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过来,是中午,苏倾城猛然睁开双目,仿佛过了数年。
他感觉到手心的东西,扭头瞧见趴在床边的阿锦,而手心正握着她的手。
恰好,阿锦抬起头,关切道:“你做噩梦了。”
心底藏着多年的秘密被人探窥到,苏倾城很不安,翻过身,一手扼住阿锦的脖子,沉声怒道:“你听见了些什么?”
越扼越紧,他从不怕杀人。
“你唤你母后!”阿锦面色通红,难受地说道。
“母后?”苏倾城冷笑,他除了梦里,有多少年没有喊过。
“还有吗?”
“没…。。有。”二个字似被卡着扼住的喉咙间,吐了半天才发出声音,眼前的天暗了许多,苏倾城冷寒憔悴的脸孔在翻转着。
“敢泄露半句,我要你的命!”苏倾城突然觉得什么不对,她细脖处如此地滚烫,视线向下,她着着昨夜湿淋淋的衣裳。
再瞧到床上的细白的手,手背上深深地印着血红,很深很红地让他骇然。
最后的威胁说出口时,阿锦平静地盯着他,微微地一笑,“谢谢你!”随之,合上双目晕了过去。
苏倾城心被人重重地一击,似乎没有想到,他扼着她的脖子,她没有求饶反而谢他。
“阿锦!”慌忙松开手,下床发现自己的后背被人仔细地包扎好,触及阿锦的身体,是种炽热炽热的灼烫。
她在发热?那种炽烫沿着他的手,慢慢地闯到心底,蔓延遍体。
阿锦未顾及自己的身体,竟守了他一夜。
心底穿过微妙的感情,他不是很明白,是什么?
昨夜看见那人拽着她时,他没有多想冲过去将她揽于怀中,之后的解释,她是他的妻子,仅此而已!
苏倾城不是没有想过,将阿锦扔在这里,自己先回安城,然后再派人来接她。
这样一来,他早些回到太子府,也不怕苏承逸会对付他。
可是,摸着阿锦的滚烫的额头,再想到自己背后的伤,摇头否定自己最初的决定。
请来大夫,大夫看着阿锦发烫地四肢无力,红唇泛白,额头直冒冷汗,怒得瞪着苏倾城大骂:
“做夫君的怎么照顾娘子,都烧成什么样了?再烧下去命都没了?”
苏倾城没有反驳,专注着阿锦,问道:“那她没事吧!”
“废话,你想她有事啊!”大夫没好气地回道,双目扫视着苏倾城上下,最后落在他的绝色面容上,怔了怔。
“这是药方,快去抓,煎好!”大夫写下药方,气恼地说道。
哪有这样的男人,自己娘子都照顾不好?长成这样,简直是祸水,想谋害妻子再娶吧!
“哦!”苏倾城接过药方,道:“哪儿抓药?”
大夫本想破口怒骂,瞧到苏倾城冷漠妖孽的面容,被他身上的傲气与寒意怔住,淡道:“药店。”
“算了,我替你去抓,银子拿来。”大夫无奈地看了苏倾城一眼,拿起药箱道。
“银子?”身为太子的苏倾城,怎么会将碎银带着身上?
“傻愣愣的!”大夫当时对苏倾城做出评价,漂亮的皮囊却是一个傻子,也难怪,照顾不好自己的妻子。
“你留下药铺名字,过些日子我三倍还你!”苏倾城反应过来。
“你!”大夫气得无语,指着苏倾城,看病没有银子,那请什么大夫?
他今日算是栽了,碰上个漂亮的傻子。
“下次还!”苏倾城扭头看着大夫,说了句理直气壮的话。
“我还明天饿着肚子,明天一块吃!”大夫气道,他是栽了,可怜床上病得半死不活的娘子。
对着一个气势汹汹的大夫,苏倾城愤怒不起。
“这件衣裳抵给你!”=他不会求人,起身脱去红裳扔给大夫,这衣裳是安城最出名的师傅定制的。
大夫瞪大着眼,见到苏倾城裸着半身,红了脸,嚷道:算了,当我倒霉!记得把你娘子的湿衣服脱掉,不然病得更重。”
然后再盯了苏倾城面容一眼,慌忙逃出房门,临走时摇头叹了句,“一个男人长成这样,真是祸水!”
苏倾城坐到床边,俯身摸了摸阿锦的额头,还是这般烫。
大夫说,要把阿锦的湿衣裳脱去,不然会加重病情。
苏倾城不是没有看过女人的身体,可碰到阿锦的衣裳,手心划过一阵颤栗。
犹豫了许久,他讥讽地自嘲,他在怕什么?虽说这个女人他是如此地厌恶,她对自己也算仁义。
有恩必报,他苏倾城不喜欢欠人什么。
于是,利落地脱去阿锦的外衫,从外到里,一件件地脱去。
触到亵衣时,苏倾城脸色微微发红,合了双目乱剥一通。
很久过后,他不断地刮摸着嫩滑的肌肤,触到不该触的地方,而那件亵衣依然在,双手逐渐升温炽烫。
最后,深吸了口气,只好睁开了双目!
