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尚文对叶子道:“叶子,你很能干,我看到了。”
叶子不安地把手伸进了裤兜里,于慌乱中摁下了录音笔。
金尚文步步逼近叶子:“我让你知道公司的秘密,我想你应该明白我想怎么样吧?”
叶子又惊又怕地看着金尚文:“你早知道Vincent 做假文件?”
金尚文仍是皮笑肉不笑,“进了这间办公室,就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Vincent拿出劝告的语气对叶子道:“叶子,金先生的意思是,他已经把你当成自己人了。”
金尚文补充道:“只要有办法可以让公司这条船继续开下去,我都会那么去做。”
叶子惊道:“金先生你是希望我和Vincent 一样,同流合污,一起犯法?”
金尚文摇头,“合作,我只是想跟你合作。”
叶子有些回不过神来,只听金尚文又说道:“只要北极光这个招牌存在一天,就还有一天的机会可以赚钱。”
Vincent瞳孔微缩了下,对叶子道:“你不用做那么多小动作,试图夺去我的位置。”
“你在背后调查我,我也没有坐在这里干等。”Vincent 语气阴森,脸上却带着笑容。
叶子惊问:“是你找人跟踪我的?”
Vincent 笑笑,不知情的人仍旧会觉得他笑得温文尔雅,“总之,你以后都不要再跟我作对了。金先生已经和我商量好了,以后我和你平起平坐,有钱大家一起赚。”
叶子仍是一脸的不理解,显然有太多东西来不及消化。
Vincent 没从叶子这里获得预期的反应,冷声问道:“怎么?还不满意?”
叶子心中一沉,深知,如果她继续死脑筋地和眼前两条毒蛇作对,只会死得很难看,如果她先退一步,演场戏,结果会不会有所不同?
“真的可以有钱一起赚?”叶子的眼里有了光芒,贪婪的光芒。
Vincent 和金尚文紧绷的神经总算放松了些。
“你无非也这样想的,对吧?”Vincent 语气越温柔,就越让叶子觉得阴森狠毒。
叶子避开Vincent 的目光,转而看向金尚文,干脆利落道:“金先生,以后Vincent 有多少,我也要一半。”
金尚文沉默了,叶子上船是好事,避免横生枝节,可她狮子大开口,就需要好好斟酌斟酌了。Vincent在心里发着恨意,但有金尚文在,他不好发作。
金尚文忽然盯着叶子大笑起来:“叶子,你除了够聪明,还够狠!”
叶子笑笑。
金尚文向叶子伸出了手,“合作愉快。”
叶子也伸手与金尚文握手,感激道:“谢谢金先生。”
Vincent恨得牙痒却又无可奈何。
*
KS办公大楼的多层停车场,六楼,一片安静,没有人,只有被停在白线内的车辆。车库后门被拉开,露出一片白光,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人干练地穿过后门走了进来,是叶子!
叶子把后门关上,她一只手拿着录音笔,一只手拿着手机。
叶子打开了手机里的网页,在网页上搜寻“商业及电脑罪案”的热线电话。
搜寻到后,叶子就把电话拨了出去。可是,她才刚按下拨号键,张东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叶子,我在你的办公室,你在哪儿?”张东的声音很急切,像有很重要的事要跟她说。
叶子回他:“我现在要去湾仔,有什么事等我回公司再说。”
叶子挂了张东的电话,刚好走到了她的车跟前,正要打开车门,一侧走出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
“你手上拿着什么?”是Vincent,正盯着叶子手上的录音笔。
叶子把录音笔握得紧紧的,问Vincent:“你跟来做什么?”
Vincent没有回答她,而是反问:“去哪儿?去警察局报案?”
叶子惊愕,不知道该怎么应付。Vincent一步步逼近他,眼中渐渐蒙起一层杀气:“别怪我,是你想赶尽杀绝。”
Vincent的表情越来越扭曲狰狞,叶子步步后退,心慌意乱。
“Vincent!你想做什么?你真以为自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叶子眼睛微红。
Vincent双臂一用力,把叶子重重地推翻在地:“你以为自己是谁?你刚才没有听到吗?金先生说过了,公司要的是业绩,要的是赚钱!你身为公司的员工,心里应该想怎么帮老板赚更多的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识抬举地想要搞垮整个公司!”
叶子从地上站起来,毫不客气地回他:“你们现在这么做才是自毁前路!公司要长期运营下去,就必须取信于客户。如果客户都不信任公司了,还怎么卖保险给他们?”
