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滕依林终于还是在第一个不酗酒的周五晚上,不,准确的说是周六凌晨五点的时候,给荆哲原原本本的说了那些事,自己的想法,以及后续没有预料到的风波。
“真的对不起。”她颤抖着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打出这些话的时候,窗外,有雨声。
这一周是有风的天气,有风就不会雾霾,天蓝得很,可是大风还是让人有些惧怕,所以,这几天,滕依林和蒙婉彤索性就关闭了画廊。反正这样的天气里,有闲情雅致去赏画喝咖啡的人,应该也是少之又少。但是到了周五,竟是淅淅沥沥地下了一日的雨,晚上还更大了些。
人闲下来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的胡思乱想,蒙婉彤说,正好用这几天去隋馨那里,让她这个嗅觉敏锐的人帮着参谋一下自己的作品,搭配是否合理,顺便看看有没有新的点子。
蒙婉彤去了褣霖山庄,小公寓里只剩下滕依林一个人,她就窝在沙发里,没完没了的看着网上的那些消息,然后由衷的责怪自己愚蠢。
“没事。”隔了很久,荆哲方才回复了信息。又是一场录到天亮的录影,荆哲一边感慨着世事无常,一边向上帝祈祷,能多给自己一点儿睡眠的时间。
一条微信似乎是不足够的,不一会儿,荆哲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你别多想了。”他说,声音里带着疲惫:“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这个圈子有些复杂,你很简单,所以不懂,这很正常,不怪你。而且,你为我说出真相,我很感激,因为我说不出口!而你是这么的相信我……”
“可我没想到会给你添这么大麻烦……”荆哲越是替自己开脱,滕依林就越是觉得自己做了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
“哪儿呀,因为这件事,我还能多上几天头条,这不是挺好的么。”荆哲打了个哈欠,笑嘻嘻的说,说这话时候的困倦,倒是和滕依林所熟悉的那种醉意有几分的相似:“你怎么还不睡?”他一边活动着脖子一边问。
“还不困。”窗外的雨声阵阵,不断拍打着玻璃,夜雨最是相思,诗人们总喜欢用这样的意象来表达他们的思念,宁静又悠远:“最近北京有大风,咖啡艺廊歇业了,我在家里呆了好几天,睡不踏实。”
思念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表达思念的方式,似乎也就随之变得奇妙起来。
想把自己的生活说给你听,就像是在把我说给你听,我每天起床洗漱吃早饭看新闻,然走着去艺廊,将巧克力细细融化加上色彩,描摹出绚丽的图画……这听起来是我生活里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部分,可这就是我的生活,我也就是这样,这样普通的人。
“你和她……”不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欲言又止成为了两个人交流中的一种常态,但奇怪的是,暧昧也就暧昧在这样的遮遮掩掩里。
“形同陌路。”荆哲说:“因为你的出现,我终于放下了所有的戒备和伤痛,将她当作最熟悉的陌生人了。”
时间慢慢的走,雨慢慢地下。
“我的工作马上就要完成了,等我回去,再完成两个通告,就可以计划一下我们的旅行了,不用为那些不相干的事烦恼。”荆哲说得风轻云淡的样子。
“你要回来了吗?”滕依林蹭的从床上弹起来。
“三天之后就回,然后会去东方广场给一个品牌做宣传,你要不要来看我?”
的确是很久没见,久到就连简单的邀约,都开口都要小心翼翼的措辞,生怕自己的莽撞会让一些似有似无的情感胡乱的滋生蔓延:“结束之后,也许可以一起去吃点儿东西。”
滕依林毫不犹豫的应下来,心里那只小鹿突然就充满了力气,在森林里跑来跑去,流利的跳过一个又一个的灌木丛。
因为自己的莽撞害得荆哲又一次陷入舆论的风口浪尖,滕依林对此一直耿耿于怀,接连几天情绪都不高涨,今天,终于可以放下了。
滕依林的电话刚挂断,曹川的电话随之就打进来:“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心煲电话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荆哲很是淡定:“这件事又急不得恼不得的,管它呢。”
“少来。”曹川没有心思和荆哲闲聊,他开门见山的说:“回来后的行程用不用我陪你去?”
“为什么?”荆哲眨眨眼睛:“我不是有助理吗?“
“助理能管的了你?”荆哲刚说完,曹川质疑的声音就从电话那边传过来。
听到这儿,荆哲不知所以然的笑笑:“我向你保证,我一不杀人二不放火,你还是放过可怜的小助理吧,他还没谈恋爱呢。”
“最好如此。”曹川认真的沉默了一下:“希望见到她的时候,你也别冲动。”
——“她?”
“云曦怎么会突然确定出席这个活动?!当初不是说……”荆哲一瞬间失去的理智,都在曹川的一句话之后,统统回到了他的脑海里,曹川根本没等荆哲说完:“你是第一天干这行吗?”
行业使然,荆哲不得不甘拜下风。不只是自己这种可有可无的人,就算是明星大腕,恐怕对于这个圈里的暗流,也只能束手就擒吧。
“我就要个原因。”荆哲扭了扭脖子,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最近媒体疯传你们过去的事,我不管这件事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也不管最初谁对谁错,但现在你刚恢复的人气,来之不易,我不能让你在这个时候被人恶意中伤。“曹川平静地说:“如果再倒下去的话,就难东山再起了。”
机会是理应珍惜的!从悬崖上摔下万丈深渊,并且还能抚摸着绝壁爬回山顶的人,这世上鲜有。
荆哲知道自己就是这千万分之一,一切都来得突然又来得正好,就像挂在悬崖节外生出的树枝上时,脚下突然出现了迁徙的候鸟。
“她要做什么?炒作?“
“无非就是这么点事。”曹川说:“她经纪人给我打电话了,说是最近她人气低谷,正好借着这个契机,两个人捆绑炒作,彼此收益。“
没有多余的挣扎,曹川的理由完美的击败了荆哲的冲动。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时间的潮汐洗礼,早就教会了我们如何褪去自己的锋芒。
“我需要怎么做?”荆哲吸了一口气,问到。
分手之后,他想过无数次再次相见时候的情景,可是造化弄人,那曾经陪伴左右的女人,就像是蒸发了消失掉了一样,成为了一个只活在微博上活在网络上的人,生活里,再也不曾怯生生的遇见过。
“当作还是朋友就好。”曹川将抽了一半的烟用力的碾灭:“剩下的我和她的公司会处理。”
“好。”
只一个应答,便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