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来西亚医院的混合病房十分拥挤,病人或慢慢走动,或在亲属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走着,或躺在床上休息……
杜心茹匆匆走了进去,视线越过众多病人,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休息的百天明。
昨晚发生的那一幕仍然在杜心茹的心里挥之不去,令她后怕。
“喂,你死了没?”
杜心茹恐怕是这世界上最关心百天明的人了,可她一开口就跟百天明的仇人一样。
“你说呢?”百天明知道杜心茹关心她,也知道她一张嘴从不饶人,所以并不在意。
“既然没事,那快点起来,洗个脸洗个澡,出院工作!”杜心茹活脱脱一个不近人情的工作狂。
百天明又耍起了小聪明,“医生说我要多观察几天,他们担心我被车撞得内脏漂移,心肝脾肺肾,随便哪个移了位,其他四个就会跟着坏掉,那我就只能被送去‘停车场’了。”
“确实应该检查清楚,你整个人被撞飞那么高再掉下来,不死已经是奇迹了!一定是菩萨保佑,别忘了去还愿。”杜心茹摇摇头。
当时,百天明因为穿着魔术衣,掉到地上后,头和身体在魔术衣的遮挡下看上去像各在一边,吓得杜心茹半天没缓过劲儿来!
百天明笑道:“你等着帮我写报告,我要 claim 保险,没有个千万是走不了了。”
杜心茹和百天明正打趣时,张东拿着一份当地的中文报纸走进了病房。张东的神情总是那么严肃、专注,这样的人脱下一身警服着实遗憾。
杜心茹打趣张东:“你这样子像一个人去了唐人街喝茶。”
百天明也关心起案情来,“有没有消息?抓到人没有?”
张东面露难色,“很难抓,大多数时候抓不到。”
百天明神情失落,“不是吧?一个横冲直撞、粗心大意、鲁莽驾驶的司机也说很难抓,还说大多数抓不到?”
杜心茹对张东说道:“这件新闻 CNC和CBC都有卖,属于国际新闻,真相大白是早晚的事。”
张东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们有没有听过孤狼式袭击?”
百天明说道:“不就是恐怖袭击吗?”
杜心茹一听到“恐怖袭击”四个字就惊讶得目瞪口呆,“恐怖袭击?”
张东说道:“今天国际版的报纸有专版报导,说孤狼式恐怖袭击被称为一个人的军队,意思是这些人不按常规手段行事,凡事自己做主,他们会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使用一切可以使用的暴力手段发动袭击。比如找一辆车高速撞进人群里,造成混乱,导致伤亡。”
百天明联想到自己昨晚被车撞的事,打趣地问:“那我算不算遭遇了孤狼式袭击?”
张东仍旧一本正经,点头:“是,一定是。一个小时前,已经有恐怖组织承认了沙滩爆炸案是他们所为。”
百天明真开始紧张了,“如果真是恐怖袭击,我的保险岂不是没得赔?”
杜心茹安慰他道:“看你的保单怎么填,不是每一份都没得赔。”
百天明还是焦头烂额,“这些我都知道,所以我才说我的保险没得赔了。”
张东和杜心茹都十分无奈,“那你真的中伏了!”
百天明心里五味杂陈,一旁的杜心茹看到百天明这么沮丧,十分不解,按道理来说,百天明变着花样做着各种正职、兼职,应该不缺钱才对,可他偏偏穷得响叮当,一提到钱就头疼。
百天明不说,杜心茹也不好细问。
杜心茹透过窗户,看向路边的街道,原本的度假胜地,此时因为沙滩爆炸案而变得萧条。随风颤动的警戒条,让这条街显得更加寥落冷清。
偶尔有少量车辆驶入,也会慢慢停下,让驻守警察核查身份。
杜心茹收回目光,问一旁的张东:“Joan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正在进行手术。”张东回答。
百天明看着杜心茹和张东,他隐约感觉自张东出现后,杜心茹更喜欢向张东询问各项事宜。
酸酸的,好像被人抢了风头。可一想到这样反而自在轻松些,也就心理平衡了。
沙滩爆炸事故中,Joan的伤势最严重,她虽然经过抢救已经生还,但身上皮肤大面积烧伤,需要进行多次手术帮助恢复。本以为情况会渐渐好转,却不料忽然出现了新情况,医生和护士匆匆忙忙地把Joan送进了手术室进行抢救。
好端端的一位漂亮女孩,一下子变成现在的样子,任谁也会忍不住唏嘘感叹。
Joan爸爸站在手术室门口,两眼红肿,焦急又忐忑地凝望着手术室门上的灯牌,期盼能早一点听到医生报平安。
Joan的妈妈劝道:“女儿才刚刚进去,你站在这里也没用。”
Joan爸爸叹息一声,两人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等候。
Joan爸爸时而低垂着脑袋,时而焦急地望着手术室的门。
正难熬时,医院走廊的末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小杜?”Joan的爸妈看清来人后,异口同声地轻唤了一声。
“Joan她情况怎么样?”杜心茹只听张东说了个大概,具体情况并不清楚。
Joan爸爸眼里蒙着一层泪花,“刚才女儿床头的机器一直响个不停,医生和护士都冲了进来,说是情况危急,需要立即进行手术抢救。”
Joan妈妈插嘴道:“医生叫我们做好心理准备,他们说只能尽力而为。”
Joan爸爸痛苦地低着头,“我不想女儿留在这里,我要送她回香港治疗!”
Joan爸爸哽咽起来,嘴唇痛苦地颤抖着,“就算……就算死,她也要死在香港!”
看着Joan爸爸激动的样子,杜心茹心里也不是滋味,但是身为保险调查员,她必须认真负责地完成自己的工作。
“有件事情我可能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跟你们说,但这事我的职责所在,我们没有办法回避,你们需要有一定的心理准备。”杜心茹是个直接的人,硬话说惯了,忽然要她婉转,她感觉非常吃力。
Joan的爸妈都疑惑地看着杜心茹,不知道她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