吃不下，她这不光光给我带了，还给警察带。估摸着，要不是考虑到还是有点不妥，就跟在医院里一样，几个红包送过去了。
看着我狼吞虎咽，姐姐稍微有些安慰地笑了。
她说：“昨晚珊珊来了，我跟她说了这事，她借了我三万块，希望能够了结吧。唉，特别不想跟她借钱，也没办法了……”
“为什么特别不想跟她借钱？”
我问道，对这一点很好奇。
姐姐跟那个苏珊珊不是好姐妹嘛，居然特别不想跟她借钱？
现在没办法，为了把自己捞出去，就跟她借了？
“有些事情你不知道算了，我也暂时不想告诉你。咱们就先别提这个了，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解决现在的问题吧！我一大早就打电话给苗莉了，希望她能够原谅我们，不再追究你……不过，看起来并不是很容易……”
越说，姐姐的语气就越显得有点艰难。
她说：“苗莉还是很生气，说你这种人就应该给你一些教训看看。差不多十点钟左右吧，她会跟黄俊兴一起过来，会带着我们的验伤报告，看看我们要我们怎么赔偿。”
说到这里，姐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微微抬起头，殷切地看着我，接着说道：“等我们来了，可能会对你说一些很难听的话。不管怎么样，小霜，你看在我的份上，好好忍住这一口气。俗话说忍得一时气，修得百年身。现在最关键的是，要让你怎么脱困！那么，如果你还不让着我们的话，我们就会告你，到时候情况就非常严重。”
“也许你已经有心理准备，但我没有心理准备，我……我非常不愿意看到这种事情发生，你知道吗，小霜？”
姐姐又哽咽起来，眼睛里泪花闪闪。勾出一种无力。
我看着她，尽管我心里头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想到要是那两个家伙来到这里，还会对我恶语相向，甚至又说出一些侮辱姐姐的话，我就感觉到自己必然无法忍受。
但是，现在看着脆弱而哀愁的姐姐，我不得不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行，我答应你！”
“你真的要答应我才行，真的要做到！”
姐姐的眼睛里闪出一丝亮光，伸出两只柔软的小手，紧紧抓住了我的一只巴掌。
她的手虽然软，但冰凉一片，手心里还有些潮湿。
那是因为紧张而流出来的汗水。
我露出一个微微的苦笑，我说：“那当然了，我肯定是答应你的哦，我说到做到。”
其实说这些的时候，我还有点心虚，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如果那两个人只是对自己说一些不客气的话，我觉得自己还能够忍受。
但如果他们还出言污蔑姐姐——
我就觉得自己完全受不了了，可能就会爆发。
姐姐接着说道：“珊珊那边也会通过一些关系，看能不能保住你，尽量不让你坐牢，最多……最多就拿一个拘留，当然最好就是连拘留都不要。”
她稍微犹豫了一会儿，又说：“对了，你那媚姐她……她不是也挺有关系的吗？你看看……跟她说一下，看她能不能保住你。毕竟你在她公司里头，也是非常得力的一个助手，要是你被拘留，甚至被判……被判那个有期徒刑，对她的家私城来说，也是一个损失对不对？所以你跟她说一下！多一个人多一点力量！”
我也是稍微犹豫，我说道：“这些事儿还是……等等再看吧，看看今天什么样的情况。如果那两个家伙能够稍微高抬贵手，或说苏珊珊那边能对我产生一些帮助，就不用劳烦我那个媚姐了。反正，我现在先打一个电话给她，跟她请一天的假。”
“那倒也是，毕竟你在她那里工作，如果她知道你打了人，还进了警察局，估摸着她也会对你有点害怕。这件事要是在公司里头传开去，影响也不好。你的这个考虑是对的，那么就先跟她请一天假，看看今天到底是什么情况。”
姐姐这么说，倒显得挺善解人意的。
不过她完全误会了我的意思。
我纯粹就觉得这打了人还要媚姐来救自己，就觉得特别没面子，也担心刘天浩那边会知道，然后造成一定的不便。
我也没有去解释，就认认真真吃着早餐。
一边吃着，一边给媚姐发了条短信，说自己今天有点事，得请假。
媚姐回过一条短信来：“刚发工资，昨晚挥霍去了是吧？丫的，挥霍也不叫我。那你好好休息吧，有精神了就赶紧回来上班。老娘我一天见不到你，心里头就空落落地。”
看着，我心头一暖。
姐姐早上也是跟公司请了一天假的，就专门来陪着我，看看接下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在我吃早餐的过程当中，她也不断在旁边嘀咕，让我等那两个人来了，一定要保持克制，不管我们说再难听的话都好，都要忍着。
我听着听着，感到耳朵都快磨出茧子来了。
但我只能面带微笑，笑得脸部肌肉都有点僵硬，不断点头，温柔地说着好好好。
看着我的神情，姐姐怎么想都觉得有点不放心。 她皱着眉头说：“不对啊，小霜，虽然你老是这么说好好的，为什么我这……是不是错觉……为什么我总觉得你有点口是心非的样子？你可一定一定要答应，等黄俊兴和苗莉来了，你千万不要对他们发火，不管他们说什么都好，你都要……”
“好好好，我知道了，姐姐，我真的知道了！”
我快要哭了。
感觉姐姐比妈还啰嗦了。
她这也没多大啊，比自己大了两三岁而已。
二十六七岁而已，风华正茂呢，怎么就得了唠叨病呢？
这个时候，这间警察分局的工作人员们也陆续上班。
值班的警察回去休息，就把这个小案子交接给其我两个警察。
其中一个警察还是个女的，大概二十三四岁，还挺年轻，扎着马尾，看上去挺清新秀丽，有点像顶替了刘亦菲那个位置的杨采钰。胸前两座小山峰，不大不小，在警服里边微微晃荡，看上去也有几分动人。
她看见我之后就愣了一愣，走了过来，微微歪着脑袋，仔细打量我。
接着，双手还撑在了桌子边缘。
我被看得有点不高兴，心里头也有些发毛。
我说：“你老看着我干嘛，我脸上长花了还是长草了还是花花草草都长了？”
这个年轻动人的女警察笑了笑，问道：“你叫我？”
她之前已经看过了相关的资料，所以对我的情况有所了解，当然也包括我的名字。
我点了点头，说道：“哦。”
一边的姐姐有点紧张了，她说：“小霜，你不要对这位警官这么不礼貌，恭敬一点。”
接着就对那位美女警察道歉：“不好意思，警官，他现在遇到了这样的事情，状态有点不大好，心情比较郁闷，你就别跟他计较了。他真的不是故意打人的，昨天晚上真的是事出有因，我的几个高中同学喝醉了，对我说的话有点冒犯，让他有点生气了。”
美女警察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刚才看了你们的供词。”
说着微微一笑，扭头就走。
我看着她那一摇一晃的背影，觉得挺纳闷，我就扬声问道：“喂，美女，你刚才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看你刚才……好像认识我一样？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美女警察头也不回，朝后摆了摆手说道：“你认识不认识我并不重要，我认识不认识你也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有人想要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