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天明来到车旁,对还没钻进车内的Ben道:“老Ben!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你,去哪儿?吃饭了没?”
这是哪出,老友重逢?Ben完全回不过神来。
警察和国际刑警包围了过来,百天明看得吃惊,开起了玩笑:“哇,这么多人,嘉年华会啊?”
贝奇微眯起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冲着百天明吼道:“滚开!”
“滚开?”百天明装出听不懂的样子。
Ben也冲着百天明喊了起来:“走开啊!”
百天明仍旧漫不经心,俨然刚吃过午饭出来散心的小年轻。
贝奇没有耐心,亮出手枪,把枪口对准了他。百天明暗自心惊,表情仍然淡定,眼睛却盯着贝奇放在扳机的手指,手指动的那一刻,百天明忽然朝侧方一闪……
几乎同时,砰的一声巨响,贝奇开枪了!百天明有惊无险地避开了这一枪!
枪声一响,警察和国际刑警们纷纷拔枪,火并场面顿时惊险上演!贝奇的手下各个凶狠,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回击警察!这些在暗流中游了千年练就一身本事的混混,枪法精准,反应敏捷,不仅一次次避开了警察的子弹,还反将两名警察击中!
场面混乱,Ben趁机弯身开溜,眼看就要钻进一家店铺,贝奇的目光却忽然锁定了他,枪口瞄准Ben的后脑勺。贝奇的枪法有多准,见识过的人都死了,很遗憾,今天又要死一个。
贝奇扣动扳机,还没用力,手腕一阵吃痛!一个人影扑来,让他的手臂狠狠一歪,子弹打偏,反打中他一手下的膝盖。
Rex死咬着贝奇的手,张东横扑过来,和贝奇缠在一起。Rex松手后,趁机用脚踢飞了贝奇的枪。
枪于贝奇而言,如同獠牙与猛虎,没了獠牙的猛虎虽然仍然威力瘆人,却远不如先前可怕。
张东和贝奇扭缠成一团,贝奇的手下却因为要应对警察而无法顾及这边的情况。
Ben正慌张时,一个人影跳了出来,还以为是贝奇的人,把他吓了个半死。定睛一看,是百天明,这才放心下来。百天明抓过Ben的手臂就往一边的小巷钻了进去,生死关头,Ben毫不含糊,紧跟了上去。
被张东死死纠缠的贝奇无意间看到被带走的Ben,气得狠狠一拳砸在地上,同时冲着手下命令:“追!”
贝奇的手下们就要抽身去追,奈何警察火力太猛,无法抽身。其中一个梳着一头黄毛的歪鼻子小伙子不顾生死地扑了过去,追向Ben逃跑的方向。眼看就要跳进巷子里,Rex却野兽般撕咬过来。黄毛大安腾空一脚重重踏在Rex的脸上,将其踢飞。大安这一踢非同小可,Rex只觉有千钧之力落在脸上,整个身体被巨大的力量击打出去,头最先落地,砰的一声,与地面相撞的那一刻Rex觉得头盖骨一定被撞开了几条裂缝,不然不会痛得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Rex抱着头在地上痛苦地闷哼,那是他从没经历过的痛,连想哀嚎一声的力气也没有!
Rex的身后,贝奇和张东仍然缠在一起,巨大的蛮力之下,两人都青筋暴突。相比之下,贝奇的脸红得多,血管被张东勒得要爆裂似的,忽然,贝奇猛地抬膝,膝盖重重顶在张东的腹部!张东终于明白,贝奇刚才故意松懈了几分力气,其目的就是为了能在使出这一顶时使出足够的力气让他张东吃痛!
张东只觉五脏六腑都痉挛起来,本能地蜷缩起身体,背弯成弓形。余光瞥见一支手枪影子,没来得及细看,张东立即转身闪避。砰——
子弹落在一旁的车门上,把车门破出一个坑洞!
张东避开子弹后,一个反手,将贝奇的脖子死死缠在自己的臂弯,并将他狠狠甩在地上。这一摔,贝奇痛得龇牙咧嘴,只觉脊椎断裂般,痛得他毫无力气挣扎。见正有一队警察冲着贝奇而来,张东回身朝着百天明的方向追了出去。
百天明带着Ben逃到一处死巷,正想着脱身的法子,却见一个黄毛追了上来,手枪的枪口像恶魔的眼睛正凝视着Ben的命门,饥饿难耐。
黄毛一步步逼近Ben,一旁的百天明面色凝重,劝道:“冷静!冷静!有事慢慢说啊!”
Ben像坠入了冰窟,浑身僵冷发抖,一开口牙齿便颤抖起来:“不要……不要开枪,我不想死。”
黄毛一脸冷漠,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忽然一个人影扑来,黄毛手上的力气顿时被卸去,随后手指关节一痛,枪便被夺走了!抬眼看去,是Rex!
黄毛眼含杀气,一反手,嘎吱一声,Rex的手臂被径直折断!百天明见状,也扑了过来,把黄毛大安死死困住!
两人困住黄毛时,再也没人注意到Ben,Ben趁机开溜。刚跑出几步就听到一声枪响,回头,Rex的胸口出现了一个血洞,血水喷涌而出,将灰色的旧衬衣染红了一大片!
