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文影看她不说话,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对我心存芥蒂,我本不想解释,但我真的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我想让你知道,当年的一切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指甲刺得掌心微痛,辛悦浅笑:“过去了事情就算了,知道了又能怎样?现在的我很快乐,很坦然。”
一时真的拿不准了,辛悦只好逃避,其实就算穆文影不说什么,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廉南岳会做出舍弃她而选择富有的穆文影的事来。但是她宁可坚持是穆文影做了卑劣的要挟,否则自己的人生就太过悲惨了,义无反顾地舍弃一切,只落得一生悲凉。
可是穆文影还是说了,曾经的猜测得到了验证,刚刚结痂的伤口决堤了,再也掩不住悲伤……
穆文影看出辛悦心底的纠缠,点到为止既可。
食不知味地吃完了这顿丰盛的晚餐,辛悦为穆文影安排好旅馆的房间,立即转身匆匆离去。
天空是一片灰色的蓝,浑沌沌的,亦如她的心情,辛悦走在乡间的路上,这片宁静也压不住她内心的惊涛骇浪,任泪水肆意。
站在阳台上,目送着辛悦踉跄着走远,穆文影的心也隐隐作痛,但她只能如此。商人重利轻别离也许就是这个道理,再好的朋友在利益面前,只能伤害,更何况是在爱情面前呢?
回到房间里,穆文影又一次拨打廉南岳的电话,还是关机。心底不由得轻颤,这种失去把控的事情让她慌张,虽然明白指间沙的道理,但是手指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握紧。
廉南岳是她第一个想得却没有马上得到的人,是给过骄傲如她伤害的人,却因此爱得更深。记得他答应她的要求时,她是多么地欣喜若狂。一定是因为努力争取过,所以才格外珍惜,即使他那颗心里会有别人的存在,但他给了她承诺,这就足够了。
懂得忘记的人才有资格幸福,所以,她穆文影是幸福的,也是幸运的。至少在国内没有任何可以触景生情的机会,所以她和他能够拥有快乐的4年时光。可是这次,廉南岳来的是法国,来的是勃艮第,她不安得要发狂。虽然瞬间就想好了对策,也给辛悦发了邮件,但是廉南岳却做出了四年来第一次违背了她意愿的事情。这不寻常,她知道,也害怕,所以她要阻止。至少她还是了解他的,他是绝对不会因为谁而放弃已经得到的人生和方向。
只是卢卡斯出乎了她的预料,但也因此让她冷下了心,处理这桩过往。
辛悦接了卢卡斯回到家中,看着他天真笑脸,将穆文影的话语一一回忆,甚至是四年前的种种亦是一一回忆,即使心痛。
月影洒在窗前的地上,清清冷冷,却让辛悦的思考渐渐明晰。就算是再聪明的女人陷在爱里,说出的谎言也是漏洞百出。
既然穆文影急着跑来防患于未然,她是不是也该未雨绸缪,积极应对?四年前输得不明不白,四年后是她主动来招惹的,那就该对决一场。未必这次她还是输家,卢卡斯就是她的王牌。穆文影有一句提醒得是,为了卢卡斯,她也要积极争取一次合家团圆的机会。
但这只是一瞬间的怨念,辛悦拥紧了怀中的卢卡斯,她不相信破镜重圆会有什么好的结果,她更不相信如此争取来的爱情是否还可以叫做爱情。因为已经过去的四年,早已让所有的人改变,就算再见,亦不是曾经的他和自己了。
不是她变得现实,只是她经过曾经那么勇敢的感性后,才算明白理智的重要性。
月光依旧清冷,一夜无眠。
次日清晨,穆文冲带了裴淑文特意为辛悦做的“狮子头”,来到了酒园。
辛悦已经等在那里了,看到标致车停了下来,她扬起手:“你很准时,做好准备了吗?要去酒厂体验酿酒的过程,那可是一个极其脏,又极其累的活。”
“这些都不在话下,我只是担心自己会不会忍不住喝醉。”穆文冲的心情就如灿阳。
“刚榨出来的就是纯果汁,没经发酵是没有酒力的,你该担心的是别频繁地去洗手间,那身套头的胶皮衣裤,穿脱可是很麻烦的。”辛悦笑了,穆文冲是坦诚的那种人,这种人总能给人带来轻松的感觉。
穆文冲也笑了,从副驾驶坐上拿了餐盒出来,递给辛悦:“我妈给你的,感谢你给我讲解那些葡萄酒知识。”
“她太客气了。”辛悦接过餐盒,心底一阵暖意。身在异乡,这种相互的体谅和慰籍是那么的可贵。只是如果她真的和穆文影展开竞争,一定会利用穆文冲,有了这层利用,她就无法坦然,所以纠结。
“文影也来了?昨天我回去了,她才打电话说到了夜丘。”穆文冲张望着:“你没有和她提什么吧?”
