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简单跟她说了今天的事儿,她听完一直没说话。
我总觉得这件事不太对,白总干嘛多给我那么多?是因为他家里人叫我受委屈了?可这样的委屈算得了什么,我被打都不知道多少次,不过是骂我几句,不痛不痒的,他妈妈还是个高等教育的人,骂我的话也没多大杀伤力,过后我就忘记了。
多了三万,我还真不太敢拿。
我继续说了心里的想法,还是没得到力气的任何回应,我看她脸色,心情不大好,就没多问。
她该是也在为刚才的事情难过吧,说不后悔,哪有不后悔的呢,自己从前什么样子,现在什么样子,自己比谁都清楚。
出卖自己,看着分光,钱多了,自在了,可这里头的事儿啊,冷暖自知。
我们沿着小道一直走,没打车也没坐公交,走了好久。
我走的有些累了,还饿着肚子,建议在路边找个小吃摊吃点东西再回去,也想多陪陪她。
刚坐下,我的凉拌面就送上来了。
她递给我筷子,挑眉打量我一眼。
我好笑的说,“干嘛那么看着我,爱上我了?”
她呵呵的笑,“或许爱上你了,可不是我,是白总。”
我没当回事,不过是玩笑,顺口说,“那感情好,我以后吃穿不愁了。”
李艾没应声,筷子戳面,一口没吃。
我吃了好大一碗,结了账,拉着她起来。
到了宿舍,她又奇怪的说,“你命好,比我命好。其实我也有点后悔,如果我守住了底线,是不是现在就可以找个合适的男友了?”
我想,或许是吧,可我没想着因为这个工作赚钱了就能提升自己地位而找个合适的男友,我是不得已才做的啊。
我笑笑,不以为然,“我们读书干嘛的,不就是想脱离贫困吗,好好学习呗,等毕业了工作,自己赚钱,那以后如何就看自己的能力了,到时候再想这些也不迟,你说呢?”
我总认为,找对象至少要找个三观一致的吧,不然只图对方有钱,两个人都没共同语言,结婚后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还不如不结婚呢,那结婚的意义不也变了味道。
可李艾却说,“结婚找男人,看的就是对方的条件,没钱没车没房,肯定不考虑,感情啊,三观啊,都是狗屁,你没听说过吗,贫贱夫妻百事哀,没钱过不下去的,哎,你啊,以后就懂了。”
我没在乎,以后是以后,眼前啊,我只想这多出来的三万怎么办。
隔天一早,我就把钱都还给了李艾,还给她买了件打折的阿玛尼的裙子,这是她喜欢的牌子,打折季促销,还是很贵,可送一半的东西她也看不上。
余下的钱我都留着,但是那三万我没动。
晚上,我下了培训班出来,路上想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直接联系白夜远。
那边的电话倒是接的很快,我这边都没反应过来,就听他那边声音很有磁性的问我,“有事吗?”
我一怔,结巴了,“我,我,我是林苗苗,我,没事,啊,我有事。”
他轻笑起来。
他的笑声真好听,不过他哪里不好呢,好像没发现哪里优缺点,除却他讨厌我这一点。
“有事吗,什么事儿?”
我轻轻吸口气,叫自己镇定下来说,“那个,白总,你给我的钱是不是给多了?多了三万呢,多出来的钱我想还给你,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或者你直接给我个账号吧,我转给你,再或者,我用微信转给你,行吗?”
他好奇起来,“是吗?多了三万?那就多了吧,算是补偿,那天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够好,后来我去找你才知道你早已经离开了,不过也好,免得跟我家里人起冲突,多出来的钱就当做是损失费吧。”
这可不行,我也没损失什么啊,这么说来,那天他还出来找我了,那是我提前离开,我的工作都没完成就做了,这特未免太没职业操守。
我抱歉的说,“真是对不起,那天我一个人太无聊了,我都忘记了我是去工作的,那……哎,白总,真的不行,钱太多了我不能拿,要不这样吧,下次你那边再有帮忙的,我直接过去,不收你钱,但是三万块我还是要还给你。”
他哦了一声,听不出来这情绪代表什么。
一时间,电话里面没了声音,我以为挂断,反复确认了好几次,看着时间在走,我才将电话放在耳边,继续听他那边的呼吸声。
过了会儿,他才说,“也好,等我电话。”
这一等,过了好几天。
李艾最近都老实的在宿舍,除却上课就是去食堂,可她电话整日响个不停。
我以为是她有工作不能去,问了才知道,是她家里人,管她要钱花。
我似乎懂了她为什么非要赚钱了,房子有了,积蓄有了,自己想要的也都有了,可那个家,是个无底洞。
晚上下了晚自习,她拉我出来走,走着走着就哭了起来。
“我知道她们生了我,可也只生了我,没养过一天啊,为什么非要我给钱呢?我姥姥生病了,我给钱就没人照顾,我想接过来,可姥姥年纪大了,我怕接过来了她不适应反倒叫她更难受,我好难啊,喵喵,我好难啊。”
她捂着脸蹲在地上哭,我一时手足无措,这叫我想到了我爸爸。
我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不想利用自己的更惨跟她作比较,只能安静的坐在她身边陪着。
她低声哭,泪水一遍一遍的抹干净,又一遍遍的打湿一张脸。
过了许久,她才抽噎的停下来,告诉我,“他们竟然告我,法院都给了来消息了,说叫我过去了解情况。呵呵,真可笑!” 我拧着眉头看她,张了张嘴,安慰的话就没能说出口。
她深吸口气,鼻涕狠狠拧出去,纸巾团了一大堆,全都粗暴的扔进塑料袋子里面,收拾好了站起来,拍掉裤子上灰尘,转着圈的在我跟前来回走,焦躁不安的她,满肚子的怨气无处发泄,面对这样的亲情,躲不掉,跑不了,如今还像狗皮膏药一样黏在她身上,哪怕法院那边支持她,这件事也足够恶心的她好几天睡不好。
我能体会,也不能体会。
至少我家里只有我一个,我管得了爸爸就不用操心别的,可她不一样,父母是吸血鬼,那个弟弟更是。
“他吸毒啊,才出来没多久,那是无底洞,我给了多少钱,给不起了,我出来卖,我脸都不要,可不是为了他,他就不该出生,那我拼死拼活不值钱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