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两人就各自开着车上路了,君邵阳的车在前面,蒙婉彤跟在后面,她摇下了车窗,空气中弥漫着瑞香花的香气。经过一夜的发酵,花香更浓郁了,而她与君邵阳之间的默契也逐渐达到了一个层次。
终于回到了客栈,两人把车子停在前院,把车上装着瑞香花的六个麻袋拎回后院,蒙婉彤拿了两个,君邵阳则是手拿外加胳膊夹着,一共四个麻袋。
到了后院的客房门口,蒙婉彤先放下麻袋,回头很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摘掉挂在君邵阳头发上的草叶,然后接过他手上的瑞香花。
君邵阳略低了头,任她踮起脚把草叶拿开,再看着她接过自己手中的麻袋,一切都是那么自然,空气中的浓香弥漫,如同这个清新的早晨,都深深地镌刻在了蒙婉彤和君邵阳的脑海里,不想忘记。
君邵阳低头看着蒙婉彤,心里涌上一股强大的保护欲,似乎这世界上,保护她的责任,就非自己莫属了。
蒙婉彤扔掉手中的草叶,抬眼对上君邵阳的眸,莫名觉得羞涩,转身要走,君邵阳丢掉自己手最后一袋瑞香花,从背后拥住了蒙婉彤。
蒙婉彤本能地要挣开,房间的门就被大力推开,唐宋恶狠狠地盯着他们,君邵阳和蒙婉彤都正色起来,君邵阳松开放在蒙婉彤腰上的手,却又回手握住了她的手,站直了身体,直视着唐宋。
空气变得凝重……
进得客栈的茶室,唐宋坐在两个人对面,她沉着脸,仰起头喝光了面前的一大杯水,从来都是花费大量时间去打理的指甲,当下变得光秃秃,她一下一下节奏的敲击着。
君邵阳坐在她对面,双手交叉端在胸前,仰靠在椅子上,径直看向唐宋。蒙婉彤就站在君邵阳的身后,她显然没有君邵阳那样平静,两只手紧紧地纠缠在一起,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这是心里局促的表现。
“你别急着赶我走。我一是来问个明白,二是来告别的。”最后,还是唐宋先开口。她好像意识到了自己成为了不速之客,但依旧要做一个最坦然自在的不速之客。
君邵阳态度很简单,他只是安静的看着面前的女人,看着她不太自然的脸色。相反,蒙婉彤有些难以是从。“你们聊吧,我先回房间……”
“别走。”君邵阳回过头抓住她的手:“坐。”他说着,用眼神看了看身边的藤椅,示意蒙婉彤坐下来。
“我还是……”
“听话。”君邵阳打断了蒙婉彤的优柔寡断,手腕轻轻地用了力,将她按在自己身边。虽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唐宋会说出什么样的话,但无论发生什么,蒙婉彤都还是在场才比较好。
“有什么话要说。”君邵阳清了清嗓子,对着唐宋说到。不经意的欠了欠身子,似乎对于唐宋,他一直都处于戒备的状态,才连她看一眼蒙婉彤都觉得是在蓄意伤害,怕她出言不逊,更怕她笑里藏刀。
“我的确是有话想和你说。”唐宋接过服务员递来的水,仰起头喝下一大口。玻璃杯上的雾气很足,留下一个清晰的印记。冰水从某种角度来说,的确可以暂时稳定了一个人的理智,比如此时此刻的唐宋。
“你参与了文山项目的竞标。”明明是一个陈述句,却被唐宋说出了疑问的尾音。在这尾音里,君邵阳点了点头。
“你也参与了小范围的再次竞拍?”唐宋甩出了第二个问题。
“对。”君邵阳说,“我参与了。”
“你出了很高的价格。”唐宋的手紧紧攥着杯子,并且愈发的用力,蒙婉彤目睹着她逐渐清晰的骨节和血管,她说,“并且几次追加。”
君邵阳向后仰靠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也认真的点点头,“没错。”
“但是你在最后撤标了。”说到这儿,唐宋一转头,不屑地笑笑。
“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么想要这个项目,知道你是几次三番和我抬价,自然还是拱手送你的好。”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这么善良。”唐宋笑着摇了摇头,蒙婉彤坐在一旁,感受着君邵阳紧紧扼住自己的手腕,这一切听起来离自己都很遥远,但好像又通通略知一二。
“你早就知道的,对吧?”唐宋似乎并不想怪罪,她大概,只是想求得真相。
“你指什么?”君邵阳问到:“有关你的,还是有关我的?”
唐宋笑了,她抬起手整理了自己的头发,整理了领口和袖口,然后她紧紧地用双手攥着冰凉的玻璃杯,那种寒冷,就从她的之间,径直的插入心口。全都明白,何须再周折的费口舌呢?
“你跟着她搞事情并不好,我只是想让你别越陷越深。”君邵阳不再装腔作势,换了真诚的语气。
唐宋直视着君邵阳的目光:“我宁愿搞事情引起你的注意,也不愿你这样冷眼旁观,然后再说教让我退出。可你知不知道,我根本退不出?否则我就会像姐姐那样,在人间消失……”
“你说什么?”蒙婉彤和君邵阳几乎异口同声问道。
“邵阳哥!我很害怕。”唐宋也不再强装坚强,眼泪涌了出来:“以前我年纪小,我姐什么都不和我说,我也一直过得理所当然。可是,当她找到我的时候,我就觉察到不对劲了。但我却因为爱你,心甘情愿被她利用。”
“你觉察到她哪里不对劲?”蒙婉彤问道,她的心都揪了起来,心底的答案呼之欲出。
唐宋低头打开自己的手袋,从中取出一个小药袋。
蒙婉彤屏住了呼吸,果然还是猜对了。是抗抑郁的药物,而且是副作用较大的药物——氯丙咪嗪。
“我之前是见过姐姐用过这个药,我们刚去法国的时候,姐姐确实是轻度抑郁的,但我没有抑郁,所以我觉得不对劲,我都偷偷扔了,而且也翻回去找姐姐的遗物,可什么都没有了。”
蒙婉彤对这个药也不陌生,她刚岁钟曼玲去英国的时候,就被她带着去看过医生,开过这类的药,但她当时求生欲并不强,所以压根没吃,后来念了心理学,也跟着导师出诊,自然知道这些抗抑郁的药。却因感恩,从未对钟曼玲有过丝毫怀疑。现在想来,她的防范意识太弱了。
可是面对此刻的唐宋,她却莫名地想要推开,这算不算是防范意识加强了?
“所以,我明知道这次文山的竞标是骗局,我还硬是往里跳了,想着这样她就会嫌弃我了。果然,她昨晚大骂了我一顿,并说我和我姐一样的蠢,我再也忍不了,可我,却只有邵阳哥能依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