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猎人”酒吧,向来活蹦乱跳的百天明显得很沮丧,一直捧着个手机刷着新闻。
新闻标题十分醒目:母亲被控虐儿,Gordon 送儿童之家!
想着那天救出Gordon的场景,百天明心里很难过。
杜心茹看了一眼百天明的手机,知道他是在担心Gordon,安慰道:“要不是你,他估计救不回来。”
人已经救回来了,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百天明道:“他挺可怜的,连家里着火都不会喊救命,真不知道为什么。”
“他妈妈不是跟你说了,他有创伤后压力症,但你就是不信。”杜心茹道。
百天明一脸沮丧,“现在不信也不行了。”
杜心茹想着Gordon年纪那么小就经历了这么多,十分心疼,“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儿童之家怎么样了。”
百天明眼珠一转,问杜心茹:“有没有办法能探视到他?”
“你又不是他老爸,应该不行吧?除非……”杜心茹指了指正和客人玩得忘形的阿水。
百天明一脸茫然,找阿水?她能有什么办法?她是吧女又不是警察!
杜心茹解释道:“你只知道阿水晚上是这儿的吧女,却不知道她白天是一名社工,我听说她最近还升职了。”
百天明惊诧坏了,这阿水吊儿郎当的样子可一点不输他,正经起来居然可以那么正能量。
*
儿童之家,Gordon暂时待的地方。
一群小孩子在玩球,玩得热火朝天,可Gordon却孤零零地坐在角落,对那些玩闹的孩子连看也不看一眼。
麦小姐来看Gordon了,她远远就看到了闷闷不乐的Gordon。看到小小的Gordon,孤单失落的样子,麦小姐心里很难过。
这一瞬间,她感觉自己亏欠Gordon的太多太多了。
许是心灵感应,Gordon也看到了麦小姐。在看到麦小姐的刹那,Gordon的眼里瞬间有光芒迸射而出。孩子的心里永远没有记恨两个字,昨天还对妈妈不理不睬,今天看到妈妈的时候,心里就只有甜蜜和想念了。
Gordon慢慢走向麦小姐。
“Gordon……”麦小姐有些哽咽,“有没有想妈妈啊?”
Gordon点点头,小鼻子酸酸的,似乎想哭,却强忍着。
麦小姐拿出一颗彩色的糖果递给Gordon,Gordon看到糖果时,脸上瞬间有了笑容。
麦小姐忽然闻到Gordon身上有很重的汗味。
“Gordon,你是不是没洗澡?”
Gordon平时只要妈妈给他洗澡,对别人非常排斥。儿童之家的社工不会强求小孩,所以Gordon身上的汗味越来越重。
Gordon重重地点头,从小就爱干净的他也很不喜欢脏兮兮的感觉。
虽然儿童之家的社工们不会强迫孩子,但到了必须洗澡的程度还是会想办法给孩子洗澡,不然会影响孩子的身体健康。
麦小姐找到社工房,希望能说服社工们让她进去帮儿子洗澡。
社工们很清楚Gordon为什么会从火灾中幸存,所以一再拒绝麦小姐的请求。
“麦老师,你这样我们很难做。”社工们态度坚决。
麦小姐祈求道:“我只是给他洗个澡,我不会偷偷带他走的!就算我们跑出去也会被人认出,要是再被记者拍到对我也没什么好处。你们放心,我给他洗完澡哄他睡觉后就走。”
就在麦小姐和社工们僵持不下时,社工房的门打开了,Gordon从外面走了进去。
Gordon的小手里拿着一幅画,他把画乖巧地交到了一名社工阿姨的手里。那阿姨本就是儿童之家中最慈祥温柔的,在看到Gordon乖巧的样子时,心都为之融化了。当她看到Gordon把画交给她后,又重新走到麦小姐身边,紧紧牵住麦小姐的手,眼睛里有了泪花。
阿姨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画,画上画着一个小男孩和一个穿着高跟鞋、长裙的女人,旁边还画着一位胖胖的穿着社工制服的女人。画中的小男孩牵着妈妈的手,朝着那胖胖的社工阿姨鞠躬,画面十分温馨。
看到这幅画时,那阿姨感动得不能自已。其他社工也都深受感动,对麦小姐的态度也没有先前那么冷淡了。
Gordon无意间触碰到口袋里的糖果,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从兜里把糖果抓了出来,再放到社工阿姨的胖手上。
接到糖果的刹那,社工阿姨心都融化了。
麦小姐祈求地看着社工阿姨:“麻烦你了。”
Gordon看着麦小姐,冲着他笑了笑,显然他已经完全不恨妈妈了。
纠结一阵,综合考虑了各项因素后,社工阿姨最终还是答应由麦小姐来帮Gordon洗澡。
Gordon肯乖乖洗澡,为社工们也省去了不少麻烦。他舒舒服服地躺在热水里,当妈妈和他说话时,他就笑笑回应。
麦小姐看到Gordon笑时,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又笑!妈妈要教你自己洗澡了,你是大男孩了。”
Gordon捧起一点泡泡,点在了自己的鼻尖上,然后咯咯地笑了起来。
麦小姐一边给Gordon擦洗,一边嘱咐着:“你呀,有时间多画几幅画送给社工阿姨们,请她们吃糖,她们就会特别关照你了,妈妈也可以时常来看你了,这样的话,你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Gordon乖巧地重重点头,仿佛在告诉妈妈,妈妈说的每一个字他都牢牢记在了心里。
麦小姐想起了百天明,这次多亏了他帮忙。
“还有阿百哥哥,他现在是你的英雄了,是吧?”麦小姐问道。
Gordon双手举起,比划起大力士的动作,两母子再次笑了起来。
在给Gordon擦洗的时候, 麦小姐留意到Gordon身上的淤痕,心狠狠一痛。
“妈妈答应你……”麦小姐哽咽着:“以后不会打你了,就算你调皮也不打你了。”
打过父母的人都知道,有时候小孩调皮起来,不打两下根本不行。可打孩子的时候,父母自己的心更痛,仿佛在割肉剜骨。
Gordon有点不太明白妈妈的话,没有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看着麦小姐。
看着Gordon的样子,麦小姐心里不是滋味。
给Gordon洗完澡,麦小姐从袋子里拿出一只熊熊公仔,那是Gordon最喜欢的玩具之一,跟着Gordon有两年多了。
Gordon一看到熊熊公仔就兴奋起来,脸上笑容灿烂。
麦小姐无意间扫到Gordon手上的淤痕,心疼不已,眼睛不由自主地红了。
麦小姐蹲下身,凝视着Gordon,认真问:“你还喜不喜欢唱歌?”
Gordon用力地点头,对唱歌,他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热爱。
麦小姐心里酸酸的,是心疼的感觉。
“再忍一忍,将来有很多时间唱。”
Gordon点头,对妈妈,他百分百信任。
麦小姐感叹起来:“其实以前我们挺开心的,妈妈现在不在你身边好不习惯,你习不习惯?”
Gordon可怜巴巴地摇头。
麦小姐终于忍不住,忍了又忍的眼泪最终还是扑簌掉落下来,顺着脸颊沿着下巴滴落。
Gordon看着妈妈哭的样子,十分心疼,伸出小手,轻轻地给妈妈擦拭。
Gordon主动抱着妈妈,像哄孩子一样轻轻地拍着她。