“没有,我不是个多事的人。”
“我只是不想她知道。”穆文冲有些尴尬,昨天一接到穆文影的电话,他真的有些郁闷。虽然和文影算不上亲近,但也算不上交恶,但是每个人都有想保留的秘密。转念,甚至多了几丝忧虑。如果辛悦真的和文影是要好的朋友,那么不仅秘密可能守不住,代理的事情也未必拿得住了。
如果是其它,放弃也无所谓,但是这次的机会他绝不会放弃。在商场上侵泡得久了,总能立即想好一些应对之策。只是在看到辛悦清澄的目光,穆文冲的心底有些歉然:“听文影说,你是她的同学,功课好她数倍。”
“我并没有毕业。”
穆文冲一愣,看到一抹忧伤掠过辛悦的眼底,他立即转了话题:“文影应该不会参与酿酒过程的,我们直接去酒厂吧。”
辛悦先将餐盒放回了家,放入冰箱中,然后带着穆文冲走在晨曦下的乡间路上,青草上露珠的味道都清晰可辨。
很快就到了酒厂,因为昨天已经来过,穆文冲径直走向卡特,用英文说:“HI!我来了,要做什么?”
卡特扔给他一套黄色的塑胶服装:“换上它,然后我们一起去粉碎那些早上刚刚采摘的葡萄。”
穆文冲有些兴奋,说来也很是有趣,虽然家里算是很富有的,但是他更喜欢参与体力劳动。公司里的皮革成品车间就是他经常去的地方,因为在那里,总能让他有收获感和满足感。
“你要过来吗?”穆文冲转头问辛悦。
“当然,我是你的翻译啊,卡特的英文还不能把很多细节的知识讲给你。不过我只是动口,不需动手。”
这时外面有人在喊辛悦的名字,她只好说:“你先换衣服,我出去看看。”
走到房间外面,花枝招展的穆文影就站在那里:“听你的邻居说你们来了这里,怎么没有给我安排行程呢?”
“我以为你是来和我叙旧的,昨天你也没有说要给你安排行程啊。”辛悦有些无奈。
“我哪里敢偷懒,要不堂哥回去一定会告我的状了。”
“不过今天他是来体验酿酒过程的,你就不必了吧,要不我找个人带你去酒窖里品酒。”辛悦到不是推搪,确实是酿酒这个事女人承受不来。
穆文影摇头:“我也很是好奇葡萄酒是怎样酿出来的,走吧。”
“当真要去?”
“怎么有点堤防的意味?”
“我会堤防你什么,只是担心你承受不了,反而搅局。抑或是你本身就是来搅局的?”辛悦的目光扫过穆文影的脸庞,无所畏惧。
穆文影心底一颤,随即又微笑,愤怒或是急切都会搅乱人的思维,她会,辛悦亦会。如此攻防几个回合下来,她们都不是几年前曾经简单纯粹的人了,接下来的一切将会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