“什么长期短期?你说的那么有道理,怎么不见你做出什么大事?如果不是当了保险鸡,上了松哥的床,有松哥罩着,不然你现在会是什么样子?”Vincent怒骂起来。
当他褪去斯文的伪装,放开自己的时候,其狰狞的样子着实让人感到可怕。
Vincent一边骂叶子,一边推叶子,叶子被推向了停车场的边沿,叶子的身体撞击在栏杆上,疼得她眉头紧皱在一起。她手上的录音笔也掉落在了地上,裹了一身灰尘。
Vincent并没有因为叶子身处危险处就放过她,而是伸手掐住了叶子的脖子,让叶子一阵窒息。
叶子挣扎着,拼命地喊救命!双眼红如野兽的Vincent忽然一咬牙,一发狠,把叶子往停车场之外推去!
叶子的双手死死地抓住Vincent的手臂,把他整洁的西装拉扯得歪歪斜斜,Vincent恼羞成怒,一用力,叶子整个人从六楼飞了下去!
叶子惨叫一声,身体瞬间坠下,落在停车场外的人行道上……短短半分钟不到的时间,叶子周围就成了一片血泊。
叶子坠下后,周遭顿时响起了刺耳的尖叫声!
Vincent回过神来,捡起地上的录音笔,张望着,仓皇地逃走了。
当张东从叶子的办公室匆匆跑下来时,看到的也只有叶子倒在血泊中的尸体了,他甚至没来得及跟她道别,他们永远这么仓促,仓促地来,仓促地走,仓促地生,仓促地死。
叶子惨死在公司楼下,张东按照习俗为她招魂,招魂时,他一遍遍地喊着她的名字,一遍遍地呼唤她回来,那一刻,张东的心凉如冰块。夜风一阵比一阵冷, 他只穿着单薄的衬衣,可他却感觉不到冷。
夜晚,张东到“深夜猎人”酒吧去喝闷酒。
一杯接着一杯,不管别人怎么劝,他都没办法停下来。
他害怕清醒,一旦清醒就会想起eva,想起叶子,想起很多很多甜蜜的、心酸的、懊悔的、难过的往事。
酒吧里的电视上,播放着关于叶子自杀的新闻,新闻主播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讲着:今天下午,一名北极光保险公司的女高层,疑因工作压力太大,在北极光保险大楼停车场跳楼自杀,有心理专家表示,保险和金融行业属于高压职业,从事相关行业的人,容易出现各种心理和情绪问题……
新闻主播后面说了很多关于解压的办法,听在张东耳朵里,只让他觉得悲痛。
一直陪着张东的百天明和杜心茹互相看了看,默契地微微点头,似乎一个完整的计划已经在他们默契的点头中应运而生。
第二天,等所有员工都到公司后,百天明和杜心茹分别找到了和叶子往来最多的秘书和Vincent。
叶子出事,秘书有一大堆活儿要做,但听说杜心茹是为叶子的死而来,她只能暂时停下手上的工作,配合两人。
“新闻说,叶子是因为压力过大所以才跳楼自杀,你和她在公司里相处的时间最多,你怎么看?”杜心茹问道。
秘书回答道:“是啊,她压力真的好大。”
“每天一回来不是见客户就是在办公室做事,上午忙到午餐都过点了,她还没吃东西。通常都要我再三催促提醒,她才会腾出时间来吃。”
杜心茹又问道:“出事那天,她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秘书想了想,回道:“和平常好像没什么区别。”
在杜心茹问叶子秘书的时候,百天明进了Vincent的办公室。
百天明与Vincent对坐着,Vincent也把叶子的问题推给了压力大。
“我都听说她压力大到失眠。”
“我跟她身处同等位置,或多或少都能理解她的心情和想法。对外,我们要发展好和客户的关系,对内又要看紧下属,我们就像三明治一样卡在中间,两边都不是人。每天都过这样的日子,真的会把人逼疯的。”
Vincent恢复了温文尔雅的样子。
百天明认真地听着,并没有急着反驳什么。
杜心茹随后去找了金尚文。
金尚文很忙,只腾给杜心茹几分钟的时间。
“她那天确实上来找过我,不过她一上来是为了跟我请个大假。”金尚文撒谎道。
“请大假?为什么?”杜心茹追问。
“叶子说她捱得太辛苦,压力太大了,医生说她有可能已经患了抑郁症。”
杜心茹微皱起了眉头。
金尚文拉开身旁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份文件递给杜心茹。是一份医生证明,准确地说,是叶子的医生证明。
金尚文故作悲痛道:“没了叶子,我就跟没了左手一样,我也好伤心难过。”
杜心茹没作声,只是安静地看着金尚文。
金尚文一脸悲痛,对杜心茹道:“我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到她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