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Bi带着排骨细跑到了唐楼里一间空房躲着,那里烟头遍地,垃圾和杂物堆成山,走进去的那一刻排骨细有种想呕吐的感觉。他自己倒是没什么,就怕女儿会受不住,可当他看向女儿阿Bi时,却发现她十分精神,一点都不嫌弃这里的脏乱差。也许,她还沉浸在飞来横财的兴奋里。
阿Bi说道:“你今天晚上先睡这里,明天我们就搬走。”
排骨细心有不安,“女儿,我怕……”
阿Bi打断排骨细的话,说道:“不用怕,我们搬出去尖沙咀住也可以,他们是通缉犯,不敢露面,只要一露面就会被抓。”
排骨细提起旅行袋,说道:“我还是把钱拿去警察局自首吧。”
阿Bi拦住排骨细:“不行。”
“让开。”排骨细不敢毁了女儿将来的生活,她还这么年轻,还没结婚生子……
排骨细一下子想了很多。
阿Bi忽然亮出了一把匕首,“你试试?”
排骨细惊愕地看着女儿,“我是你老爸啊!”
阿Bi认真道:“老爸,你一辈子有见过这么多钱吗?近两百万啊!你在香港混了这么多年,连劳力士都买不起一只,你老婆,也就是我老妈啊,贪图人家一张日本机票就给你戴绿帽子,整条庙街指指点点地唱了十年,唱得你脸都黄了!你还嫌不够衰?有吃不吃,罪大恶极!”
阿Bi眼中带泪,“你有没有想过,这些钱足够你翻身,拿着它就可以去马来西亚做大爷啊!”
谁不想过体面的生活,可这些钱不是那么好拿的,女儿阿Bi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排骨细气得浑身发抖,把旅行袋往地上狠狠一掷,道:“为什么我怎么说你都不明白?就算我们走运,志哥找不到我们,这袋钱也不能用。这些是顺钞,每张钱上都有顺号,全都在警察的登记之内,就算是志哥他们拿了这钱也只能在地下钱庄才敢用!”
阿Bi道:“没人叫你整叠整叠地拿去用,像用假币那样一张一张地用,不就不会被发现了吗?”
阿Bi伸手,“拿来,我要。”
排骨细把旅行袋往后缩了下,“不给,除非你杀了我。”
阿Bi微愣了下,气道:“杀就杀啰!”
阿Bi再次亮出匕首,眼里有了凶光。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钱,原来人真的可以六亲不认,走火入魔。
排骨细愕然,心里悲痛又无奈,一双因极度缺乏睡眠而发红的眼睛瞪着阿Bi。阿Bi用凶狠的目光迎接,两人对峙,如两虎相争。
排骨细毫不退步,阿Bi气得转身砸门而去。
看着女儿离开的背影,排骨细心里的悲凉又重了几分。
这个夜晚,排骨细无眠,张东也同样在忙着和他相关的事。
“深夜猎人”酒吧内,百天明和沈坚强对坐聊事,他们时不时回头,目光都穿过酒吧的玻璃门看向在街边接电话的张东。
沈坚强摇摇头,抛出一张告票,道:“一个自称是哥伦布探长,一个自称是曹星如转世,两个大人物在一起却被人抄了牌,还好意思拿来公司报销。”
百天明脸上挂不住,尴尬地看了一眼手表,岔开话题:“张东接电话接了那么久,会不会有事?要不要出去看看?”
沈坚强指了指后面,“不用了。”
百天明回头,见张东从外面走了进来。
张东脸色不大好,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消息。
“出什么事了?”百天明问。
“Tommy 说排骨细用扳手打伤的那个劫匪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没出重症监护室。”张东道。
沈坚强忍不住感叹:“哗,那真是挺糟糕的,都说了,排骨细为人畏畏缩缩,做不成大事。”
张东继续道:“接到消息,排骨细的女儿在出事的那家网吧做收银员。”
百天明忍不住说道:“排骨细现在估计也盼那个劫匪不要死,死了的话就不是伤人那么简单,而是谋杀啊。”
三人就太阳银行被抢劫一案聊了起来。
此时,被扳手重伤的阿勇正躺在深切治疗部的病房,他仍然处于昏迷中,房内孤零零一人,房外两个警察一左一右守着。
夜不算太深,走廊的长椅上海稀稀落落地坐着十几个其他病人的家属。没人注意到,在拐角处,一个戴着棒球帽和口罩的男人时不时探出半个脑袋来查看阿勇病房的情况。
阿勇被重伤后,阿志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就窜上了头顶,怎么也熄灭不了。怒火转为仇恨,让他一从医院回到荒凉偏僻的住所,就忍不住组装出一把手枪,誓要用那手枪对这件事做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