可是,苏倾城睁眼时,看到阿锦清淡的双眸瞧着他。
“你醒着?”心底一阵恼怒,她竟然醒了。
“我自己来!”阿锦也红了脸,看着苏倾城,哑声道:“你的手?”
苏倾城恍然,他的手正敷在阿锦的胸前,满头的热血下涌,面色越发烫热。
他慌忙缩回手,努力地平复表情,冷了声音,“本太子还以为你要死了?”
阿锦大半身子缩在丝被中,露着半张脸,盯着苏倾城看。
此时,傍晚时分,余晖从窗口散进来,昏黄暖意的光使屋子添加几分宁静。
苏倾城本是无意地对上阿锦的双眸,在静谧的夕阳之下,他的心神一时跑进阿锦淡如水的眸子。
这样看着,他期望一直这样!
许久,阿锦出声,把他的怒火又挑起:“苏倾城,麻烦你转身。”
原来,阿锦看着他,是想要他背身去。
“就算你脱光身子,本太子对丑妇也没有兴趣!”苏倾城嘴里说着,已经转过身去。
他心底也知,阿锦不丑,而且看着她,心底会不知不觉地静下,甚至有些暖意,如同黄昏下的余热。
“谢谢!”阿锦褪下亵衣,烫红着脸朝着他的背影说道。她知苏倾城并非十恶不赦,他只是不愿把善良显露出。
是男子都怕柔情似水的女子!
阿锦的一句句“谢谢”,苏倾城一时燃不起心底的怒火,转身看向阿锦。
“你不能死……”他脱口而出,又发觉不对,嘲讽道,“你死了,本太子怎么向帝交代?”
“咳刻…。”阿锦淡笑笑,突然喉间难受地不住咳嗽,涨红了脸。
阿锦的不断地猛咳,苏倾城看在眼里,眉头皱得极紧,冷声一句,踏出房门。
“麻烦!”
苏倾城到店家处拿大夫送来的药,可是看着手中的药,他发愣了。
他也不会煎药。
“小二,将药给我煎了!”苏倾城对客栈小二命令道。
小二哥双眼一亮,绝色美人,更喜得是苏倾城身上的红裳,看这料子家世应该不错。
“好的,爷!”小二哥笑开道,没有接过药而是伸手示意苏倾城。
“拿去,等等端到楼上!”苏倾城将药递到小二哥手中。
小二哥面色一沉,将药丢到地上,“神经!”
“给我捡起来。”苏倾城眸子发冷,瞪着小二哥。
小二哥打了个寒颤,在苏倾城冷眸的怒视下,乖乖地低声捡起药,低声道:“没银子,凶什么?”
“还给你。”小二哥将药放回苏倾城手中,挺直身子对视回去,料想苏倾城不敢光天化日之下杀人。
苏倾城的双目散出冷意,小二哥感觉到寒意阵阵。
此时春暖将至,这般冷怪异极了,便缩了缩头,向后退了一步,咽了口口水,道“这里离安城很近,你敢杀人,试试?”
苏倾城是有杀人的冲动,可是这里不是安城,不定会引来苏承逸。
小二哥立在那里,被苏倾城瞪得双腿发软,拼命地咽着口水,想逃开,又迈不动步子。
“厨房在哪?”最后,苏倾城轻启双唇,冷声问道。
小二哥指了指了方向,在苏倾城从身旁穿过而去后,慌忙拍拍胸膛,安慰自己道:“没事,没事!这个人有病而已!”
苏倾城从来没有这般窝囊过,满脸的炭黑,连着十指被火炉烫得红肿,再看他身上的红裳,好不肮脏!
“喝下去!”
阿锦无力坐个半个身子,视线诧异地落在面前乌黑的汤汁,随之飘出一股焦炭难闻的味道。
“能不能不喝?”阿锦很怕喝药,特别是苏倾城手中的这碗,气味一到心口胃里便翻江倒海得。
“不能!”苏倾城冷道,他煎了半天的药,双手被烫得肿红,她想不喝就不喝吗?
然后,也不顾阿锦的同意,直接扼住她的下颚,将汤碗的药汁灌进阿锦的嘴里。
阿锦呛了几口,大半的药汁不得不咽下去。
苏倾城得意地魅然一笑,很满意阿锦的表现。
“很好!”
“这药焦了。”阿锦说出一句话,气得苏倾城将手中的碗砸到地上。
他是发神经,才亲自去替她煎药,一定是脑子坏了,早该扔她这里,任她自生自灭。
苏倾城的发怒,阿锦倒是平静,好像已经看惯苏倾城的易怒,性情反常。
“太子妃,本太子真想马上杀了你!”苏倾城不悦阿锦的冷淡,一只手紧扼住她的脖子,他留她在世上做什么?
懊恼,往事历历,心里的火又冒出,“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信!”不知是被苏倾城扼得难受,还是阿锦只想说这个字。
“你…。。”苏倾城真的很无语,她就不能顺着他的意,跪地求饶吗?
“好,我成全你,现在送你去地府。”原想吓她一吓,现在,他的怒火挑起,唯有杀了她,才能平息。
阿锦也不惊慌,也没有求饶,她在赌,赌苏倾城会不会杀了他?
一直以来,从第一眼见到,便不觉得他是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