Ben的嘴唇颤抖着,脸色苍白!
百天明心中也一惊,但他还没到傻眼的地步,抡着旁边一根手臂粗壮的木棍重击在大安的后脑勺。大安瞪着那双凹陷的大眼,不甘心地倒了下去。
Ben深陷痛苦之中,欲哭却无泪,他回身,一边脱外套一边朝着Rex跑了过去。Ben把外套盖在了Rex的伤口上,给他按压止血。
“你怎么样?”Ben的声音哽咽着。
Rex虚弱地抬起眼皮,“我不行了,你们快走。”
“废话,走啦!”Ben扶着Rex走。
Rex低头看了一眼,见浑身是血,顿时晕眩起来,“我晕血啊。”
“走了!!”百天明催促着。
Ben扶着Rex刚走出没几步,膝盖一软,两人栽了下去。百天明感觉扶着他们,只听耳后张东低喝:“你们先走!”
张东自己则握着一根木棍断后!
Rex所过之处,血痕明显,俨然一条血路。刚走出没几步,头一歪,眼睛无力地闭上了。
百天明把Ben和Rex带到了一家汽车旅馆,把Rex安置到了床上。Rex浑身是血,刚一躺倒床上就把洁白的床单染出一大片鲜红。气若游丝的Rex虚弱地看着Ben,眼里全是求生欲。
“撑着!”Ben叫喊着,命令着,眼见刚添的一条毛巾又被鲜血浸透,就连地板上也沾上不少血,Ben心里慌乱不已。
“不如去医院。”张东担心再耽搁下去,Rex会真的没命。
百天明看向Ben:“你是医生,你来决定!”
正因为Ben是医生,所以他才清楚现在转移Rex无异于把他推向死亡之路,他强忍着心痛,道:“我可以!”
Rex的呼吸紊乱了,神志越来越不清除,开始说着胡话,“Ben,马其顿……塞尔维亚……法罗群岛……安道尔……列支敦士登……”
Ben的眼里含着泪,“说吧说吧,不要睡着!只求你不要睡着!”
百天明在一旁也深为Rex感到揪心,提议道:“你看他满头大汗的,不如喂点退烧药给他吃。”
张东想到了什么,他从裤袋里取出了一瓶药,是一瓶必利痛,专治感冒的。张东把药递向Ben,问道:“医生,他能吃吗?”
Ben低着头,眉头紧锁着,似在想着什么,之后一咬牙转身走了出去。
百天明的视线追着Ben的背影问:“喂,问你啊,能吃吗?”
Ben只当没听见,越走越远。
张东和百天明跟了上去,却见Ben来到汽车旅馆的走廊尽头,那儿的墙壁上放着一个急救箱,Ben打开急救箱,动作熟练地把里面的绷带、纱布、针筒和生理盐水等急救用品全都拿了出来。
Ben拿着这些东西走进了Rex所在的房间,神情严肃,俨然即将进入抢救室的医生。
Ben在衣架上挂好生理盐水,把生理盐水的针孔插进了Rex的手肘,又将其他医用品放到了Ben的身旁备用,最后将房间里的落地灯放到了Ben的身边,临时手术台搭建完毕!
Ben从随身带的背包里拿出一个藏青色的小包,从中取出一支手术刀。
手术刀寒光阵阵,看得张东和百天明都十分紧张。百天明试探地问了问:“医生,我们需要出去等吗?”
戴着口罩和手套的Ben微微低垂着头,则道:“你们可以帮我一下吗?”
“随便吩咐。”百天明回答得干脆利落。
Ben低头,轻声问躺在床上的Rex:“Rex,怕不怕痛?”
“不怕——啊!!”钳子才刚落在他胸口,Rex就惨叫起来。
Ben一咬牙,用钳子撑开了Rex胸上的伤口。
“啊!!”
Rex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哀嚎,当Ben用手术刀将他的伤口割开时,他终于体会到了凌迟的感觉!可Ben却告诉他,太大声会导致血液流动加快,又不得不拼命忍着。
张东和百天明两人心惊肉跳,暗暗为Rex捏了把汗。
“洗手没?”
Ben忽然问。
张东点头,“嗯。”
“戴上手套和口罩,替我抹血!”Ben语气严肃,像手术台前的主治医生命令旁边的助手。
张东和百天明准备好后,Ben道:“钳子!”
张东递上钳子,Ben接过后继续做手术,神情专注,眼见额头上的汗珠就要滴进眼睛里,百天明及时伸手,用手中毛巾为他擦去了汗珠。
“嗯——”Rex痛苦地咬牙忍着!Ben从他胸口取出子弹的那一刻,感觉有人把他整颗心脏都给挖去了似的。
铛的一声,子弹落入一旁的盆中,原本干净清澈的水顿时晕开一朵血花。
子弹取出,只是第一步,之后还需要处理伤口,这才是救治的开始。
Ben做过很多场手术,却没有哪一场手术像此刻这么紧张,唯恐自己稍一出差错就造成终身后悔的结果。
很久很久之后,疲惫不堪的Ben终于摘下了手套,来到厕所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